你我父女……父女……
父!女!
庄梦蝶的心头涌起浓重的酸楚,即便萧远清他真的爱的是庄以沫,而不是余音,即便她是余音的女儿,是余音用下作的手段迷惑了他的心智,才有了她,他还是愿意承认她是他的女儿吗?
庄梦蝶的眼泪不禁滑落了眼眶,女儿,他终究还是承认了她这个女儿。庄梦蝶也分辨自己此刻是什么样一种心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落泪,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泪滑落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那泪水既咸又苦涩。
萧远清看到庄梦蝶落泪,伸手轻抚庄梦蝶的脸庞,轻轻替她拭去了眼泪,他的眼眸里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哀伤和苦涩,“爹当年在玉龙江和你分别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爹当时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侍卫带走……爹还以为你活不成了,没想要如今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让萧远清看清自己的面容,告诉他他到底是谁,庄梦蝶原本也只是猜测这么做或许能让萧远清恢复记忆,但究竟是与不是,她也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
但此刻听到萧远清断断续续说着一些她也毫无记忆的陈年往事,庄梦蝶才敢相信她的方法当真是起来效果。只是,萧远清真的什么都记起来了吗?
庄梦蝶看着萧远清,张了几次嘴后,终于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爹。”
这是庄梦蝶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喊爹,她本以为自己会开不了口,但喊出了那一句爹,她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爹,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庄梦蝶收起了手中的免死令牌,握着萧远清的手问道。
萧远清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全身的力气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尽数被抽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他的目光在满地的画像碎片间来回流连,终于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说庄以沫她、她真的死了?是真的吗?”
触及萧远清双眸中难以名状的痛苦之色,庄梦蝶的心不断往下沉,她不是不知道何为情爱,她当然看得懂萧远清问起庄以沫时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庄以沫才是萧远清深爱之人,只有深爱一个人,才会在记忆被禁锢,就连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时候,还会日复一日地画着自己深爱之人的画像,哪怕已经忘了她的容颜,但那一个人依旧被藏在他内心的最深处。
既然庄以沫才是萧远清深爱之人,那么余音呢,余音在萧远清的心中究竟又是什么样一种存在?自己呢,身为萧远清和余音的女儿,她在萧远清的心中又是什么样一种存在?
“庄女皇她,她去年已经病逝了,她……”庄梦蝶看着萧远清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沉重痛苦,终于还是没有把是自己害死了庄以沫的真相和盘托出,她不是不敢承认,而是担心她的父亲承受不住。她也不再直呼她为庄以沫,而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尊称她为庄女皇。
可即便接受了庄以沫才是自己父亲深爱之人,庄梦蝶的心里还是堵得慌,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块压在了心口一样,她抿了抿嘴唇,收起之前的感伤,话锋一转,冷声问萧远清道:“爹,如若庄女皇说的是真的,她才是你深爱之人,那么余音呢?你究竟有没有爱过她?如果你不爱她,你们为何要生下我?”
萧远清似乎还沉浸在得知庄以沫死亡的消息中,没有料到庄梦蝶会突然话锋一转,质问起他关于余音的事情来,他整个人先是怔了怔,随后俊雅清逸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最后竟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直视庄梦蝶道:“余音?余音就是这妖女,她用魅惑之术控制了我的心神,让我背叛了以沫跟她在一起,还害我亲手伤了我最爱之人,她如今在哪?将我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她怎么不敢来见我?她呢?!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尽管早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萧远清不加掩饰的恨意,亲耳听到萧远清要杀了余音,庄梦蝶还是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果然变成了现实,尽管余音是她的生母,但她对余音毫无记忆,要说感情也并没有多少感情,让她难以承受,让她痛苦的是,她根本就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
她来到这个世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应该死的人不是庄以沫,也不是余音,而是她!她还抱怨命运的不公,怨恨庄以沫,怨恨丢下自己的父母亲,原来,她才是最没用资格去抱怨,去怨恨的人!
“呵呵……”庄梦蝶发出了两声凄楚不已的冷笑,笑着笑着刚才刚被萧远清拭去的泪水再次落下,她不想流泪,更不想让萧远清看到自己的眼泪,但眼泪已经决堤,根本就控制不住,庄梦蝶只能连忙背过身去。
庄梦蝶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庄梦蝶在心里嘲讽着自己,但眼泪依旧簌簌落下,很快就沾湿了衣襟。
“傻孩子,你哭什么?”在庄梦蝶的身后,传来了萧远清一声无奈地轻叹。
听到萧远清的这句话,庄梦蝶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起来。
萧远清起身,转到庄梦蝶的面前,用手抬起了庄梦蝶的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声音柔和地安慰道:“傻孩子,你是担心爹会因此而讨厌你,甚至憎恨你?爹是恨余音,恨她用那种下作的手段控制了我,你虽然是我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但是错不在你,你不必为此而自责,更不必为此而伤心难过。”
“孩子,你是爹的孩子,永远都是,你没有任何错,是我们对不起你。快别哭了,我们父女今天得以重逢,应该高兴才是。”萧远清动作轻柔地替庄梦蝶擦着眼泪,他已经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悲伤,柔声安慰着庄梦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