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朝方之淇使了个眼色,随后,冰冷的目光落在顾心仪身上。
“顾大教授,请问这幅画是在哪里画的?”
话音刚落,所有老师都望向顾心仪,脸上挂着十足的好奇。
“我在乡下采风时画的。”顾心仪依旧平静地答道。
“那时间和作画动机呢?”老七追问,双眸死死地盯着顾心仪,仿佛要将她盯出个空来。
顾心仪按捺住心里的慌乱,脸色一沉,冷睨着老七,不悦地呵斥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有何权利质问我!如果你们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不介意叫警察来。”
众人依旧一脸看戏的样子。
老七不怒,反而笑了,“好啊!报警吧!让警察去调查,看看这幅画到底是谁的!”
音落,老师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散会!你们三人来我办公室!”院长脸色一沉,突然来一句。
如果事情真像他们所说,那事情就不简单了。顾心仪是美院的著名教授,又是他的同窗好友,怎么说也得给她几分薄面,不能当着众人让她下不了台。
三人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方之淇,你刚说的画是哪幅?”院长指着方之淇手里的杂志问。
方之淇连忙翻开,并将杂志放到院长眼前。
“院长,就是这幅。一个星期前,我来交画给你,可你不在,顾教授看见我了,说替我转交给你。院长,你仔细看看,顾教授转交给你的是这幅画吗?”
院长摇头,杂志上这幅画和顾教授转交给他的完全是天壤之别。如果这幅画才是方之淇的作品,那李教授收她为徒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这么有天分的学生,李教授怎么可能会弃之呢?
“心仪,这幅画真的是你的画的吗?”院长抬头,紧盯着顾心仪。
顾心仪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无人查觉的慌乱。半晌后,幽幽地抬起头,望着院长,漂亮的杏眸又恢复如常。
“素楠,咱们同窗多年,你怎么能如此质疑我?”顾心仪故作一脸失望地说。
闻言,院长脸上瞬间攀爬着一抹不自然。
这时老七从中插一句,“顾大教授,只要你能证明这画是你的,我和方之淇就服你了。”
顾心仪吸了口气,“好,我说,这画是去年乡下采风时画的。”
“去年春天,你不是一直在忙顾氏分公司的大楼设计吗?”院长紧皱眉头。
“我是七月份画的。”
“你确定?”老七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一双细小的眸子好整以暇的盯着顾心仪。
顾心仪郑重点头,“我当然确定!”
闻言,老七大笑一声,随后笑容一收,脸色阴沉,一字一顿地说:“顾教授,你说谎!七月份,正是蔬菜长得最旺,果实累累的时候,而这幅画里,辣椒才开花,豆角才耍蔓,黄瓜苦瓜茄子都还没结果实,这幅图分明就不是七月份!”
这番话一出,顾心仪心一紧,顿时惨白了脸。而院长的脸色由震惊到阴沉。
他着实没想到作为一名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居然拿学生的画去投稿,这真是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美院教师的脸。
这种偷窃行为,他最不能容忍。
“啪!”院长将杂志用力耍在桌上,指着顾心仪,愤怒地低吼道:“心仪,你……”
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却瞥见她脸色苍白,院长硬生生地将指责的话吞入腹中。
不一会儿,院长脸色又恢复正常,望着方之淇,淡淡地说:
“方之淇,那你如何证明那画就是你的?”
方之淇又翻开杂志,找到那幅菜园美景油画,两眼专注地欣赏着,仿佛透过这幅画,看到了那栩栩如生的大自然。
盯着半晌后,她才平静地说:“这幅菜园美景图画的就是我们家的菜园,有一千多平方,菜都是我大哥种的,长得可好了!如果院长去过郊区的农家私房菜馆,就会留意菜馆后面有个一碧千里的大菜园。
我是上个星期前画的,整整花了三天,当时太阳很烈,但蔬菜由于光合作用,长得出奇的漂亮,我不想错过这生机勃勃的美景,于是就将它画了下来。如果院长不相信,可以去那里看看,实际的场景绝对和画上一模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孰真孰假,已经清晰明了,也不用再质疑了。
这画就是方之淇画的!
院长推了推鼻前的眼镜,望着容颜失色的顾心仪,一脸失望,不过最后却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心仪受不了这种眼光,身子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开始颤抖不止,话也开始变得慌乱无措起来。
“不,不,她撒谎!我没有偷画,没有偷画,不是我,不是我……”
“心仪!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承认错误!”院长动怒。
低吼声在办公室震了震,顾心仪一脸恐慌,望着脸色黑沉的院长,使劲摇头,呼吸也变得急促。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说到最后,两眼一闭,身子一软。
院长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接住全身瘫软的顾心仪,“心仪,心仪,你怎么啦?”
见顾心仪双眼紧闭,脸色愈加苍白,仿佛死人一般,院长慌乱不安,抬眼,瞪着老七,大声喊道:“赶紧打电话叫120啊!”
老七冷笑一声,不过毕竟是一条人命,他做不到冷眼旁观,“把她抬进我的车里,我送她去!”
这是什么事啊?只是讨回一个公道,方之淇都没晕倒,做错了的人倒是先人一步。
……
老七将车开进明阳医院。
霍昔辰听闻此事,早就带着平车在明阳医院门口候着。
院长刚从车上下来,霍昔辰就急急地迎了上去。
“院长叔叔,我妈是不是心脏病又复发了?”
院长点头,又不可查觉得叹了一口气。
这时,老七和方之淇也从车上下来了。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霍昔辰狐疑地问,随后不等两人回答,急忙和院长一起将顾心仪抬上平车。
……
顾心仪被送进了急诊室。
院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瞥见身旁的方之淇,心里一阵纠结。
“方之淇,我相信那幅画是你的,但你能不能原谅顾教授?”院长小心地开口。
老七抢先一步,冷冷地反问道:“为什么原谅她?难道她偷画还有理了?”
院长一脸为难,“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受刺激,今天的事已经够打击她了。咱们可不可以放她一马?当然,方之淇明天可以去上学,依然是以前的班级,好吗?”
说完,望着方之淇,眸子里带着丝丝乞求。
“你……”
老七刚一开口,方之淇就急忙打断他的话,“好,院长,我听你的!”
“淇淇,你……”老七恨铁不成钢。
方之淇用力拽了拽老七,轻声说道:“大哥,你别说了!虽然顾教授过分了一点,这段时间我受了不少委屈,但我不想闹出人命。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老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大哥也不想再说啥了!”
院长感激地说:“方之淇,谢谢你!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难怪李教授会收你为徒!之前未调查清楚,伤害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院长,我不怪你!事实已水落石出了,明天我真的可以去上学?”
方之淇说得一脸坦诚,说到最后,两眼充满期待地望着院长。
“当然!”院长莞尔。
方之淇开心地笑了起来,清澈的双眸,像夜空中闪耀的星星,明亮而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