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躺在床上的程玉珠当然知道,这是在等王春花。
果然,还不到两秒,就听到王春花的声音:“英子,你的腿怎么会疼?水蛭咬到不会这么严重的,这,这……”
她一副关心的样子,却不停的给程翠英打眼色。
程玉珠是没有看到,但从这对母女的动作,已经猜到她们在演戏。
她没有点破,而是想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娘,我哪里知道?昨晚还好很多,可半夜,突然疼得厉害,玉珠一夜都在看书,应该有发现什么东西爬上我的腿?”
嘛滴!原来是耍这把戏啊!
程玉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
“玉珠,别躺在床上,快起来做饭。”
老太太并没有多想,她真是肚子饿。
要是等程翠英煮好,只怕她都饿晕了。
“不要!”程玉珠没不犹豫拒绝。
她阿嬷对她越来越过分,让她想起前世,一阵心酸,更不想称了老人家的意。
“什么?不要!你翅膀硬了,连阿嬷的话都敢不听!”
程老太太黑着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中的拐杖直敲打着门。
太阳渐渐的升起,署光撒遍大地,却无法拂去程老太太脸上的乌云。
整个气氛非常的紧张,然而身子斜靠在门板的程翠英嘴角边却露出一抹不易发觉得逞的笑。
她看了王春花一眼,接着单脚前进一步,离老人家更近。
“阿嬷,你别生气!我去煮。”
嘴上这么说,脚上却没行动,而是转看王春花,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娘,你扶我一把,到厨房。”
“你这孩子,腿都伤成这样,路都无法走了,怎么做饭,行了行了,回床上休息,我去煮。”
王春花说完,上前,欲扶女儿,却被程翠英给制止。
“不行不行,你昨天打谷子时闪了腰,蹲都蹲不下去,怎么能煮饭,还是我去。”
王春花昨天闪了腰???
程玉珠惊诧地看着这对母女,心里不得不佩服她们的演技。
看着王春花的手突然扶着腰,程玉珠一阵冷笑,却没有要拆穿的意思。
她和她们一样在等。
“都干什么!一大早吵吵嚷嚷的,玉珠,让你去做饭就去,嚷什么嚷!”
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刚睡醒的不满。
紧接着,程玉珠感觉到一股愤怒的寒光,仿佛她就是一个害人精。
若是以前,程玉珠准吓得一声不吭,就算是发39.8度的高烧也会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离开房间朝厨房而去。
但现在,她不仅不怕,还准备跟这个最亲的亲人摊牌。
“我一样身体不舒服,凭什么我去?”
“你有什么不舒服,晚上不睡觉,白天起不来,你还有理!”程进财咬牙切齿的说。
还敢顶嘴!
要不是隔得远,他早一巴掌打过去。
“什么叫晚上不睡觉白天起不来,我是学生,周末得读书写作业。
昨天割稻子累了一天,晚上得赶紧做作业,还有学生会的笔录要完成。
一大堆事压得我喘不过气,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骂我。
你到底是不是我爹!”
最后一句,程玉珠歇斯底的吼过去。
邻里们早就被他们的吵闹声吸引过来,也差不多了解事情的真相,却没有敢开口劝说,一个个盯着程进财,看他如何处理?
程进财昨晚赢了点钱,喝了酒,在众人面前说他如何把程翠英当亲生女儿对待,此时若是让王春花母女做早饭,简直是自扇巴掌。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对自己的闺女狠下心。
“老子当然是你爹,难不成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做饭。”
“不去,不去,就不去!”程玉珠的声音越来越大,抗拒到底。
程进财气得火冒三丈,立即拿起自己脚上的拖鞋,一挥,“还顶嘴,看老子不打死你!”
几个邻居婶子赶紧上前拦着,护着程玉珠。
程老太太手中的拐杖也不停的敲着地板,接着转身离开。
程玉珠怎么能让她走,急道:“这家我是没法呆了,我要分家!”
分家!
程老太太停下脚步,转身,其他人也都看着程玉珠,那意思很明显,她一个姑娘家分什么家?
程玉珠当然知道大家的意思,之前已经闹过一次。
“你们不用这般看着我,我是认真的。大伯,麻烦你去把村长他们都叫来,我想在他们的见证下,跟我爹分户。”
王秀英接着程玉珠的手,“你这傻孩子,女孩子家分什么户。”
“女孩子怎么啦,难道不是程家的孩子吗?为什么就不能分户!”程玉珠大声的说。
她没有针对大伯母的意思,只不过是对方自己撞上来,不得已,心里暗道,阿姆,对不住了!
王秀英愣呆,没想到自己好心却被驴踢,顿时火大,“行,你们爱分就分,不关我事,但我得先声明,这间屋子是我的,不能分了。”
程玉珠点了点头,接着转看向她爹,“我要求不多,迁出户口,我每月付你两块钱还你十四年的养育之恩,我们从此不相往来。”
她坚绝的态度让大伙儿都怔住了。
这是程玉珠第二次闹分家,大家都有不想劝的意思,毕竟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只怕这是早晚的事,至少这孩子现在还懂得报恩,若是长久下去,只怕六亲不认。
王春花母女心里可乐了,恨不得程玉珠闹得更厉害。
过了一会儿,几个村干部过来,了解情况后,说让程玉珠暂住西边老程家那破茅草屋。
其实就是想让她反醒,知道苦,等过段时间再接回来。
住茅草屋,程玉珠没意见,但她要立字据,说与程家断恩义绝,除付十四年的养育之恩外,其他跟她无关。
邻居们劝她,王春花偷偷的在程进财耳边嘀咕几句后,他同意了程玉珠的要求,两人立了字据。
程玉珠也在一个小时后住进了茅草屋。
“玉珠,你脑子有问题啊,连屋顶都没有,怎么住人?”闻声赶来的赵亚兰气急败坏的说。
程玉珠刚收好屋子,累了,坐在刚才随手拿的一根大木材上,笑道:“以前能住,现在为什么不能住?”
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