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依您之见,如今我们该当如何?”苏迈听清岚之言,似乎对眼下局面,亦有几分怀疑,忙又问道。
“诚如清元师兄所言,此事牵涉甚广,若真有其实,只怕亦得这岛上正道之人,共商对策才是,你等且先回去,待我设法通知其它各门,听听大伙的意见,再行决定!”
苏迈一听,倒也觉有理,此事关联神州气运,这消息又来得如此怪异,表面上看,并无任何实证,仅凭一疯人留的几字,便说神州覆亡,听起来,确有些儿戏。
这岛中修士,除了部分年轻弟子外,多是累年修行之人,无论心性,见识皆高人一等,自不可能轻易便信了此事,若要想令众人信服,只怕凭清岚一人,并无可能。
“我等三人,今日前来,只为报信,至于如何处理,自有众位前辈和师叔伯们定夺!”花相容闻言,知一时之间,不可能会有所得,故而便站起身来,边说着,边朝清岚和清元二人施了一礼,便欲退去。
清岚见状,亦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小友心思机敏,今日之事,若证实不虚,神州正道当记花家之情!”
花相容半躬身子,道了声“不敢!”,便朝苏迈使了个眼色,苏迈亦朝前行了一礼,转身之际,却是不自然地望了一眼陆云奚。
水轻盈自然同样施为,随后便随了上去。
三人联袂而出,走出那南庭宗的营帐不到十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悦耳的叫声。
“三位,留步!”
来人,自然便是陆云奚。
她对今日之事,内心满是疑云,虽说不疑苏迈有假,但毕竟如此大事,非同寻常,在向清岚告假之后,便出门追来,欲找苏迈详细了解下,自星罗海畔分别之后,他的行踪。
苏迈闻得声后之言,心中自是一喜,陆云奚能追出来,却是他始料未及,先前他临走之时,偷望了一眼,彼时,这女子却是面如秋水,无任何表情。
三人闻言转身,陆云奚疾步而来。
“苏迈,我有话问你!”陆云奚倒也甚是直接,开口便问。
“陆姑娘有话,但说无妨,苏迈知无不言!”苏迈见状,忙正色道。
“陆仙子,我等可方便旁听一二?”花相容见陆云奚出来,亦甚是欣然,闻言,面色一动,满脸堆笑了地问道。
此刻陆云奚突然追来,花相容亦想知道,除了那留字之事,陆云奚和苏迈之间,还有甚事。
而陆云奚当初在伏蚕山的猴谷之中,因苏迈之病,亦和花相容颇有些往来,算起来,亦算是熟人,故对其性情,倒也略有了解。
若是寻常之人,听得这等不正经之言,自然无好脸色,不过今日陆云奚似乎心情甚好,加之对花相容虽无甚好感,倒也并不厌恶,闻言,只是冷冷了回了句:
“不便!”
花相容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神情古怪地朝苏迈望了望。
“既然如此,烦请花公子陪水姐姐稍待片刻!”苏迈有些抱歉地望了望水轻盈,心
想,她和花相容不过初识,自己突然离开,确有些唐突。
水轻盈似乎并不介意,莞尔一笑,如春风拂槛,玉兰绽放,看得苏迈心下一松,亦点了点头。
陆云奚见状,亦未说话,却是转身而去。
苏迈紧随其后,一路而行,看模样,却是向那谷外而来。
走了约盏茶功夫,陆云奚立于谷口右侧的一片松林之下。
苏迈步了上去,见陆云奚云淡风清地悄立于前,忙上前去,口中说道:“陆姑娘,又见面了!”
“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上得岛来!”陆云奚波眼盈盈,展颜一笑,这神情,与先前在乃师身前,那副疏离清冷的模样,倒像是换了个人。
苏迈看得心中一荡,这陆云奚平日里如空谷幽兰,遗世独立,却是难得一笑,而这突然一笑之间,却有**蚀骨之力。
“蒙姑娘夸奖,不过适逢其会,机缘巧合罢!”苏迈拱了拱手,亦回之一笑。
“你何时学了那钱季子的遁法?”陆云奚先前还是一脸春风,此刻却语意冰冷,听得苏迈身上一寒,却未料她会突然有此一问。
“这个……”苏迈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若说学了吧,当时自己确实并非在意,只不过不好拂了钱季子的美意,若说未学,自己先前所述之事,却又明明白白。
沉默片刻,苏迈亦只好坦诚相待,将当日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陆云奚痛恨钱季子十多年,为追查其下落,亦是煞费苦功,当日在那田园之中,本欲杀之,却被苏迈所阻,之后听钱季子回顾往事,一番夜谈,态度虽有所转变,但若说放下,在未证实之前,却不可能。
故而,她内心之中,对钱季子依旧不甚信任,甚至尚隐有几分敌意,今日见苏迈突施其法,心底自然有些许不悦。
苏迈对二人恩怨知之甚详,先前陈述日前经历之时,亦未曾留意,此刻陆云奚突然问及,他亦只能如实相告。
“陆姑娘,依我所见,钱季子确非心肠恨毒之人,再说如今,只怕亦已前往太霄城中……”苏迈怕其误会,见陆云奚并无回话,便又解释道。
“此事日后,我自会查探清楚!”陆云奚叹了一气,突然想着苏迈便是学习那人的功法,亦是寻常之事,不知自己为何,心底却如此介意。
苏迈见其不再追究,忙点了点头,神情亦轻了不少。
“苏迈,你今日之言,似有未尽之处,这连日来,你到底去了何处,如何上得这岛中来?”陆云奚轻呼一气,片刻后,便恢复了往日模样。
苏迈和陆云奚之间,原本不过一面之缘,不料自进入这伏蚕山中,却是屡次相遇,先是阴差阳错,在那钱季子草舍之中,明月之下,一番夜谈,亦算是有了些了解,随后在那猴谷之中,陆云奚感念其相助之情,解了多年心结,便欲送其一程,不料却因此而被困那猴洞之中,苏迈还在危急关头,舍身救了她一命。
自那之后,二人便算有了生死之交,虽说亦是客客气气,但陆云奚对他,终是有了几分热诚
,笑容也在不觉间,多了不少。
更何况,那烟霞紫绫可是她自幼随身之物,为救苏迈,却被当成裹伤之布,被血污甚久。
而在苏迈看来,他身上最大的隐秘,便是那丹田中的混沌之气和那团劫火,而在猴洞之中,为破那四象弥天阵,已被陆云奚探知异状,之后他亦坦诚相告,故而,在他看来,对于陆云奚,亦无甚可隐瞒之处。
当下,苏迈便将自那星罗海分别之后,无意坠入那轮回之隙,再到被魂骨所引,进入轮回血海之中,与真真交换条件,习得控火之法,再到后来如何脱逃乃至巧救离小小之事,通通说了出来。
只是,提到夜雪时,因不知该如何介绍,苏迈只说巧遇一故人。
陆云奚听得苏迈之言,脸上惊奇不定,想不到苏迈数日之间,竟然有如些离奇之遭遇,一时间亦是唏嘘不已。
不过想到他已习得那控火之术,倒也松了口气,那火毒留于苏迈体内,终是祸害,如今苏迈算是彻底解了这火患,之后便可无忧了。
“那妖王的魂骨是甚东西,你去那西荒之地,可是艰难无比啊!”半晌,陆云奚回过神来,却是叹道。
苏迈自怀中取出那巴掌大的小骷髅,递了过去,随后又道:“我亦知此行不易,不过当时,也无可奈何!”
“比起在那轮回血海之中,枯耗岁月,做那无人可渡的摆渡之人,这条件,算起来,亦不算吃亏!”苏迈说完,见陆云奚望着那魂骨,面有忧色,复又接道。
“这血麒麟亦甚是奇怪,若想要毁了这东西,当时便可,何必要如此周折,若它一掌将之弄碎,你省得你再跑一趟!”陆云奚把玩着那魂骨,怎么也看不出有何异样,随后便将其交还苏迈,随口说道。
“我当时亦甚是奇怪,不过却不敢问,它一只神兽,困在那血海之中不知多少年岁,想来这心思,怕是和寻常不同。”苏迈想了想,接口回道。
这事当时他就想问,只是怕那血麒麟误会他言而无信,不愿履行对真真之诺,到时一怒之下,将自己吞了,便是自找麻烦,再说,若这魂骨当时便被毁了,自己又如何离开?
“这样看来,这岛中凶险之地,倒是被你走遍了!”陆云奚轻笑一声,对苏迈之遭遇颇觉有趣。
眼前之人,虽修为平平,但却总是屡屡遇险,奇怪的是,每次皆能全身而退,甚至于还能有所获,却不知是说他命好,还是命苦!
算起来,如此离奇者,苏迈在陆云奚所识男子之中,却是独一个!
“这浮屠岛上,不知有多少险地,只怕那真正凶险所在,我们尚未可知!”苏迈想起无用和顾旷之事,忽而说道。
“若你所言之事属实,这岛上只怕便是一牢笼!”陆云奚闻言,面有戚色,轻叹着道。
“这天下修士,皆闻风而来,想想,确令人担忧啊!”苏迈先前便对那疯人之言,颇为相信,后经水轻盈和清岚之言一对照,更觉此事,十有**,故而虽不知这神州覆亡是何所指,但想想,亦觉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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