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听到她否定内心五味杂陈,她也清楚自家宫主会如此说肯定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掩盖受伤一事,她就算是难过和心疼也只能就着自家宫主台阶往下澄清。
“昨夜楼姐姐匆忙而至让我陪同一起寻找大师兄你,我们也知此事对大师兄声誉有损便并未大张旗鼓,我同楼姐姐分成两路寻找,她去东面和北面,我去南面和西面,后来我归来担心她有事便去北面寻找她,没曾想她真的失足滚下了山崖。”
闻言,司宴的心闷闷一顿疼,他能想象当时摔的过程中她的惊恐和害怕。幸好她没事,要不然他这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司宴握着她泛着凉意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卿卿,你伤到哪里?痛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
心,肝,脾,肺,肾,你看不到的,看得到的地方哪哪都痛。
“我摔落的地方刚好有草,除了头晕眼花外,没有什么外伤。”
“我去找医师来,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我去,我去,大师兄,你好好陪着楼姐姐就好,这等小事让我去就好。”还不待司宴起身,红袖就自告奋勇跑了出去。
她能不跑吗?
现在正是两人该好好交流的时间,她这个电灯泡作用发挥了就该适时撤退。
“卿卿都怪我才会让你受伤!”司宴很自责。
昨夜他虽对南笙的行为感到怀疑却完全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不堪之事,要是自己多多提防不喝那杯茶水该是多好,也不会连累自己心上人受伤。
楼卿卿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只不过气息上恢复了几分精气神,“司宴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是因为怕伤害到我才会选择不告而别,我受伤是个意外,你别放心里。”
“卿卿。”司宴捧着她白皙如玉的手放在异界的脸颊,“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好。”曲婠婠也实在疲惫不堪脑子里早就有点乏意,听他这般说也就无所顾忌的闭着眼睡了过去。
司宴将她的手放入被褥中,从旁边拿过凳子坐在床前静静地凝望着她。
曲婠婠闭眼就进入了梦魇。
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曲婠婠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气息很压抑,她抬手运息却发现身体里半分内力都没有。
怎么回事?
曲婠婠难以置信。
慌乱,填满了她的内心。武功是曲婠婠带来安全的来源,一旦失去它,她所有的精神支柱就会崩塌。
“是谁?是谁把本宫关在此处,你给本宫出来。”曲婠婠对着空气嘶吼。
“嗒——”
脚步声渐起。
“是我。”
黑暗中一缕光亮从眼前乍起,一袭白衣决然的男子从光束中渐渐朝她走来。
近了,又近了……
慢慢清晰的轮廓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曲婠婠屏住呼吸,眼尾颤动,轻薄的唇片轻轻唤出镌刻在心底的名字。
“司宴。”
“咻——”
她的话刚落,锋利冷光的玉华剑就指到了她的喉咙处,“曲婠婠,你为何骗我?”
他的语气冷极了,一字一句含着深而化不去的怨恨。
曲婠婠下意识心狠狠抽搐了下,眼眸被他怨毒的双眼刺痛,她沙哑着嗓子颤声问,“你都知道了?”
“我如何不知道,你以为提前将我虏走就能万无一失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所作所为又岂能瞒天过海。”泠冷的玉华剑往前一刺,白皙的脖颈处立马涌出了一股鲜红的血痕。
曲婠婠不与理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痛连眉头都未曾皱过,“我做了什么?”
“嗯?还想装蒜?”玉华剑又刺进几分,顿时曲婠婠的脖颈便鲜血如柱,湿了碧绿色的衣衫,司晏不复之前柔情面色冰霜不消,“你杀了我师傅,灭了整个天机门,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曲婠婠一惊。
天机门被灭了?
计划成功了?
曲婠婠想笑却无法扬眉,眼前看司宴那双墨黑的瞳仁中痛苦与憎恨慢慢浮现乱了他的清冷,她的心也跟着难受压抑起来。
明明完成了使命她却丝毫不见快乐,反而带来了锥心刺骨的痛。
“我要杀了你,还有你腹中的孽障!”
“不要——”
曲婠婠蓦然睁开眼,深眸中的惊恐久久挥散不去。
“卿卿,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芝兰浅香让曲婠婠微微晃神,她望着头顶的床纱任旧心有余悸,额间冒出的冷汗被一双温热的手用袖摆擦拭着。
曲婠婠缓了很久才终于将梦魇中发生的事情消化掉,明知它是虚假却真实得让她心惊肉跳,她不怕死,反正就两年时间,可当她听到腹中孽障时,她突生了恐惧。
曲婠婠侧眸视线停留在眼前满是担忧的人身上,梦境中的他杀机十足,更不能连自己碎尸万段,敲骨啖髓。
那般陌生,那般令人心疼。
藏在被褥中的手微微曲卷,椭圆形的指甲抠进掌心渗出了鲜血。第一次,曲婠婠对自己的决定感觉了迟疑,她到底还是不愿见他如同梦里那样深陷痛苦的藻泽,不愿他背负恨意而歇斯底里。
曲婠婠望着他清俊绝伦的面容,久久未语。
司宴发现她的异常,眸光柔软几分,“是不是又梦到了摔落山崖的事?”
曲婠婠点头。
“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司宴将手伸进她的被窝,摸索着握着了她温软的手。
曲婠婠略有触动。
“司宴,我梦到了你要杀我。”
“怎会?”司宴怔忡。
曲婠婠问,“你会杀我吗?”
“不会,我怎么会杀你。”司宴握着的手力度大了些,希望借此加固自己话中的决心。
曲婠婠又问。“假如是我做了一件让你接受不了的事呢?”
“比如是什么事?”司宴反问。
曲婠婠盯着他没有立即回复,经过他的犹豫她已经知晓了答案,心口泛着苦涩,她再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目光短暂的停滞后,她缓缓地勾起一抹浅笑,“我就随口说说,你别放心上。”
“卿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残害生灵,违背人伦正道之事,其它的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只要不是有意为之我都不会怪你。”即便曲婠婠想要敷衍过去司宴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答案道出。
唉!
她真的好想告诉他,自己就是要杀人放火,搅乱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