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周往常在队里训练,很少赶得上回来过年,因此傅老太太安排夏栀子住了他的房间,谁知道他今年突然请了假回来,不能把鸠占鹊巢的夏栀子拎出来,那就只能和傅一意凑合一间房了。
“你一大早就开始笑笑笑,我还以为你在笑什么。”傅一意又枕回枕头上,“没想到你喜欢看这种东西啊,啧啧啧啧。”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的二哥这么俊朗,居然喜欢看这种小言。
他们起得晚,长辈们早就穿戴一新地去走亲戚了,夏栀子着手准备收拾行李,之前和傅老太太说的是大年初二走,差不多也该准备收拾起来了。
她跟着傅家去走亲戚感觉怪怪的,因此昨晚就和老爷子老太太说了待在家里,只是张阿姨不在,饭得自己做了。
夏栀子随意挽了挽袖子进了厨房,厨房里都是现成的食材,冰箱里也塞得满满当当,厨房后门出去的小院里还有一只活鸡和一只大白鹅被捆着脚放倒在麻袋上,在寒风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太敢碰尖嘴的母鸡,她摸了摸羽毛雪白的大白鹅,充满了爱怜,“你真可爱。”
审视了一圈丰富的食材,她决定海鲜这种高级食材就不糟蹋了,毕竟厨艺有限。她哼着小曲,系上围裙,先洗干净了虾仁,又开始打鸡蛋,正准备加水淀粉的时候,耳边突然有人问她,“你在做什么?”
她吓得手一抖,水淀粉都撒到了身上,还好围裙挡去了大半,她连忙掸衣服,“你不是去你姑奶奶家了么。”
傅一周拿着一个她洗过了的番茄咬了一口,“我年纪这么大了,又没有压岁钱拿。”昨夜的结还未解,早上傅桐看到他又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两个人待在一处都觉得闷得慌,拜年走访他可以不去但是傅桐不能不去,他就自觉地退了回来,总之他是那个常年不在家里的人。想起来,眉间有一点郁色,沉沉的似是今晨压着屋檐的云。
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充满爱怜地在那里抚摸着大白鹅的头,说着,“你真可爱。”
看着是无比爱怜无比温馨,但是她后面的话就破坏了气氛。
“鹅掌一定也很好吃。”
“啊……鹅肝也很好吃的,但是你应该没有这样的脂肪肝。”
傅一周:“……”
大白鹅:“???”
“那就允许你蹭饭。”她不说话,洗了食材,把胡萝卜切成小丁,橘红的胡萝卜丁衬着豌豆碧绿玉米粒嫩黄,光是摆在砧板上都赏心悦目。
夏栀子先将饭炒了,虾仁洋葱火腿肉,豌豆玉米胡萝卜,衬着粒粒分明的米饭,闻一下就叫人食指大动。
又转回去摊蛋皮。
她难得地扎了一个高马尾,侧面看过去,三高四低,额头饱满,鼻梁秀直,下颌小巧,耳畔松松挽着一缕头发,将落不落的样子,看得傅一周心里痒痒的,如百爪千挠,真的是……非常想伸手把它挽上去。
他强迫自己转移目光,看到她有条不紊的手上动作上去。
她的毛衣袖子也挽了起来,露着一截圆润的手腕,一只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另一只手腕上挂着一条穿了桃篮的红绳,鲜艳艳的红绳,雪亮亮的银镯,十分合衬。
傅一周看着她两只手腕上的袖子,左手卷起了两卷,右手的袖子松了下来,只剩将落不落的一卷。
他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真是要命啊。
这种心头痒痒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夏栀子刚刚把一个蛋包饭包好,就感觉到一直一言不发的傅一周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自己身后,从后面环上来,双手帮她把右手的袖子卷了上来,卷得方方正正。
他身量高出她许多,弯下腰来下巴轻触到她的耳侧,只觉得痒痒的,碰到时觉得平时不太灵敏的耳廓如同触了电般,人下意识地就一缩。傅一周手臂长,其实只是松松地环住她,她这一缩,却正好撞进他怀里去。
傅一周愣了一下,明明之前她脚伤的时候,他也经常抱起她或是背起她,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奇异的感觉。就这么一瞬间,光裸的露出的小臂上,像是冒出了无数的小疙瘩。
他连忙退了两步,“你动什么?”
夏栀子愣了一下,“下雪了。”
窗外是纷纷扬扬的一派细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吹做梨花纷纷。她打开一线窗,凛冽的冬风夹杂着雪片吹进来,她冷得一个瑟缩,但是笑得很开心,那些雪花不一会儿就融化在她的毛衣上,她就伸手又去接雪,看着那些雪化成了掌心冰凉凉的水珠。
然后夏栀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偏过头去看他,“你靠这么近干嘛。”
傅一周松下手,语气非常无奈,“我难受。”
“你这个人,简直逼死强迫症。”
“简直看着太难受了。”
夏栀子:“……”
说的她就像一个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人。
她莫名想起了敦煌沙漠里,用矿泉水给她冲洗手和脸的人。
他也是一本正经地给她冲洗,不厌其烦地把她的袖子挽得方方正正,一丝不苟,然后告诉她,她这样不讲求章法的人,天生就是为了逼死强迫症而生的。
傅一周一直以为夏栀子是个只顾吃不会做的,没想到手艺不错,一份蛋包饭做得香喷喷的,味道也很好,两个人都吃得饱饱的,吃饱了就容易困倦,夏栀子在沙发上一个不留神就睡过去了,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拍了拍她的脸,“回房间去睡,这里冷,会感冒。”
那只手拍来拍去的,家里老夏就总用这种方法叫她起床,拍打来拍打去的把她拍醒,不知道把她拍怒了多少次。睡得正香甜,她很生气,迷迷糊糊地就拽住那只手,放在自己脸侧,不叫它再乱拍。
夏栀子醒过来的时候懵了一下,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过来居然是在床上了,外套虽然脱了,但是穿着毛衣睡觉还是有些难受。她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四点多了,这个午觉睡得极是酣畅淋漓,四肢百骸都是酥的,懒懒的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