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从彭敏瑜家出来,他进了门口停放的大吉普车、启动了汽车的发动机。
手机正摆放在仪表盘上的小平台上,腾飞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接完彭敏瑜的电话以后,随手丢在车上,忘记带在身上了。
腾飞顺手抄起电话查看,发现一连串杨丽娜的未接电话。腾飞迟疑片刻、并没有立刻给杨丽娜回话,他重又把手机放回原处,接着就开车离开了。
汽车在沿江公路上迎着朝阳行驶。日出东方,霞光四射,似乎整个大地都染上一层虹彩。
腾飞顺手打开了车里的音响,驾驶室立刻想起节奏感很强的乐曲。
腾飞一边开车、一边随着乐曲轻微地摇头晃脑,看样子心情应该很不错。
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着响起来,于是腾飞把车停在路边接听。
“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昵?”杨丽娜电话里冷冰冰地问。
“手机落在车里了”,腾飞心平气和地解释说:“没有带在身上。”
“昨晚上去哪里了?”杨丽娜同样的语气接着又问。
腾飞想对她好好解释的,怎奈女人说话的口气令人不悦,于是他敷衍着说:“啊,在朋友家里。”
“男的、女的?”杨丽娜继续追问。
“有必要问那么详细吗?”腾飞不耐烦地回答说。
“我现在还是你老婆”,杨丽娜说话的嗓门瞬间提高起来,她近乎声嘶力竭地喊:“老娘昨晚一宿没睡,就等着你回来了。”
女人的超高音快要震破腾飞的耳鼓,他不得不把话筒远离自己的耳朵一点。
腾飞刚刚对杨丽娜产生的好感瞬间消失,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解放前。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想让一个人改变性格和处事方式是多么艰难?
其实,腾飞原打算对杨丽娜解释清楚的,怎奈二人没说几句话让他顿觉索然无味。
于是,他按下中止键、生气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随后,腾飞开车去了工地。整整一个上午,腾飞的心情很低落、沮丧、甚至反感。他在现场走马看花、似乎什么也不走心。
下属向他汇报,他也心不在焉,有人怀疑他生病了。
下午往回返的时候,腾飞看到路边有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出售稻田养殖的河蟹。他犹豫一下、一把方向就拐了进去……
傍晚时分,腾飞开的车到了自己家住的楼下,他并没有急于下车,而是透过车前窗的玻璃向楼上望去。
家里的窗户开着,杨丽娜很有可能在家。
腾飞犹豫片刻之后,他又开车离开了。
敲开了彭敏瑜家的房门,腾飞把手中的一网兜活河蟹举起来,他兴高采烈地对彭敏瑜说:“看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彭敏瑜望着一团张牙舞爪的家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今天根本不用你动手”,腾飞进入了房间,他转身边关房门边说:“哥要亲自下厨做清蒸河蟹,你就清等着吃好了?”
腾飞说完、拎着一兜子河蟹直接进了厨房。他一股脑地把河蟹全倒进水池里、打开了水龙头。水花四溅,鲜活的河蟹挣扎着往外爬。
彭敏瑜拿起一个围裙,她从腾飞的身后为他扎在腰间。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腾飞觉得很暖心、甚至有点激动。
“河蟹不能水煮,一定要清蒸”,腾飞边用刷子挨个清洗着河蟹边介绍说:“本身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清水一煮全都煮飞了,营养也丢失了”
“哥,你在家是不是经常做饭呀?”彭敏瑜看腾飞在厨房里手脚利索,她好奇地问。
“是啊”,腾飞回答说:“你嫂子不愿意进厨房,况且,她做出来的菜也不好吃,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哥哥,是全能啊?”,彭敏瑜在旁边调皮地赞赏着说:“工作拿得起、放得下,厨房进得来、出得去。”
“夸我还是讽刺?”腾飞瞪了彭敏瑜一眼、故作生气地说:“我也就是能把饭做熟能吃的水平吧“
说话间,腾飞已经把河蟹刷洗完毕,接着很麻利地把河蟹上了蒸锅,他和彭敏瑜坐在厨房外面的小餐厅耐心等待。
二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都一时找不到聊天的话题。
“哥,我已经想好了,你还是回家去住吧,要不嫂子该有意见了”,彭敏瑜率先打破沉默,她忧心忡忡地说。
“你不害怕了?”腾飞随口问了一句。
“我已经找我的高中女同学刘素美过来,她和我晚上作伴”,彭敏瑜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腾飞顿觉释然的同时,似乎又有些失落,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人。
虽然彭敏瑜有时有点粘人、甚至有点烦人,但是,腾飞很愿意效劳。他有一种被需要、被依赖、被尊重的感觉。
在家里,腾飞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奴隶;而在彭敏瑜的家里,腾飞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皇上了。
“这个,你那个同学可靠吗?”腾飞突然嘴里冒出来一句。
话一出口,腾飞自己都觉得唐突。两个女生作伴,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吗?
一旦换上了别人,腾飞似乎还不放心,而他私下认为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人。
“刘素美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彭敏瑜解释说:“我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虽然大学不在一起,但是,始终也没断了联系;只是近期她忙着托福考试,准备出国,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腾飞边听边点头,关系如此好的女生住在一起,似乎比他更可靠。
腾飞失望地说:“吃完晚饭,我就回去了。”
“刘素美明天才能过来”,彭敏瑜难为情地说:“哥,你还得再陪我一个晚上,要不我还是很害怕。”
“好吧”,腾飞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其实,他兴冲冲地拎着河蟹过来,就是不想回家。
“哥”,彭敏瑜歉意地说:“家里有点小事都麻烦你,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娇娇,说这些话不是外道了吗?”腾飞叫着彭敏瑜的小名,他很爽快地回答说:“我们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嫂子……”
“不用管她“,彭敏瑜的话还没有说完,腾飞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说:“我、我和她正在闹离婚。”
不用彭敏瑜再次追问,腾飞这次主动就说了出来。
腾飞似乎在回答彭敏瑜过去反复问到的问题,又似乎表白自己的心境。
“啊”,彭敏瑜惊讶地望着腾飞、半张嘴唇,她半天没说话。
“其实,矛盾早就有了”,腾飞试图向彭敏瑜详细地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地道的河鲜味。
二人站起身、跑进了厨房。
腾飞揭开了蒸锅的锅盖,新鲜河蟹的蟹壳已经变成了黄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