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蛋蛋飞快地跑出了自家的小院,便去找邻居家的季儿,看见屯子口有一群人乱哄哄地挑着一头野猪,挑在前面的正是金二刀子,胡蛋蛋心中高兴,赶紧凑到近前看热闹。
那只野猪瞎了一只眼,吱吱呜呜地怪叫着,人群中有人挖苦道:“刀子,你真有本事,放跑了黄皮子,逮到了一只猪。”
“是只母猪吧……”
金二刀子乐哈哈道:“别尼玛的瞎起哄,这只瞎眼猪,是俺上次放养的,知道俺兄弟没肉吃了,想俺哩。”
几个跟在金二刀子身后的人又起哄道:“瞎眼猪和黄皮子是一伙的,它们合演一出丢卒保猪。”
金二刀子转过身来,冲这几人嘲笑道:“尽瞎说,这尼玛没文化是真可怕,这叫丢猪保仙,要保黄大仙。”
一群人乱哄哄地逗着乐子,不料,金二刀子肩头的树杈突然上下一闪,经不起折腾,“咔嚓!”一声断为两截,瞎眼猪顿时被摔在了乱石地上。
那只瞎眼猪两腿一扑腾,在石尖上扯断了脚上的绳索,笔直朝金二刀子撞了过去。
金二刀子逃得飞快,分开众人像只猴子一样,出溜溜地爬到了一颗树上,那瞎眼猪说来奇怪,竟认得金二刀子,偏偏就蹲在树下守着。
人群慌乱了一阵之后,顿时回过味来,纷纷跑回来瞧热闹,都说从没见过如此的稀罕事情,一时乐得哄堂大笑。
胡老倌端着猎枪赶了过来,朝着众人吼道:“……日你佬佬的……都躲开。”立刻对准野猪开了一枪。
金二刀子憋红了脸,在树上早填好了弹药,用脚脖子倒勾在树干上,俯身对准受伤的野猪,几乎与胡老倌与同时开了一枪,当场打死了瞎眼野猪。
胡蛋蛋瞧见瞎眼的野猪来的凶悍,吓得掉头往家就跑,没一会便跑回院内,想着这回又要被母亲骂了,便在肚子里找说词,忽然听见胡小蛮在茅厕里喊他。
“……哥,哥呀……你在吗?黑子它跑了,我好害怕。”
胡蛋蛋赶紧扯着嗓门答应道:“蛮蛮,你别怕,我去把黑子抓回来。”
胡蛋蛋答应完妹妹,就看见金蛮蛮站在门口喊道:“蛋蛋,你再淘气,我就告诉你爹。”
“那我就告诉爷爷……”胡蛋蛋顶了金蛮蛮一句,不等母亲追过来,转身又跑出了院子。
“妈,我去把黑子找回来。”
“你……别跑得太远了。”
金蛮蛮追不上胡蛋蛋,只得叮嘱了一句,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感觉浑身无力,便扶着门框回到了屋里。
胡蛋蛋顺着篱笆找到了后院,一眼看见了锅黑子正竖起耳朵,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赶过去一看。原来在锅黑子对面的草垛上,蹲着一只黄皮子,草垛子的下面竟然还有一只大黑兔,呲牙咧嘴的与锅黑子对峙着。
锅黑子见胡蛋蛋赶来,立刻来了胆量,对着胡蛋蛋摇了摇尾巴,吼了一声,上前就去咬大黑兔。
大黑兔后腿一蹬,蹦起老高,闪身躲开了锅黑子,绕着草垛跑了几圈后,忽然钻进草垛中,锅黑子得了势,更加来了精神,直接扑向了草垛子。只见,草垛子上的黄皮子一个翻身跳在了锅黑子的身上,撅起屁股噗地放出了一个臭屁。
胡蛋蛋见锅黑子吃了亏,上前要去帮忙,顿时闻到一股恶臭,一旁的锅黑子被这股臭气熏得直晃脑袋,跳起身来甩下了黄皮子便跑。
胡蛋蛋也被熏得头昏眼花,看见那黄皮子的两只眼睛有灯笼一般大,心里一高兴想到,这黄皮子啥时长成了这大两个眼睛,也不觉得害怕,便顺手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朝那两只眼睛狠狠地砸了过去,嘴里还大声喊道:“……砸你的眼睛。”
胡蛋蛋一喊,这黄皮子还真的害怕了,忙起身退到一边,又想要返身过了来,胡蛋蛋真急了,又喊道:“……俺砸你的灯笼,看你还敢欺负大黑。”
哪知,那黄皮子抡过来一大巴掌,顿时将胡蛋蛋打醒。原来,胡蛋蛋已经躺在了自家的炕上,是爷爷一巴掌将他打醒了。
胡老倌埋怨道:“小小的年纪,都敢跟黄皮子斗了,要不是锅黑子跑回来报信,你个小兔崽子,有几个命都保不住。”
这时,金蛮蛮感到身体极度不适,勉强撑起身子道:“饿了吧,乖宝宝,你可吓死妈了,妈去给你烙饼吃。”
胡小蛮撅起嘴嚷嚷道:“俺也要吃。”
胡老倌吧啦着大烟杆道:“小蛮子,少不了你的,咋啥事都要跟哥拼着,哥都是为了你才撞上黄皮子的。”
又回过头来对金蛮蛮道:“你身子不方便,还是俺来吧。”说完,掀开门帘去了厨房。
胡小蛮扒到金蛮蛮的跟前,拽住他的耳朵轻声道:“哥,我告诉你……刚才爷爷使了一颗麻雷子,咚的一声,可吓人了。”
到了晚上,金三小子屁颠屁颠地送来了一只猪大腿,说是要替大哥孝敬胡老爷子,赶上金蛮蛮病情加重,金三小子道:“老爷子啊,俺听说从果子屯来了一位老郎中,长得白眉白眼的,就像个老神仙,还医好了不少人。”
胡老倌不觉心里一喜,忙道:“有这事?我这几天净顾忙瞎活了,咋没听人说呢,太好了。”
金三小子道:“俺刀子哥已经去请老神仙了,希望给俺二哥看看病,不然的话,刀子哥会亲自来孝敬您的。”
胡老倌点点头道:“嗯,是俺看走眼了……你刀子哥还挺会来事的,等老郎中来了,麻烦也请到我家里来。”
金三小子听了笑么滋滋道:“那是肯定的,等老神仙来了,干脆就先请到您老的家里。”
金三小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俺瞅着蛮蛮姐病得不轻哩,可不能耽误了。”
金三小子说的老郎中,长得慈眉善目,真个是白眉白眼,看上去就有一股仙风道气,第二天一早便赶到了胡老倌家里,还未进门就被锅黑子挡在了院外,一个劲地围着要咬老神仙。
金三小子被闹的很无奈,拾起一颗木棍一边赶着锅黑子,一边喊胡老倌。
“老爷子,蛮蛮姐,你们家的锅黑子这是中邪了把……要发狗疯了。”
胡老倌听见锅黑子叫得紧,知道一定是来了生人,急忙赶出门,喝住了不依不饶的锅黑子。
金三小子赶紧介绍道:“胡大爷,这位就是白老神医,只要他一出手,保管能药到病除。”
胡老倌“哎哟!”了一声,连忙拱手连道:“白老神医,实在对不住了,让您亲自上门,您可是俺要请的救星啊。”
胡老倌一边赶着锅黑子,一边忙不迭地请白老神医进屋。
哪知,白眉神医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便停在了门外,将浓浓的一对白眉皱成了个八字,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胡老倌一见,好容易盼来的神医,还未进门便是要走,慌忙拉住了白眉神医,口里一个劲地恳求道:“白老神仙,您可别走,可怜了俺的闺女,肚子里还怀着娃儿哩。”
金三小子也堵住了院子口道:“老神仙,这可是两条人命,您……您可是不能不救。”
白眉神医抖了抖身上的衣冠,慢吞吞道:“我非是不肯救人,只是这事来的太凶了,你得容俺想个法子才行。”
胡老倌心急道:“昨日屯子里闹黄皮子,是不是撞了黄大仙的邪气。”
白眉神医也不答话,四处看了看走进屋里道:“你若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法子破解,不然,还请胡老先生另请高就,俺现在就回去了。”
胡老倌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金蛮蛮,忙道:“只求老先生赶紧救人,还有啥不好说的,您看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您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
金三小子给白眉神医舀了一碗水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老神医的手上,劝道:“老神医,俺们都依您的,成吗?俺彪子哥也是好一阵歹一阵的。”
白眉神医点了点头,接过大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看着二人瞧着自己吃惊的模样,觉得有些失礼,歉意道:“习惯了,俺出门在外,喝起水来就没个好看的样子。”
胡老倌看着白眉神医喝水的样儿难看,像狗舔水似的,并不介意,只是说:“俺山里人喝水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过还是头一次见您这么喝法的。”
白眉神医替金蛮蛮号过脉,又瞅了一眼旁边睡得迷迷糊糊的胡蛋蛋,停了一下道:“凡是病因皆有来头,依俺看,你儿媳妇的病因嘛,是起于你这孙子。”
胡老倌愣里一下,赶紧道:“神医高明,昨儿孙子淘气,想是把他妈吓着了。”
金三小子听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连道:“……听听……听听,老爷子,白神医都能看出昨儿的事,也忒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