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亲密相拥,突然传来怪异的咳嗽声,令人毛骨悚然。
莺子赶紧躲进山峰怀里,阵阵颤抖。
山峰环顾周围浓浓迷雾,却不见任何人影。
不过,他一点不紧张。他自小就胆子忒大。
孩提时代,曾跟着父亲一夜未归。
本组一户人家办丧事。父亲一直忙上忙下,无暇照顾山峰。
山峰和超挺两个,自个儿玩耍。
夜深疲倦了,竟在棺材边睡着了。
棺材前有一竹篾屏风,由外往里是不易发现山峰和超挺的。
凌晨五点钟,一个大娘前来哭丧,直接吵醒了两个孩子。
山峰和超挺揉揉眼,俱各伸着懒腰,“啊啊啊”地呵欠起来。
大娘一听,无比惊骇。又见竹篾抖动,早已魂不附体。
于是,“哎呀”一声,连滚带爬跌进天井里。
众人闻讯一看,灵柩前的屏风还在颤抖,“啊啊啊”声不断。
尽皆以为鬼神显灵,急忙打着哆嗦,长跪不敢抬头。
山峰和超挺听见外边的响动,也就慢慢爬了出来。
大娘正匍匐在水缸边,身子不住筛糠似地抖颤。
一见竟是两个孩子,哭笑不得。众人也忍俊不禁,继续忙乎。
后来,山峰慢慢懂事多了,也知道这棺材是怎么回事。
但小时候有此经历,总感觉不是众人所说的谈虎色变。
虽然自己不害怕,但见莺子两眼紧闭,还在发抖,
山峰也就与莺子继续摸索着回了学校。
刚到门卫室,大叔便笑着对山峰说:
“山峰,影片结束后,偲露一直在这里等你?”
山峰看看莺子,笑着说:
“是吗?”
“我骗你干啥?她问我看见你没有!我说没留意。”
大叔说完。对莺子笑了笑。
“那谢谢您!”
“没什么。快去休息吧!雾大。偲露也刚刚进去。”
山峰点点头,拉着莺子正欲起步,却回头多了一句话:
“大叔,你还是……”
“喔,你放心。你们这个时候回校,我还是‘没留意’!”
“谢谢大叔!”
山峰很感激大叔理解自己。与莺子俱各回寝室休息去了。
二人前脚离开门卫,建树便进了校门。
他沿街拨雾寻路,终于发现了山峰和莺子。
就在自己的前方五六米。二人亲密相拥热吻。
建树赶紧后退几步,继续淹没在浓雾里。心里暗想:
“这山峰果然与莺子约会!唉,他到底是咋想的?”
他不想打扰山峰的好事。也就准备绕道回校去了。
但雾大,路人稀少,又担心山峰和莺子遇着什么麻烦事。
于是,又后退几步,用手半捂住嘴,怪异咳嗽起来。
这一招凑效,二人果然被自己撵回了学校。
山峰是校园红人,偲露是校长侄女,大叔自然认得。
建树因看望莲蒂。经常出入校门。大叔也熟识起来。
一见建树蹑手蹑脚地进校门,大叔便笑道:
“回来了!你们一起?”
建树摇摇头,对大叔微笑了一下,便隐没在浓雾里。
偲露可谓情思切切。她在门卫室等了多久。就思慕山峰多久。
盥洗室里,平菊正在漱口,见偲露似有心事,便略知一二。
“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啊!只是天冷,感觉有些不适应!”
“喔,早点休息吧!盖上被子就暖和了。”
平菊顺着偲露的话语。心里却也烦忧起来。
雪飘也一样。三个痴情姑娘俱各进了被窝,俱各思绪绵绵。
莺子也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一个劲儿地在心里乐呵着。
她期盼着明早那动人时刻的到来。
正欲进入梦乡,又想到天气冷,应该买围巾的事来。
于是,又决定明早先上街买两条围巾再回去。
“风大!山峰骑车,肯定很难受。”
莺子心潮起伏,着实心疼山峰。
所以,又把两条围巾的颜色斟酌了多时,直到迷糊睡去。
不料偲露也有此意,早已把一条新买的白色围巾准备好。
这是母亲给自己买的。融融的,挺体贴人。
偲露决定将它送给心上人,希望带给山峰真正的温暖。
偲露把围巾放在枕边,切切依偎了一晚上。
她尽管没有等到山峰,但她不会胡思乱想的。
经过一年的jiē触,她业已觉得,山峰没有花花心肠。
她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是:
“山峰周边美女云集,但似乎山峰并未对谁动真格!”
唉,你看,这叫什么理由?或许,痴情姑娘都有此情思罢。
第二天一早,莺子便起床梳妆打扮起来,不时发出响动。
室友尽皆熟睡,一被吵醒,才发现是影子微笑着进进出出。
众人俱各摇摇头,继续蒙头睡觉。
莺子走出寝室门才发现,雾还大着呢。她怯生生地回了寝室。
“芦涤!芦涤!”
莺子悄悄叫醒芦涤,简述缘由,左说右说要芦涤同路。
芦涤看莺子满眼痴情,脸颊红晕,也就嘟哝着起了床。
两个姑娘手拉手,颤颤巍巍地出了校门。
还好,街上赶早市的百姓三三两两,还时不时地遇着清洁工。
两人的紧张心绪好了许多,径直往围巾店走去。
可惜,铺面紧闭。莺子一看,一条街的铺面尽皆如此。
“哎哟哟,太早了!老板都在睡觉呢!”
莺子理理额前早已被雾水凝湿的发丝,吐着热气,笑着说:
“来都来了,就等等吧!”
芦涤边搓手,边跺脚,调侃道:
“这么心急!我看呀。你是太痴情了。也不想想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怎么啦?”
“哼,山峰不理你,那味道就忘了。”
“关你什么事?自己处li好与勇尚的关系吧!”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提醒你,山峰这个帅哥很不一般!”
莺子揉揉脸颊,笑着说:
“说来听听!”
“你想呀,他对玉叶、纤芸、偲露、桦芗都这个样!”
“那又怎样?”
“怎样!我担心的是,你和她们一样,谁都甭想挨到边!”
“这你就放心了。待会儿,我不但要挨边,还要搂他的腰呢!”
莺子也跟着开始跺脚。满脸红晕。
说话间,店铺卷帘门稀里哗啦地开了。
一个姑娘睡意朦胧地问道:
“你们干啥啊?噼里啪啦的。”
莺子赶紧歉意道:
“老板,不好意思。我们们想买两条围巾,要急着赶早路!”
“喔,这么急呀!雾这么大!”
姑娘把灯全部摁开,说道:
“这里!快点选吧。我还想睡呢!”
“喔,谢谢,谢谢!”
莺子非常激动,拉着芦涤就选定了两条围巾。一红一黑。
待二人兴冲冲地赶回学校时。校园里已有不少同学起床了。
“快点!多半山峰也起来了。”
莺子拽着芦涤就小跑起来。芦涤心里嘀咕着:
“唉,勇尚的学业每况愈下,我也冷淡他一段时间了。
差不多,还是约会一次吧!唉。要是我也和他在同一线路,
该多好啊!莺子呀,愿你今天与山峰能卿卿我我,一直如此!”
莺子一进寝室。便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
准备上个卫生间就下楼。经过梳妆镜却发现脸又花了。
雾水把先前的精心打扮胡乱搅合起来,莺子一阵着急。
无奈,只得从头再来一次。
当她欣喜走出校门时。远远地看见山峰业已站在梧桐树下。
自行车架在身旁,悬挂着摇晃的背包。
不过,莺子止步了。她眼定定的,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姑娘背对着自己,正与山峰说说笑笑。
尔后,那姑娘婀娜而去,径直往公共汽车站去了。
一转弯,完美身体曲线和脸庞侧影一应清晰。是偲露!
莺子感觉心里“哐当”一声,一股酸意心底蹦出。
她望着山峰,心里就像有虫子在蠕动,难受得眼泪涟涟。
“唉,怎么还不走?”
正在这时,雪飘提着袋子,走了过来。
“喔,没啥!再见,雪飘。”
莺子悄悄擦拭眼泪,疾步往前走去。一看,山峰不见了。
莺子心里又是一怔,继续往前。
原来,山峰归心似箭,确实起了个早床。
他想,与莺子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
或许,莺子也期盼着早点离校,在路上沟通沟通吧!
结果,到校门外一看,却不见莺子。无奈,只得等候。
中途,波德经过,点点头,诡谲一笑。
山峰自然是摇摇铃铛,挥手再见。
平菊走来时,早已满脸通红。
“山峰,还在等人啊?”
“喔,是的!再见。”
山峰如实说在等人,意在让平菊彻底断了对自己的思念。
不料,平菊还不知道山峰与莺子业已和好,却心里笑道:
“山峰故意如此,无外乎想告诉我他有心上人了。
可是,如此公共场所,不可能等桦芗和偲露。
而纤芸在街上,玉叶也不在。哼,我看你怎么骗我!”
这么一想,竟对山峰嫣然一笑,端庄而去。
只有建树路过时,只淡淡一句,便知是铁哥们:
“多半她要出来了!我先走了。路上高兴!再见。”
接连遇见熟识的同学,山峰还是有点不自然。
所以,准备在前边拐弯处等候莺子。
可就在这时,偲露笑眯眯地,略显羞涩地提着挎包过来了。
一见山峰正欲推架在路旁的自行车,便小跑着过来说:
“等等。给你一个东西,路上风大,可以挡挡风。”
说完。从包里拿出白色围巾,满脸通红地递给山峰。
然后,对惊疑不定、瞠目结舌的山峰说道:
“散雾之前,骑车慢一点!祝你愉快。再见!”
言毕,便笑盈盈而去。
山峰机械地挥挥手,思维瞬间凝固。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围巾塞进背包,木偶般推走了自行车。
正满腹烦忧,却见莺子低着头,眼眶微红而至。
山峰心里一紧:
“多半发现什么了?”
于是。试探着问:
“没休息好!”
“嗯!”
莺子直往前方看,直往前边走。山峰赶紧推车紧随。
就这样,一前一后,至少走了一千米,俱各缄默。
开始,山峰还想到莺子哥哥和超挺给予自己的压力。
到后来,发现莺子步伐越来越快,似乎异常生气。
心里也就猜想定是莺子看见了偲露送围巾给自己。
于是,想赶上去说明一下。甚至。道个歉也可以。
毕竟,她还是觉得莺子不错。又是同乡同学。
但是,山峰每次试图追上莺子,莺子却愈加疾步起来。
接连几个回合。山峰潜在的自尊心瞬间膨胀起来。
他开始一脸冷峻,我行我素地倔强暗想:
“这是什么意思?
偲露送我围巾,我总不至于当面拒绝吧?
两人谈恋爱,难保不磕磕绊绊。因这事也要彻彻底底生气。
未免太小气了!而且。似乎太不理解我了!”
山峰又想到了自己当初与莺子分手的场景,心里阵阵郁闷。
莺子继续往前,昂头挺胸。没有半点理睬山峰的意思。
渐渐地,山峰由郁闷转为气愤。又由气愤变为伤心。
到后来,直接由伤心升级为脾气。
什么脾气?
分手!当然,准确一点说,是不愿意和好。
因为,现在还没有和好呢!
这山峰也像脾气得只有一根筋了,竟然止住了脚步。
而这一瞬间,他还是想到了莺子思慕自己的前前后后。
从初中就开始,阵阵烈火缠绕至今。山峰的心,在颤抖!
他眼定定地望着莺子,希望莺子能回头一笑。
或者,停下脚步也好。果真如此的话,山峰就会冲上去。
然后,把一切原委陈述一遍,最终二人愉快骑车回家。
山峰热情期盼着,心里酸甜苦辣一应聚集起来。
可是,莺子没有这么做。哪怕略微停顿一下。
雾气急速消散,太阳也看不下去了,当空提醒着莺子。
但是,双双执意的结果还是酸涩呈现:
山峰转身骑车回校;莺子继续往前。
一团团雾气在眼前扩散着,阻挡着,希望山峰能冷静些。
然而,这来自山区的,农村家庭的独儿,似一头牛直直往前。
山峰心灰意冷。他可不愿受这窝囊气!
教室里,居然畋长还在和偲露的同桌在对弈象棋。
见山峰架车而入,满脸疑惑道:
“咦,怎么又回来了?”
“喔,正在散雾,视线不好。等一会儿再走!”
说完,就强行把偲露的同桌撵开,自己与畋长酣战起来。
心里狠狠笑道:
“哼,简直也太不把我当成一回事了!想耍脾气就耍脾气。
今天,我也脾气一下。我发誓,一辈子打光棍,也不找你了。”
莺子自见到山峰,便怒气冲天,也只是想教训教训山峰。
所以,除了一个“嗯”,便紧绷着脸,直直往前。
在她看来,自己的姿色是完全可以征服山峰的。
虽然玉叶、桦芗、纤芸、偲露的容貌也是贵妃西施,
但是,自己有个优势,那就是,与山峰是初中同学。
因此,觉得自己最终会脱颖而出。
尤其是接连两次见面,山峰还是有和好如初的意思。
况且,山峰也当着哥哥和超挺的面答应了要一起回家。
越是这样想。莺子也就一如既往地往前走去。
长桥河就在前边十来米处,隐隐约约,流淌着无尽柔情。
莺子忽然想到了当初与山峰差点被公共汽车撞伤的事情。
所以,突感自己与山峰再度携手不容易。
如果不是哥哥和超挺帮忙,抑或,至今与山峰也是冷冷漠漠。
想到这里,不由慢下脚步。心里暗想:
“也差不多了!你也该长长记性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沾花惹草!”
莺子心里暗喜,也想到了山峰的憨厚可爱。
这一点,也是自己从初中起,就朝思暮想山峰的原因。
更何况。家人都喜欢山峰。连大姨也看好山峰。
莺子高兴,还有一层原因。
那就是,芳瑜最终与山峰的表哥富昌结婚。
莺子想,日后与山峰成亲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访芳瑜。
她要在芳瑜面前仔仔细细得意一番。
当然,这种心态虽然不提倡,但足见莺子是何等地喜欢山峰。
痴情的莺子慢下脚步,细心聆听起来。
很遗憾,她再也听不见自行车轮“滴滴答答”的转动声。
莺子脑袋“嗡”的一声。她原地站立。慢慢回头。
这一刻,她热切期盼着山峰正“知错悔改”地站在身后。
可是,留给她的,只有漫天飞扬的雾气。或浓或淡。
莺子的心,瞬间跌进悬崖。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现在只能做一件事:簌簌眼泪!
一辆公共汽车徐徐而过,莺子孤单伫立。
雾气持续缠绕着她。尔后。竞相升腾散却。
莺子至少呆呆地发蒙半个小时,才理理秀发。
她摸摸包里的一红一黑的围巾,泪如泉涌。好孤独。好无奈。
直让莺子十二分后悔的是,不该与山峰赌气!
她真想给自己两记耳光。可是,这有用吗?
莺子原路返回。她不愿放弃,不愿就此与心上人分手!
沿途,遇见不少熟识的同学,莺子强装笑脸,应付着。
终于,在山峰教室边,发现了那辆熟悉的自行车。
不是自己耍脾气的话,这辆车上,就只有自己与山峰。
一路欢笑,一路依偎,一路甜蜜。
莺子擦擦眼泪,径直走了进去。
可以想象,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毕竟是个姑娘。
而且,这不是本班教室。畋长认得他。而偲露的同桌不认识。
山峰正与畋长挥刀持枪。二人棋艺旗鼓相当,甚为精彩。
偲露的同桌,自然眼花缭乱。他首先看见了莺子。
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似有哀怨,宛如黛玉。
发丝额前,妩媚洋溢。
最是双眸,要把人醉。
他用手靠靠畋长,以目示意,仙女下凡。
“干什么?山峰这一招很是狠毒。让我想想该如何应对!”
畋长推推偲露的同桌,专注看棋。
不过,正好面对莺子,还是看见了。
畋长不知情,便笑着对山峰说:
“算了,放假回来再下!我要赶车去了。”
说完,对莺子点点头。莺子苦涩一笑。
偲露的同桌业已看懂,也就低下头,看山峰如何反应了。
“那怎么行?耍赖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的这招是直掏心窝,够狠的。但是,还是有破绽。
关键是,看你看出来没有。否则,时间一晚,就无回天之术!”
畋长不语,直接把棋子收了。
山峰还想取笑畋长,抬头却见畋长直直地望着自己的身后。
山峰甚感奇怪,扭头一看,竟然是莺子微笑着伫立黑板边。
他回头看看畋长和偲露的同桌,然后,笑着对莺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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