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问,许卿卿点了点头,略一思忖,蘸着桌上的茶水写下了一个“谢”字。
林淮安眉梢一挑,也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我不过是顺路来探望小嫂嫂而已,小嫂嫂又何必言谢?”
一旁小丫鬟眼珠一转,心道顺路能顺到这别苑来,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只是她敢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得罪了这位爷,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林淮安三两下喝完了一盏茶,瞧了许卿卿几眼,直言不讳道:“真不敢相信,你就是那许苧玉。”
他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这女子有淫乱后宫、祸乱朝纲的胆子。
正想着,却见许卿卿极快地在桌上写出了一行字——我不是,真正的许苧玉另有其人。
许卿卿本不抱什么打算,直到见到了这位爱管闲事的八皇子。
泓亲王不信她又如何,这世上断然不会人人都不信她。
但凡有一人相信,她便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泓亲王府,她如何熬得下去?
林淮安眸光一闪,赶在小丫鬟伸长脖子瞧清楚之前,伸手抹去了桌上的那行字。
四目相对,许卿卿整颗心微微发紧,她不知自己是否信错了人。
林淮安的神色却泰然自若得多,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似是觉得与一个哑巴说话有些无趣,轻描淡写道:“小嫂嫂,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言语间,俨然已将那碗要炖整整一个时辰的雪莲羹抛之了九霄云外。
许卿卿只得微微颔首,摸不准这位八王爷打的究竟什么主意。
看似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仔细一想,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个被收养的弃婴,竟也能令曜王如此宠爱,且还登上了皇子之位。
直觉告诉许卿卿,此人并不像看上去这般简单。
林淮安走后,小丫鬟连忙噗通跪倒在地。
许卿卿不解,起身要扶她。
丫鬟却磕起了头:“奴婢方才一时懦弱,没有挺身护主,请姑娘恕罪……”
竟是在担心许卿卿这个主子会秋后算账。
丫鬟也分三六九等,她不比那自小就伺候在泓亲王身边的文瑶,身为身份低微的小丫鬟,若得罪了主子,今后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许卿卿没任由她将头磕下去,伸手拦住了她,想了想,又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我不怪你,下次莫要再犯。”
丫鬟连连点头,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她早就听说苧玉公主生性刁蛮,不是个好伺候的,可眼前这位瞧着实在不像是个苛刻的主儿。
难道民间那些传闻,都只是误传而已?
许卿卿指了指她,写下“名字”二字。
丫鬟回过神来,如实相告:“奴婢叫梓露,今年十六岁,是前几日刚刚入府的。”
说着,斗胆问了一句:“许姑娘,您这哑疾是何时犯的,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许卿卿摇头,示意不必。
梓露咬咬唇,又斗胆劝道:“姑娘,其实……您若肯主动讨泓亲王殿下欢心,殿下说不定便不会如此薄待您了,毕竟您曾与殿下有过婚约,要是能让殿下念及旧情……”
婚约?
许卿卿一惊——自己一直以来竟都遗漏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那臭名昭著的许苧玉,的确曾与泓亲王有过一纸婚约。
而且,那婚约早在数年之前,就已被许苧玉亲手撕毁。
许苧玉的行为素来荒唐,这并非她干过的最出格的事。
而今想来,却是最愚蠢的一桩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