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造化功,本为道家阴阳造化秘术,后传之于金刚盟中,经历代修习之人糅合数种旁门之术而成,可谓集正邪于一体,此法狠绝霸道,一旦施展,数十丈之内草枯石裂,万物衰绝,这寇淮等人的模样,便是一元造化功致死之状。
若在平时,要在突然之间,杀死这些人,倒并不容易,除了寇淮之外,尚有几位小有名气的修士,修为虽算不得顶尖之人,但亦有一战之力,不过此刻,洞力灵气殆尽,金刚盟又在洞口布下阵法,阻隔灵气入内,众人经过数回消耗,一身修为所剩无几,故而便在欲破洞而去时,措不及防之下,惨遭毒手。
“况千钧,你这个缩头乌龟,一百年了,还没一点长进,有种便放我等出手,新仇旧怨一并清算了!”
韩世繇望向那乱石深处,扬声叫道。
他这一声看似平淡,不像先前寇淮等人那般吼叫,不过在众人听来,却有如实质一般,凝成细线,自耳畔划过,便是洞道深外之处,亦如在身侧,这乱石堆不过十数丈,若况千钧真在其中,自然亦可听到。
不过,任其声音在洞内回荡不止,洞外却无任何回应,似乎那深坑之内,原本便空空如也,那金刚盟人,或许并不在此处。
“韩家主,别费力气了!”
娄思归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向着韩世繇说了一句,随后又转向众人,继而道:“况长老并不在此,这是一元造化功不假,但却是布于阵法之中,这些人自取灭亡,便也怨不得别人。”
“娄思归,你个金刚盟贼人,老子今日便拿你祭剑!”梁三爷闻得此言,顿时火起,长剑一抖,便欲朝其出手。
“三爷息怒,娄某今日既然出现于此,便没做生还的打算,只不过,那囚室之内,尚有近百条人命,不知三爷可曾在意?”
“你这话是何意?”穆星河闻言,忙冲了出来,冷言道。
“无他,若我死于三爷剑下,那这所关之人,便会一同陪葬!”娄思归面色不改,淡然回道。
“莫非,你有打开那囚室之法?”穆星河神情微动,略有一丝激动的问道。
“沈盟主心念苍生,不忍多生杀戮,故而将众人囚于此处,若诸位识得时务,自然以和为贵,到时这石室自会打开,若不愿合作,亦不勉强,反正左右都是死路一条,打不打开,都不重要!”
娄思归之言似是而非,即不肯定,亦不否定,穆星河听在耳里,亦甚是不悦,不过娄思归先前之言,颇有几分有恃无恐之意,倒令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定。
“跳梁小丑而已,三爷何必计较,待此间事了,再取他性命不迟!”沉默片刻,穆星河亦出口说道。
“事了么?”娄思归有意无意在望了望四大家族之人,随后又道:“路只有一条,非生即死,诸位不妨考虑清楚,若有不信者,这乱石堆便在眼前,大可一试,不过这下场嘛,相信诸位应已
了解!”
“哼,老子就不信金刚盟敢将我等斩尽杀绝!”苗宗主跳了出来,朝娄思归大喊了一句,不过,声音虽大,但气势却隐隐有几分不自信。
“便是杀了又有何妨,如今你等被困于此处,便是死光了,亦无人知道,还有这岛上之人,没一个能逃得出去,这浮屠岛本就神秘无比,到时候,史书会给你们一句记载,寻宝不获,无故失踪,哈哈……!”娄思归冷哼一声,神情看去有些肆意,怎么看都不像身在群敌环伺之中。
悄无声息地,一道剑光自身后不远处骤然而起,娄思归话音未完,嘴巴尚处于半合状态,脸上犹带着狂放之色,一柄青黑色的长剑穿胸而过,当娄思归低头望去那,那剑尖之上,犹自滴着温热的鲜血。
“好……好……好……!”
娄思归连叫了三个好字,脸上涌起一阵带着嘲讽的诡异笑意,似乎对这一刻的到来早有准备,却不知,该嘲自己可悲还是讽别人可惜。
或许,他敢只身一人,陷身于正道群雄之中,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不过,以他三寸不烂之舌,本以为便是最终殒落于此,亦非此时。
可惜,这正道群雄之中,不尽是四大家族和三大宗门之人,尚有那些游走于正邪边缘的亡命之徒,他们至此,只为宝物而来,伦理道义之事,并不放在心上,眼见着蔺归元等人有死耗之意,而寇淮带头闯阵,却在片刻间死于非命,本就让濒临崩溃的心再次绝望,而娄思归的话,却令他们再也无法保持理智,这柄长剑,便是宣泄的出口。
“谁,是谁出的手?”穆星河见娄思归一剑而亡,很是气恼,忙朝身后大声叫去。
“我……”一个颇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随后便见一面容削瘦,眼神如鹰鹫般的男子自人群中站了出来。
“为何要杀他?”穆星河厉声问道,若真如娄思归所言,他一死,囚室之人便要陪葬,那寒山子定然凶多吉少,这男子贸然出手,却是坏了他的大事。
“反正是死,早晚之事,既然如此,还跟他瞎扯什么,现在一命当一命,我便是死了,也拉个金刚盟的人垫背。”那人浑不在意地回道。
“你可知,你这一剑,却是彻底断了活路!”蔺归元面色阴沉,朝那人说道。
这娄思归受命而来,自是充当正道和金刚盟中的斡旋之人,虽然这洞道封闭,但他们肯定会有联络之法,若陆续有动静传出,金刚盟暂时间内便不会有行动。
毕竟,沈清秋所图者大,在无十足把握之前,不可能贸然以天下为敌,故而设下此局,其目的便是逼众人就范,以兵不血刃,正大光明地进入乾元城中,下一步,便是逐步分化四大家族,进而使这天下第一都陷入混乱,好趁机渔利。
而蔺归元本想着借娄思归拖延时间,一方面,看看沈清秋下一步会有何动作,更重要的是,希望岛上尚未入洞的正道弟子,察觉意外,向外界通信求援。
这男子突然一剑,却断了他如意算盘,如今这娄思归一死,只怕金刚盟很快便会有所动作。
“既然你等已决定与乾元城共存亡,还谈什么活路,也就数日之事,困在这洞中等死,不如早些了断!”那男子似乎已不存生还之望,故而对蔺归元之话,并不在意。
“蠢货!”梁尚秋亦站了出来,面露厌色,朝那男子吐了两个字。
那人见状,亦是轻哼了一声,面有嘲意,若在平日里,以他的身份,别说当面怒对梁尚秋,便是想见他一面都难,不过此刻,死亡降至之时,过往的身望地位,名誉家势均不重要了,他们只有一种身份,便是金刚盟的阶下囚。
故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已不存在什么宗主、长老、家主之类,至少在这男人,已是如此,他连蔺归元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梁尚秋。
“没错,反正要死了,你们四大家族便无须再在此惺惺作态,我等真要死在这,你们便是帮凶之一!”见有人站出来,便很快有人附和。
“一派胡言!”蔺归元尚未回话,那梁三爷便已忍不住跳将出来,向着后面的人群喝了一声,随后手指着那无数修士,大声道:
“我等同至此地,当初为了宝物,你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被困于此,自是贪心所致,便是死了,亦是咎由自取,与四大家族有何干系!”
“如何无关,如今之局,说起来亦因你们而起,我等至此,亦是听闻四大家族之讯,而金刚盟所图,亦同尔等有关,你们要守着祖宗之产业,那是你们的事情,为何要拉着我们一起死?”那人似乎亦已豁出去,针锋相对地回道。
“笑话……”梁三爷晒笑一声,随后又道:“你若有本事,不妨自己和金刚盟谈去,反正亦是可有可无,说不定那沈清秋便放了你!”
“不得胡言!”蔺归元大喝一声,随后便朝四周拱了拱手,随口道:“诸位,我等亦是神州正道同仁,如今大敌当前,理应共同进退,若自乱了阵脚,便正中金刚盟之下怀,无论如何,沈清秋亦不敢当真将我们一网打尽,各位且放宽心,我等定会想出主意,带各位离开此地,若真要有所牺牲,亦应自四大家族而始!”
他这话听起来甚有诚意,那洞道内群雄一听,倒也稍稍平稳了片刻,不过随后,又有人忍不住问道:
“请问城主,如今这浮屠岛已被金刚盟所控,若真有万一,便像那姓娄的所言,又当如何?”
蔺归元闻言,稍有沉默,正想着如何回复时,却听得耳边传来清岚的声音。
“诸位道友,稍安勿燥,此事尚有一线希望!”
此言一出,众人皆神情激动。
南庭宗之人发话,自然比蔺归元要有用得多,毕竟天下第一宗门,手段多少比四大家族要高明,再说这清岚乃是南庭宗掌尊清虚之同门师妹,在门中地位甚高,此刻她说的话,便代表南庭宗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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