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刚刚从东方升起,就见一座大山之上郁郁苍苍,林木异常茂密,山势甚是雄伟。
沈伉独自沿着山道向上,他修炼长生真气多日,内力充盈,倒也健步如飞,须臾便走出数丈之远。
“等我带着师兄弟找上你杭州沈家……”耳畔仿佛还响起祢子博之前的话,他却不知,就是这一句话,逼得沈伉不得不杀他。
沈伉心说:留下你这祸患,不知道要怎么搬弄是非。人,终究是感性的动物,江湖道义难能敌得过亲厚之人一句谗言?自己的人生才刚刚有些起色,怎可因为祢子博这么个江湖败类,结一个大仇!
太乙教根据地在仙都山三清观,可说是武当派的旁支,这一代掌门人赤华真人于本门历代相传、以轻灵见长的灵宝拳、上清剑造诣甚高,又素爱结交,和武林中各门各派广通声气,与沈禄也有交情。
如今沈伉杀了他的徒弟,若不妥善处理,不仅家主之位不用再想,以沈禄对自己的凉薄模样,恐怕自己性命都要不保。当下安排林常浩等人护送丘知府回乡,黑旋风押送马家寨群贼送交官府,自己快马兼程,来到这仙都山上。
因为杀个祢子博来赔罪?不,我沈伉是兴师问罪来了!此时自己手握众人签字画押的供状,为防祢子博被杀的消息走漏,快马加鞭而来,就是要抢这个先机来了。
“居士请留步,再上就是太乙教三清观了,本观不接待香客祷祝!”沈伉正低头思量,忽然听到山路之上人声传来。
沈伉抬头观瞧,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士,身着青蓝色道袍,束发盘髻,身背一口三尺长剑,向着自己这边合十行礼。
“道长你好,在下是杭州府沈伉,有事求见贵派赤华真人。还请道长代为引见。”沈伉回礼答道。
那道士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这富家公子模样的少年会是来找本派掌门的,不过他明显也是老于世故的,随即侧身摆手,说道:“贫道玄诚,居士请随我来吧。”
当下二人又向山上进发,也不知那玄诚有意还是无意,竟运起内力,快步而上,瞬间就窜出丈余。沈伉心道,你这老道倒考较起我的武道修为来了,蓦地里好胜心起,腿下加力,向前急追,竟也不落分毫。
玄诚暗暗心惊,这少年年纪轻轻,恐怕已达凝气境了吧?
不多时,二人到达三清观外,玄诚嘱咐门前迎客童子通报了一声,带着沈伉进入观内。
就见真武大殿上一老道五十岁左右,和玄诚一般的打扮,不过头发已经花白,看到沈伉问道:“这位居士,不知找贫道何事啊?”
沈伉明白这就是那祢子博的师傅赤化真人,当即问他道:“赤华真人在上,杭州府沈伉这厢有礼了,您可知道您弟子祢子博的恶行么?”当下把路遇祢子博与苏北马家寨强人合谋,杀人夺财采花贪色之事说了个仔细。
只把那赤化真人的一张脸说得通红,“啪”得一掌拍在实木桌案上,喝道:“你可有什么凭证?”
沈伉从怀中将丘知府、万里镖局镖师以及马头领画押的供状取出,递于这老道,赤化子看完,气得真是七窍生烟,厉声叫道:“玄诚,带同门下弟子,将那孽徒给我抓回来!”
沈伉早知这赤华真人会是这样反应,太乙教渊源于武当,自诩名门正派,把这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区区一个祢子博和上百年的师门清誉比起来,自是微不足道极了。
但若自己来的晚了,别人把这消息传到这三清观中,只怕就是另一幅模样了,到时被追杀的,会不会就是我沈伉了?
玄诚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开,沈伉把手一摆拦住了他。
“真人息怒,晚辈也是偶遇此事,但事关太乙教百年清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无奈之下与祢师兄动了手,一个不小心,错手杀了祢师兄,特来仙都山三清观请罪。当时丘知府等人要把此事闹将起来,晚辈怕影响太乙教名声,花了两千两白银,将此事压下了,将这些状纸也拿了回来。”
“好,好,你做得很好。”赤化子有气无力地答道,祢子博是自己爱徒,自己怎么会不心痛?心说这沈伉话说的漂亮,实则先问罪,后道歉,说什么为了太乙教的清誉,你若不揭发,这事又有何人知道?但想自己如此考虑,实在小人了些,这话就不便出口了,只能忍痛夸赞沈伉。
“沈少侠为我派清理门户,实感大德。玄诚,通知门内弟子,万勿找沈少侠寻仇。”赤化子叹道:“哎,这事谁也莫在提起了,脸都丢尽了。”也不知是在骂祢子博,还是在怨沈伉。
“真人请放心,晚辈保证,丘知府等人肯定不会再提起此事。”沈伉叩首说道。
“劳烦沈少侠破费了,贫道……观中生活清苦,无以为报。”这下赤化子是听明白了,这沈伉是在示意丘知府等人控制在自己手中,别说找他报仇了,若是不答谢于他,恐怕这事情,就“不小心”传扬出去了。
不过沈伉一个武林世家公子,难道还能来这三清观敲诈钱财不成?赤化子心中迷惑。
沈伉看出赤化子心中疑惑,接着说道:“晚辈前日偶然得到一本道家秘典,还请赤华真人笑纳,再请指点晚辈一二。”说罢,将《长生图经》拿出,递给赤化子。
这《长生图经》,沈伉其实已经烂熟于心,他想留在自己手中无用,不如与这太乙教换些功法来练。
赤化子接过那图经,细细端详,确是一件打好武道根基的奇书,但运气法门浅显易懂,还有何处需要指点?
当即明白沈伉所想,说道:“这确是我道门一脉的功法,贫道有一套太乙三清剑与此功甚是相宜,沈少侠请看。”接着便当着沈伉耍了一套剑法。
沈伉目不转睛的凝神观看,但见赤化子长剑圆转,每一招都含着太乙式的三清变化,精微奥妙,此时他武道根基已深,一眼便看出这套剑法至少可达第三等,虽不是什么顶级绝学,但放在江湖中,也绝不算低端武学了。
约莫一顿饭时分,赤化子收招,问道:“沈少侠,你可看得明白?”沈伉微微摇头。
那赤化子当下细细的解释了一遍,然后又再耍了起来,直到第三遍完毕,沈伉已领回其中诸多变化,当即俯身下拜,“多谢赤化真人指教。”
想不到这路上的一次奇遇,让自己又学会一套第三等的功法,沈伉暗暗欣喜,当即告别太乙教众人,下山回杭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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