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那满朝文武一下子便闹腾了起来,多数自然是站在夏紫候这边,但是将江山与她比起来那自然而然的,哪个轻哪个重便能一下分晓出来。苏倾黑着一张脸望着那朝下的臣子议论得热火朝天,不免心中怒火直升,何况他不知道夏紫候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臣以为,此事事关国体,还万皇上慎重考虑。”那吴相站了出来,此话一出朝中大半便全部倾倒于赵丞相的身旁,那满朝文武,虽然与吴相不合者,意见不一者有之,但是多数对于他还是满是崇敬的。赵丞相摸了把胡子,满身的自信。苏倾眉头紧皱。
“皇上,皇后虽为女子,但是她的付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皇上万不能答应。”
“臣愿领兵前往大草原!请皇上批准。”凤聆比起轩辕赤来得更加直接,无论如何,夏紫候都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下嫁过去,这对于她来说,未必便是一种天下人都想要得到的荣耀。凤聆站在那里眼神坚定。他也曾与耶律风相交相识过,算得上能说几句话的朋友,只是今天,立场不同,便注定了不同的拿去与道路。
“此事不如让皇后娘娘来说。”段林青站了出来,平静的声音算不上大,却带着绝对的重点之重,夏紫候暗自点了点头,这孩子终于懂得这一点了。段林青望向夏紫候,看她那满脸无所谓的表情,便是将她送去与大草原王为大妃也怕是不会拒绝吧?
“皇后以为如何?”苏倾的话重了几分,那满眼的风云被积压在眸子里面,定定的望着她。夏紫候揉了揉眉心,缓缓的站起身来。
“事关重大,草原王容我想想。”
一场谈话如此不愉快的便结束了。刚一回到凤宫,后脚那寝宫里面的门便被狠狠的推开来,夏紫候意料之中的抬头看见那推门而入的人。月墨炎轻轻的退了出去。前朝的一切她也都听说了,只是,没有想到她的主子会这么说,想想的意思,是不是就意味着可行?或者不可行?两种结果?她突然有些可怜起皇帝来。
“凤卿,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在朝上说什么?”苏倾双手紧扣着她的肩,越发削瘦的触感令他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眸子。什么时候,这人已经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摄政王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却从来都无从所知,或者他潜意识里知道,她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给不起。
“自然。”她甩开他的手,站在窗外,那窗外缓缓开着的桃花已经压满了枝桠。
“皇后难道还不能满足你吗?草原大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你真的想要,朕也可以给你,朕也可以散尽六宫。”苏倾似乎有些赌气,至少在夏紫候耳中听来便是如此。所以也没有去太过于当真。两人便这么相互的望着。直到那门外面传来了月墨炎的声音。
“主子,西宫娘娘带着皇长子来了。”
“带他进来。”夏紫候淡淡看了一旁的苏倾一眼,理了理衣襟。
“苏倾,本宫所愿,不过是天下太平安康。”
“参见皇上,姐姐。”赵兰伊一身的风华从外面缓缓而来,手中还抱着个极小的孩子。那孩子看着夏紫候便笑得很是开心,咯咯的笑出了声来。赵兰伊有些生气,这到底是谁儿子?怎么与夏紫候的关系如此之好?它可是从出生没多久之后开始,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其实对于小孩子来说,谁能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他们最是明白的。眼下见了夏紫候,便是满心的欢喜。因为只有夏紫候会抱着他以礼换那些大臣们的赐福,也只有她会用上等的天蚕丝去织一件小肚兜。当然,这些是孩子所不知道的,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出来。
“锦儿,过来。母后抱抱。”夏紫候伸手接过赵兰伊递过来的孩子,那轻轻柔柔的动作,整个人退却了那股冰冷与傲气,柔和的身上满是母爱的光芒。
“你若是喜欢,我们也可以生一个。”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皇上这么久了,除了亲了一下,一点过分的事情都没做成,是以每次见着夏紫候都很无奈又惆怅,再这么下去,何年何月是个头啊?再者,这段时间夏紫候的功力进长如此厉害,他就更加不是对手了。
“皇上多虑了,本宫更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夏紫候无视那火热的目光,神色恢复了淡淡的模样。
“其实你谁的孩子都喜欢,你只不过是不喜欢与朕的孩子,是吗?容阳,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苏倾很烦燥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夏紫候抱着怀里的孩子,神情微微的一僵。他说的,没错,她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何德何能?
“苏倾,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江山,你如何得来的,本宫便有那个能力让你再如何失去。”苏倾也没有去与她计较,一甩衣袖便走了。赵兰伊将锦儿交给她便冲出去追苏倾去了。夏紫候远远的望着消失在走廊的人影,兀自成伤的低头看在怀里挣扎着的小家伙。
“你倒是轻松。”
“咯咯呵”锦儿被夏紫候那一脸严肃的模样给再一次逗笑了,一旁的月墨炎也跟着笑着,夏紫候缓缓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那小巧精致的一张脸,与苏倾有着近八分的相像。怀里的动作不自觉的便轻了,月色沉沉,怀中的孩子睡得很是熟识。夏紫候将他抱到床上也没有再去扰他,便由着他睡。
门外传来了大草原王请见的声音,夏紫候揉了揉眉心,或许,用这个办法,也是可行的。
“让他进来吧。”耶律风走进来时,便见她一袭月芽白长裙坐在那床边替床上的小家伙擦洗着脸与手,动作生蔬却带着细致,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模样很是讨喜。
“苏倾的孩子,长得倒是不错。”
“你怎么来了?”话音刚下,那门外便匆匆进来了一个人,夏紫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这两个大男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凉如水的月色里初夏的月光柔得而冷漠。
“退了与凤卿的请婚,朕允许你平安的离开。”苏倾手中的扇子直指向那站在他对面的耶律风。耶律风与他也算是相识一场,这各中之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他摇了摇头莞尔一笑道“你以为夏风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苏倾,吾若不退,你又能耐吾何。”
“那朕便百万大军直挥王庭!”王庭乃是草原王的皇族基地,苏倾看样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草原王脸色微青了青,两个人天雷地火各看各不顺便,蹭蹭便刀扇相见了。那现场杀的那叫一个狠。夏紫候站在那里只觉得两个人的内力四射,那四周的假石都被炸开来,若是不她跑了出来,指不定那房间里面的孩子便要出个什么事了。可不能伤了那个小家伙了。
“你们慢慢打吧。我走了。”夏紫候作势便要走,苏倾与耶律风见状一左一右一边一个站在她的身旁,那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眼神,这该是一个合作方该有的眼神吗?夏紫候觉得这事颇有些难度。
那远在西宫的西宫娘娘很是不悦的一掌拍在桌面上,那上好的茶几被震得落到了地面上,发出碎裂一般的声音。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一脸他就知道的表情。赵兰伊将房间里面的东西统统摔到了地上。“为她散尽六宫,那本宫是什么?他是不是打算连本宫也一起散了!他既然不仁,休怪我无义!”赵兰伊那抹着艳红色的蔻甲生生的断裂了。
“丫头,凡事贵在忍字,在你还得不到一切的时候,你只能忍。”
“父亲,您曾告诉过我,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什么时候动手?”父女两秘密的谋划着些什么,最终被西宫皇后亲自给送走了。
月墨炎闲的无事,便一旁逗弄着那在床上睡醒了的皇长子,那粉嫩的嘟嘟小脸,精致得如同一个瓷娃娃,倒真是越看越可爱。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硬是拽着孩子教他念些什么三字经。说来,月墨炎似乎也只知道三字经,其他的东西,一律只当是偶尔听月白天提起过。
抬头见夏紫候缓缓走了进来,月墨炎有些兴奋的指着那放在一旁的千年首乌,那千年首乌还是活着的种在那里,只是近来耶律风的气血越发的苍白了,夏紫候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心终究是在别人的身上,要如何,她又如何能阻止?其实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只不过是想用这些来证明些什么,证明着还有人在意她,不曾忘记她,仅此而已。
“主子,这花我明日便给你做了药,到时候头发便能恢复黑色了。”
“嗯。”头一次,夏紫候望着这满头的白发,没有拒绝将它再一次染黑,那些苍白的东西,原来真的会被时间所治愈。时间会抚平一切的创伤,无论那伤有多狠,有多深,都会好起来,如今现在想到夏静时的她,能够平静的想起他的种种,总觉得他还是在的。有些人,无论走了多久,多远,只要你闭上眼睛,你便能看见他在不远处冲着你笑得一时间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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