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萱只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这种状况下,贸然开口怼回去,是十分愚钝且没有礼貌的。
她可以不给长老们面子,但不能不给宗主丢脸。
倒不如听听看,他们到底在商议什么事情。
指不定她还真能想出个好的法子。
宗主听到这些话,眉头微皱,以江云萱的性子,肯定会暴走。
但过了许久都不曾听到她开口,他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江云萱,见她面色淡然,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讶。
这孩子,竟这般沉得住气了?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宽慰的笑意。
五长老见江云萱并未回答,以为她是怕了,便继续说道:
“我就说,从一开始就不该将她捡回来。”
“我们宗门向来不收女弟子,却为她开了个先河,成何体统?”
“果不其然,她就是个灾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没什么好事。”
后面的长老听闻,也略微有些赞同之意。
四长老:“不过说起女弟子,锦瑟那丫头倒是十分聪慧,天资又好。”
“同江云萱不可混作一谈啊。”
三长老:“是啊,若当初捡回来的,是个同锦瑟一样的孩子,那我倒也不说什么。”
“但偏偏……是她这样的,简直不知好歹!”
“……”
众人越说越起劲。
他们对江云萱本就有些许的厌恶之意,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引子。
让他们发泄的引子。
宗主面色有些难看,但江云萱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们只管说,她听得进去算她输。
待众长老骂骂咧咧了许久之后,或许是口渴了,所以慢慢的也平静了下来。
此时,宗主终于抬起头,面色微冷:
“你们……说够了吗?”
众长老瞬间尴尬了一下。
宗门以良善闻名,而刚刚,他们却对一个年幼女弟子用尽了恶毒之语。
说不脸红那绝对是假的。
众长老尴尬的闷哼了一声:“嗯。”
宗主:“你们……可当真连个孩子都不如。”
“我且问你们,你们对她施加了如此多的恶意,她可有回你们一句?”
“有容乃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却丝毫不懂。”
许多人都喜欢对旁人施加恶意。
要么因为旁人实实在在的做错了事情,要么因为嫉妒或者不平等心态。
嫉妒是十分可怕的情绪。
也是一种十分容易生出的情绪。
一旦生出来,防都防不住。
所以在现代的时候,某博等等软件的出现,让相互看不见,遇不见的人,将心底最深沉的嫉妒都暴露了出来。
他们肆意谩骂,人身攻击,甚至是人肉。
以至于‘网络暴力’这个词生了出来。
不得不说,将恶意悉数施加在看不见的人身上,不仅释放压力,而且无需担心后果。
因为一切的后果,都让网络那头的另外一个人承受了。
远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现在科技真是飞速发展啊,以至于足不出户,都能被几千里的这群蠢货给气到肝疼。
长老们将谩骂都放到江云萱身上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在释放一种属于他们的压力。
可问题是,江云萱就站在他们面前,所以当他们释放压力的时候,其实是有后果的。
比如……宗主的教训。
众长老面色微白。
江云萱……有回一句吗?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即便他们从江云萱一进门就对她肆意散发出恶意,但这个孩子,一句话都没有回怼一下。
隐忍,无视甚至是恭敬至极。
这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的反手打在了他们脸上。
火辣辣的疼。
五长老首先弯下腰作揖道:“多谢宗主教诲。”
其余等人也立马作揖:“多谢宗主教诲。”
宗主并没有抓住这件事情不放:“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转头看向江云萱:“你可生气了?可有什么怨言?”
江云萱摇了摇头:“并无。”
“弟子知道平日里确实是胡闹了一些,又天资不佳,长老们所言也并非假话。”
“只是弟子想求长老们一件事情。”
二长老微微皱眉。
他就知道,江云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你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别说什么求不求的。”
江云萱:“弟子想求长老们,日后不论你们都有厌恶弟子。”
“都切莫当着弟子的面说这些,弟子虽然不会过多怨言,但……但终归是有些尴尬的。”
当着你的面说你的坏话,不论是谁,都会觉得颇为尴尬的吧。
众长老一愣,脸骤红。
他们似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不论怎么说,江云萱都是小辈,而他们是长辈,向她低头认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只尴尬的笑了笑,便不再看向江云萱了。
宗主很满意江云萱的反应,便缓缓的说道:
“云萱,昨日北山那边来了一个逃难之人,说是北山这次出现了大洪灾,需要我们宗门施以援手。”
“这洪灾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了,一直是北山人的心头大患,听说这一次洪灾,将地里还没有割下的稻子都悉数冲走了。”
“云萱,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洪灾?
江云萱微微皱眉。
北山临近江边,原本是富饶之地,可近些年,由于泥沙堵住了下游,以至于每次下大雨,北山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洪灾。
随着时间流逝,那泥沙越堵越多,洪灾也只会越来越大。
江云萱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
“师傅和长老们觉得应当如何?”
宗主微微一笑:“我们打算寻几个人去建筑河堤,以防危害到百姓。”
这也是北山派人千里迢迢过来寻宗门之人帮忙的原因。
宗门都是习武之人,他们力大又有轻功,建筑河堤轻而易举。
说白了,就是来寻几个苦力的。
江云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河堤确实是要建的。”
越牢固自然越好。
宗主:“你似乎还有别的想法?”
江云萱:“我觉得,想要治理水患,除了建筑河堤之外,还得学以往大禹治水,将大水疏通出去。”
宗主:“疏通?这个法子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江的下游,被一座巨大的山石给挡住了。”
“即便是有内力,也难以将那座山石给推到啊。”
“山石推不开,江水疏通不了,所以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江云萱:“山石?”
二长老:“对,一座巨大的山石,若是请匠人用铁锤去打破,怕是一辈子都打不完。”
“再说了,我们也没有银子去请那么多工匠。”
“因为那座山,委实太高大了。”
江云萱突然眼眸一闪。
山石……
在这个朝代,要将一座山石搬开,如同愚公移山一样,难如上青天。
但是,同样的事情,其实在春秋战国时期也有出现过。
那个时候秦国有一个人,用了一个极好的法子将此事解决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李冰。
而他所修的都江堰,至今仍旧是伟大的水利工程。
若是仿照他的法子,说不定还真能将那座大山移开,永绝后患。
江云萱:“师傅,让我去吧,说不定,我有法子能将那山石移开。”
“然后将北山的水患,引流到其他缺水之地去。”
宗主眼眸闪过一丝质疑。
四长老:“你这个丫头,怎么什么事都要去插上一脚?”
“这水患这么多年了,一直未曾解决,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云萱:“就是因为以往一直未曾解决,所以才需要寻求新的法子去尝试不是吗?”
三长老:“虽然我听了宗主的话,是不想和你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的。”
“可是你实在是太会说大话了,叫人看不过去!”
“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小毛头,不要在此乱说话!”
江云萱:“……”
她……她似乎也没说什么大话吧……
她也就用了可能二字啊……
宗主在一阵嘲讽声中,缓缓的抬了抬手:
“莫要再吵了。”
“你们一大把年纪了,同一个孩子计较,不嫌丢人?”
众人哑了声音。
他继续说道:
“我们原本就不知道该派何人去主持大局,如今既然云萱主动请缨,那就让她去。”
“成与不成,得试过才知道,指不定云萱这孩子当真有法子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们喜欢从门缝里面看人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五长老小声嘟囔:“这也没隔三日啊……”
昨天早上还见到了。
宗主:“……”
众长老虽然不满江云萱,但碍着宗主一力护着她,所以众人也没有再反驳此事。
“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劳烦三长老和四长老陪着一同前去。”
“云萱初出茅庐,还得倚仗两位多加照拂。”
两位长老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反驳:“是,宗主。”
宗主:“天阔和锦瑟受了伤,近些日子留在宗门也徒添伤感。”
“不如就让他们也一同前去,就当是历练一番吧。”
“是。”
商议完此事,宗主便下了逐客令,让众长老都离开。
唯独留下了江云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