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并不怎么多,我也只是带了一点必须要的东西,没一会就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包,然后跟着王叔出了桑塔纳。
到了外面我才感觉好冷,寒气一股股地涌过来,让人难以承受,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汽车的天窗打开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脖子发冷。
临要离开的时候,我被着包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周围已经黑成一团了,如果没有手电筒的话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然而我却仿佛看到了身后的黑暗之中有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两只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登时被吓的浑身一冷,再也不敢回头,紧紧的跟在王叔的身后往前走,一步都不敢落下,满脑子都是那个老人枯槁的面容,至于王叔跟我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车子抛锚的地方距离村子并没有多远,我跟王叔背着包往前面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已经抵达了村子里面。
这村子并不太大,村头村尾好像一眼就能够看穿的样子,就只有在拐角处依山而建的几家房子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其他的房屋都好像是一只只匍匐在地上的甲壳虫一般。
不过由于当时的天色已经很黑了,所以我什么都不能看到,不过这里的天气真的很冷,我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穿的太厚,这时候只感觉冷风像是刀子一样穿透了衣服,折磨着人的皮肤。
就在我们抵达王叔家里之前的一段路上,不管王叔说什么我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在我的心里,反反复复地一直萦绕着那个老人的枯槁面容,那种枯如死灰的眼神好像是要穿进了我的脑海之中一般,让人感觉分外地痛苦。
好不容易到了王叔家里,我这才发现王叔家里是三层的小楼房,因为村子里面没有路灯,一到夜里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只有门口的一盏吊灯在门外孤独地亮着。
我抬头看着那盏孤独地灯,却听王叔在一旁用力地敲打着门。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像是一声声地擂鼓声,随时都能够将我的心脏给震破了一般。
接着我听到了院子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有人走路的声音,那人嘴里还说着什么的样子,不过王叔敲门的声音确实太吵,我也没有听清楚。
没一会,关闭着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开门的是个妇人,面色蜡黄,大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见到我站在门口,妇人的表情顿时就是一愣,显然并不知道我是谁。
要不是因为王叔在旁边的话,我猜她就会立刻把门关上了,毕竟对于农村里人来说,我这样的人还是挺奇怪的。
“老王,这个是哪个?”妇人应该就是王婶了吧,见到不认识我,连忙向旁边的王叔问道。
王叔推开了门,让我们都先进院子里,然后他一边把门锁上一边说道,“这就是小暖,还记得吗,老林家的那个小女儿。”
说着,王叔已经把门给锁好了,然后不等王婶有什么反应,就拎着包进了房间。
“婶子好。”我见王婶一脸困惑地样子,连忙点头问好道,“我从小就已经跟我爸出门了,不常在家里,所以婶子应该不怎么记得我了。”
谁知道王婶的记忆力却出奇的好,王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恍然大悟地看着我,道,“哎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小暖啊,我都二十几多年没有见过你了,那个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大,抱在手里都不会认人。现在怎么有时间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恩,我的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医生让我回到乡下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婶子了。”说着我连忙鞠了一躬,毕竟我现在是有求于别人,该我做到的礼貌还是必须要有的。
“那有什么,这家里你随便住,想要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刚好我还嫌一个人天天在家里特别无聊呢,这下子好了,有你给我做伴我也好多个人说说话。”王婶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开心地说道。
“行了行了,家里有什么吃的,给我们随便弄一点吃的吧,今天从路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快要饿死了,等我们吃完了饭你们再去拉家常吧。”坐在一旁的王叔看着我们这样没完没了的聊天,忍不住嚷嚷道。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们已经进来很久了,而我的肚子也开始饿了起来。
婶子笑骂着说了王叔一句,然后就转身去了厨房,估计是给我弄些什么菜了吧,而在这段时间里,王叔则带着我爬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告诉我接下来的时间我只要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卧室,里面还摆放了一些前主人留下来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我一问才知道这里原来王叔的儿子原来的房间,只不过他的儿子自从几年前去了外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这间房间也就留了下来,正好给我现在使用。
王叔离开后,我大概地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之后我只感觉浑身的困意越来越强烈,让人难以忍受,于是就趴在了床铺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特别的舒服,不知道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之前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做的那种奇怪的梦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等到王叔把我叫起来吃饭的时候,窗外依然还是一股脑儿的漆黑,而我腹中的饥饿感像是一只强大的野兽在啃食着我的肉,但是那种啃食的力度却并不大,让我感觉并没有那么的疼,却反反复复地难以忍耐。
我知道,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抗议。
默默地跑到了楼下,把王婶做的饭菜一个人吃了一大半,这才稍微感觉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等到我差不多吃的心满意足的时候,却见王叔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好像忘记了怎么说话一般。
“小暖,没想到你个头不大,饭量却这么好,能够一下子吃这么多的饭,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婶子再去给你做一点。”朴实的王婶看着我的吃相,还以为我根本没有吃饱,诚恳道。
我连忙摆手,我虽然怎么吃东西都不会感觉肚子撑,可是就是这么一直不停地咀嚼的动作都让我痛苦不已,更不用再说什么再吃一点了。
我摸着依然没有变化的肚子,隐约能够感觉到小腹内勃勃的生命力。
那就是鬼胎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越来越强大,也开始越来越贪婪了,从一开始的不怎么需要任何的东西,到现在的这个样子,他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围。
王叔家里的房子虽然是三层的小楼,不过我们吃饭的时候也还是一直在一楼的大厅,大厅特别的宽敞,能看到一个大大的窗户,现在外面已经是完全黑了,只能看到玻璃窗外面一片黑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前面的玻璃窗外面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是那个老人的脸!
只见那个老人站在外面,脸上带着蓬乱的胡须,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让我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自从我之前在村口碰到他之后,从来都没有任何一次看到他的脸这么的近,这么的真实,好像他现在真切地站在外面一般。
我只觉得一颗心提了起来,呼吸也慢慢的越来越紧促,然而我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发出了叫声惊动了王叔他们,那么眼前的这个老人就会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从我刚开始走进这个村子起,他就已经在盯着我了,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一再地缠着我!
如果是人的话怎么会这么的诡异莫测呢?
但是一个孤魂野鬼会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在心里想着这两种可能,不自觉的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趁着王叔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的功夫,我慢慢的移动了身体,缓缓的向窗户靠近。
想要不再恐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近恐怖,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接近恐怖,我要近距离地看看这个一直不停地纠缠我的老人,看看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随着我的身体不断的靠近他,只见他的表情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我所看到的那种狰狞诡异的模样了,而是变成了一种疑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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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和王婶依旧还在为吃饭的事情斗嘴,一说一句我说一句的,气氛无比欢畅,浑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我所做的一切。
终于,就在我距离老人的脸只剩下一米多的时候,只见老人的表情忽然又变了,变成了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却见他忽然伸出了他的手指,在玻璃上狠狠地敲了敲。
他的指节特别的瘦,像是一棵老树的树底下纠结攀缠的树根,而现在这些树根撞击在玻璃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倒像是来自于地狱的恶魔之鼓的产生的震颤一般,让人感觉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要竖起来了。
趁着这个空当,我忽然看到了老人对着我笑了一下。
显然听到老人敲窗户的声音人并不是只有我自己,王叔和王婶被老人的声音给惊动了,转头看着我的方向,顿时就看到了我距离窗户一步。
王婶困惑地问道,“小暖,你怎么跑到那边去了,我之前还熬了汤呢,你要不要喝一点,对了,你敲窗户有什么事情吗?”
我尴尬地转过了头,嘿嘿地看着王婶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刚才奇怪的举动,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又听到了身后响起来了老人敲窗户的声音,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锣鼓,震人心肺。
然而出乎我预料的,王叔和王婶他们却没有被这声音给吓到,只见王婶脸上顿时浮上来了一股笑意,然后道,“我还以为是小暖敲的窗户,原来老于头,吓了我一跳。”
说完王婶就冲着我身后的窗户喊道,“老于头你别急啊,我这就去给你开门,你说你也不会挑时间,我们要是听不到的话可不就没人给你开门了吗,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白天说的嘛。”
然后王婶就站起身子,去给窗外的那个什么老于头开门去了。
但是我听了王婶的话后,心里非但没有一丝一毫放松,而且还更加的紧张了起来,只觉得一切都有点琢磨不透的感觉了。
如果真像是王婶说的那个样子,外面只是一个跟王婶他们家关系不错的正常人,那么我之前在村口看到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我的幻觉,可是我之前并没有见到过老于头,怎么可能连幻觉都能跟老于头一模一样呢,从外表到那种透入灵魂的笑容,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就在我暗自思考时,王婶已经给老于头开了门。
过了一会,老于头跟在王婶的身后走了进来,只不过这时候的老于头看起来却是一个和蔼可亲地小老头。
王叔看到了老于头连忙走上去笑道,“老于头你要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现在弄得还让你在外面等这么久,我怎么能好意思呢?”说着就拉着老于头坐了下来,然后示意王婶又去烧了两个菜,端上来了一瓶酒。
“我这不是听说你今天晚上就要回来了吗?我寻摸着前两天刚弄了几只獐子,就让你们明天去我们家吃饭,刚才看到你们的大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老于头倒是一副农村小老头的模样,笑呵呵地道。
说着,老于头一转头就看到了在一旁傻愣愣地站着的我,说道,“我老于头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中用了,这个女娃娃我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生,是你们家刚来的亲戚吗?”
现在的老于头跟我前几次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就算是跟刚才我看到的那个模样都迥然不同,让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好像是坠落进了一个梦境中了一般,也没有注意到老于头在说我,自然也就没有回答他。
王叔见我对于老于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以为我是认生不敢回答,连忙跟老于头说道。
“老于头你还记得林子吗,这就是林子的小女儿,因为最近身体不怎么舒服,所以医生让他找个安静地地方休息一段时间,林子把她安排给了我,让我带回来的。”
老于头好像对于老爸真的有点印象,只见他想了一会,然后道,“哦,是他呀,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连他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他们当初走的这时候那个小丫头还只有那么小一点。”
老于头说的小丫头就是我,听到别人在旁边说当初的我是多么小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就继续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王婶终于弄好了两个菜,王叔就坐下来跟老于头开始喝酒,我索性上楼休息。
身后他们喝酒和说话的声音在逐渐地变小,好像是我走到了世界的边缘,正在逐渐地退出他们的世界。
一上了楼,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上的灯全都被关了,整个楼上都处于一种黑暗的环境之中。这种安静地黑暗氛围竟然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觉。
直接连灯也不开了,直接自己一个人摸到了我睡的那个房间,坐在床边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这种种的事情。
从一开始进入森罗地狱开始,我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环里面,不论我怎么挣扎,怎么躲避,我最后都会遇到那种奇怪的事情,然后把我重新拉进这个诡异的环里,让我痛苦万分。
就算我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却依旧无法躲避开,只能一次次地被动接受,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次的鬼胎又将会是什么情况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生命力正在随着鬼胎的不断成长一点点的虚弱下去!
这一点其实从我日渐苍白的脸色上也能发现,我甚至怀疑我还能不能活过明天。不过怀疑归怀疑,有些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还是要继续地坚持下去。
渐渐的,我感觉到了一股困意涌上了脑海,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东西,只感觉这黑色越来越黑,好像都要变成了一团团粘稠的墨水,把我的身子紧紧的包裹着,让我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思考。
终于,我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一幕幕地折子戏,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停的转换,梦境中的东西我有的曾经见过,有的却从来都不曾相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把整个房间都照射的金光四射,特别的美丽。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感觉自己是从一个圣洁的教堂之中醒过来的,而这些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则是最纯洁的圣光,驱散着我体内的能量。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我的体内有一个鬼胎,而我是鬼母,如果我真的在一个圣洁的教堂里醒过来的话,恐怕那一瞬间我就会被圣光给活活烧死吧。
我穿好了衣服,随便洗涑了一下。
不得不说农村里面确实不如在城里面方便,但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换一种方式生活其实也不错,起码我觉得还是有一点的享受的。
过了一会,我走下了楼,却见到王叔和王婶早就已经出门了,将王叔留我的早饭吃完,这才感觉好了一点,不过鉴于我现在的身体,我也不奢望能够吃饱了。
外面的阳光不错,我也觉得自己总是这样子在屋里带着肯定也不行,于是就打算在这个曾经自己出生的村子里面逛逛,也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风景。
不得不说,农村里面虽然交通什么的落后了一点,但是环境确实非常的好,随便走到什么地方都能感觉到微风吹拂着我的脸颊,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就在我要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个人的影子有点佝偻,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你是叫小暖吧,怀孕了就不能到处乱走了,稍微有什么不小心的地方就可能会动了胎气的,再说你的这个胎儿可不太正常啊。”
那人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好像是故意的掐住了喉咙说的一般,我却感觉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一抬头才看到了原来站在我面前的是老于头。
这时候的老于头跟之前的时候我看到的样子又有点不太一样,多了几分莫须有的邪气。
我有点发愣,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才对,老于头看着我的样子,道,“是不是感觉我很眼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前就已经见到过我了吧,而且还不止一次。”
老于头说的不错,我确实早就已经见过他了,而且还不止是一次,他的这张枯槁的脸在我的脑海之中曾经一次次的出现。
而且我现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老于头让人有点不舒服,但是却发现他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是哪里来的,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是,之前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于爷爷了。”
这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来,乡间小路弥漫起油菜花的气味,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响起,有人在不断的靠近。
“等到晚上的时候,在村子尽头的那个小草屋里,我等着你。”老于头的脸色突然变了,声音低下来。
我微微皱眉头,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就感觉背后有一个人站在了我的背后,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背。
忽然,老于头的手一下子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顿时感觉肩膀上一松,那种不能动弹的禁锢一下子就松开了,而之前一直笼罩着我的寒冷也瞬间离开了我的身体。
“果然,你是不一样的,不过你也要小心,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具体什么情况等到我晚上的时候再告诉你吧,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老于头急道。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鬼胎和自己渐渐虚弱的身体,之前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我记忆犹深,还来不及回答老于头的话,就连忙转身去看。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入目的小路上扬起了一阵细细地灰尘,而更加奇怪的是当我转身回头去看老于头的时候,老于头也不见了。
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不过我被冷汗浸湿的衣服却明确的告诉我,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这时身后响起来了王叔的声音,“小暖,你怎么在这里,我之前还以为你在家里呢,专门去家里找你却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