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茉莉睡下,我坐在窗前,反复地看手机上的那条消息,“sorry,Idon’tknowhowtosay,butwillmeetutonight,talkwithulater.”
我性子素来冷淡,很少主动与人联系,楚承却喜欢时不时发消息给我,好像在提醒我他的存在,他中文不好,写消息总是用英文,有时候只是短短的“missu”,几个字母而已,我的回答却更简单,往往是“me2”,好像在比赛谁讲话比较简练,可是这样的你来我往,是如此甜蜜,会让我整天都嘴角含笑。今天是第一次,看着他的消息,我笑不出来了。耳边仍然回响着他说的话,“留白是我,最好的朋友。”突然觉得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刺眼,再也坐不下去,我站起身,把手机随手丢在桌上,还是出门走走,不要闷在家里的好。
九月下旬,已经是上海的夏末,傍晚时分,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来。
我在超市门口,停下脚步。上一个周末,楚承突然想到要去无锡,一早兴致勃勃地开车来接我们。我们三个也是到这个超市去买零食饮料,茉莉雀跃地抓着大包糖果,我对她摇头,但是楚承笑呵呵地全部扫进推车,“茉莉喜欢,为什么不买?”
我皱眉,“多吃糖果对牙不好。”
他抱起茉莉,轻轻刮她的小鼻子,“茉莉最懂事,每天最多吃两颗,能不能做到?”
“你总是这样,她要什么都买,会把她宠坏。”
他对我眨眼睛,“连你都没有被我宠坏,茉莉怎么会?”
他们两个在我面前头抵着头坏笑,总是这样,让我无话可说。结果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把车的后座堆得满满的。轮到我开车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后座上窸窸嗦嗦地一包一包拆开,一边吃一边还不忘送到我的嘴里,两个人抢着塞过来,我忍不住哇哇叫,“不要闹了!我在开车,一车三命啊。”
一路都是高速公路,平直的水泥路好像永无尽头,单调无聊,半路上就开始天气阴霾,但是我们三个,兴高采烈,一路说笑就到了无锡。他说小时候和堂兄弟们来玩过一次,记得有个三国城,一路问到哪里,却开始下雨。停好车子,就有人上来卖伞,他买了两把,一把递给茉莉,另一把拿在手里,硬是要和我挤在一起。我不满,“雨越来越大,还是再买一把,否则会淋湿。”
他搂着我的腰,身子温暖,九月的雨水已经有些凉意,我忍不住靠紧。他得意地笑着,“我不会买伞给你的,傻瓜,我们两个散不了。”茉莉撑着她的粉红色小伞,回身对着我们咯咯笑。
这种鬼天气,走到三国城门口,四下环顾只有我们三个人,从大门望进去,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居然也不觉得扫兴,三个人说笑着回头上车,沿着太湖慢慢开,欣赏雨景。烟雨朦胧中,环湖大道上只有我们有这么好的兴致,左右一片安宁,极偶尔有车从旁开过,都是急匆匆地,想必对我们这辆慢吞吞绕湖而开的车子,投来的都是诧异的眼光。
最后找到一家湖边的酒楼,走进去整个大堂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笑嘻嘻地要点菜。那些酒楼的服务员全都用惊讶的眼神看我们,这种天气也有人跑来消遣,还带着一个小孩,这些人心里一定觉得我们疯了。结果点了一桌子湖鲜,也难为他们单单为了我们三个忙活。
太湖三白,白鱼、白虾和银鱼,也不是第一次吃,可不知为什么觉得特别鲜美,味道奇好。白虾只比指甲盖大点儿,要小心地剥壳,我们三个埋头剥完,我的塞进茉莉嘴里,他的转手塞进我嘴里,茉莉看着我们,想一想把手里剥得乱七八糟的一团往他嘴边送。他也不嫌弃那看不出原来面貌的白虾,吃得一脸满足。
我们坐在窗边的位置,外面是大雨倾盆,远处的太湖烟波浩淼。但是在我眼里,什么都是美好的,身边俱是美景。如果说奢望,我只是奢望这样的日子可以多些,再多些,久些,再久些。
不过是一周前的事情,为什么感觉是上个世纪?我呆立在超市门口,突然很想见他。如果说这样不是相爱,那么什么才是?楚承,这一刻,你的心里也是痛苦的吧?掩一掩胸口,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却不能够,这样的遗憾,是什么都不能填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