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犹豫了片刻,徐徐道来:“小人家中只剩一年迈老母亲,本就恶疾缠身,奈何家中穷困,没有办法求医问药,只一直苦苦撑着,本想着做些小生意存了钱给母亲看病,可前日夜里母亲突然病重,我背着母亲寻访了许多医馆,都不肯接收,恰逢王府招工,王府内一小厮说可以助我给母亲看病,于是我便面见了落雨娘娘,娘娘说,只要我、我做了那事,此后母亲的药费她一并付给我,所以才会有此后的事”,说着,大壮悲吟的声音愈发压抑沉重。
“小人自知,小人断无活命之可能,只求娘娘,放过我母亲,小人、小人来世便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
“你母亲现在何处?”
“尚在家中”
红玲沉默了一小会儿,从寝殿里摸出了一袋钱出来,递给大壮,道:“待会儿天色深了,你便拿着这袋钱走吧,此后只当这府内没你这个人,若想过的安稳,我劝你尽早搬家至别处,免得节外生枝惹上祸事”
大壮颤巍巍的接过钱袋,呜咽着说:“娘娘,可是要小的做什么?”,只见他攥紧了拳隐在大腿旁,神色绝然。
“我院子之侧有个小门,一会儿你就从那里走就好了”
说罢,红玲便转身入了寝殿,徐徐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翌日晨起,陈锦烨早早地便召管事的小厮过来。
“昨日本王令你收起许公公的膳食可还在?”
“启禀王爷,在的”
“嗯,给本王原样包起来几样,带过来”
“是”
陈锦烨端着手立于堂中,神情叵测。依照许公公的个性,若没有完成下药的任务,必然不会提前离席的,然而昨日刘灵儿确然没有被下了药的迹象,难道下药只是个幌子,他暗中有其他的任务?
小厮将装好的膳食盒呈上来,“启禀王爷,备好了”
陈锦烨微颌首,拎起膳食盒子,一面走一面吩咐道:“给本王备马,去太医院”。
......
太医院内,一花白了头发的老人正倚靠在池潭边的树下钓着鱼,今天的鱼儿很是狡猾,半天不肯咬钩,老人挠了挠腿,泰然的摇了摇头,半晌,徐徐眯上了眼睛,鱼竿也软软的搭在了一边,这太医院什么都好,就是忒无聊,老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舒服的入了梦乡。
陈锦烨一入院里便见他又躲在树下偷凉,微勾了勾唇角,眼眸里迸发出一丝调皮的意味,悄悄靠近肥肥乎乎的白发老人,细细深吸一口气,用丹田之力吼道:“鱼儿上钩啦!!!”
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滑倒在一旁的草丛里,继而又迅速的将鱼竿扯起。
“哈哈哈...哈哈......师傅,哈哈....烨儿这厢有礼了”,只见陈锦烨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在树上,满眼充斥着捉弄别人的嘚瑟。
老人恍然过后,一脸哀怨的看向陈锦烨,“臭小子,竟然敢捉弄老夫,这笔账,老子给你记下了”,说罢,便背着手气呼呼的往厅里走了。
陈锦烨亦步亦趋的憋着笑跟在后面入了厅,见老人坐下了,赶忙狗腿的给倒上热茶,陪着笑脸,满是不怀好意的殷勤。
老人瞥了他一眼,“说吧,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陈锦烨赶紧将膳食盒子递上,道:“想请师傅看看,这菜里有什么异常”
老人冷哼一声,嘟囔着说:“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说着却已然伸手接过。
陈锦烨恭敬的站在一旁观摩着,当初南下游学偶遇到传说中的南域第一名医——邹士,磨了好些功夫才得以拜在他名下学习,世人皆以为传说中的南域名医游于四方,却不知他早已厌倦了漂泊,而隐姓埋名于太医院。
邹士挑起了一筷膳食,闻了闻,一脸无语的抬起眼皮看向陈锦烨,“出去可别说你是我的徒弟,我丢不起这脸”,说罢便气呼呼的坐在一旁,再也不正色看那膳食一眼。
陈锦烨自愧的清了清嗓子,“依师傅看,这膳食里......”
还未待陈锦烨说完,邹士便吹胡子瞪眼的叉着腰站起来,满是悔恨的骂道:“我当年真是财迷了心窍!要不是为了图这里清闲,老子才不收你!我这一身医术,你是半分未曾学到,却是将老夫当成了药罐子!说,上次你是不是偷我的药膏了?那可是我苦炼五年才得的一小罐!你倒好,说拿就拿!”。
见邹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陈锦烨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吞了吞口水,道:“徒儿知错了,所以费了好大的心思叫人从西域运了这株雪莲来,不知师傅......”
邹士偷瞥了一眼,环着手背过身去,道:“哼,这点东西就想把我打发了!”,只见陈锦烨微微上前几步耳语道:“师傅,徒儿已经叫人搜罗各地的名贵药材来了,不日便到府中”。邹士闻此的面色渐渐趋缓,这才慢悠悠的坐回到椅子上。
抬头看了眼陈锦烨,徐徐端起茶杯,道:“你打算几时过来承习我这医术?”
陈锦烨缓了口气,道:“待徒儿忙完眼下的事便来”
邹士又一冷哼,道:“这个借口你同我说了一年了”
陈锦烨微微一顿,道:“师傅放心,徒儿自不会辜负师傅的心意,只是最近......实在颇多事要处理”。
邹士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要处理国事,我晓得的”,见邹士满是沧桑的垂着头坐在那里,陈锦烨心中不由的泛起一丝悲凉,承袭师父的衣钵与心上之人游历人间是我一生心向往之的事,无奈生于帝王家......
缓神了片刻,邹士抬手指了指膳食盒子,道:“不过是些烈性一点的合欢药罢了”
陈锦烨拧紧了眉毛,合欢药,那便是之前秀秀所听到的那药了,许公公给刘灵儿下药,然后引她到后花园,届时罗落雨再带我过去看刘灵儿出丑,理应如此。
可,究竟是哪个环节除了错?难道刘灵儿根本没有被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