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风雪天里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疲惫。此刻酒饱饭足,睡意顿时涌了上来,才到酉时,就相继躺下了,只留下小刀值夜。
睡到丑时时分,我突然有所警觉,侧耳细听,屋顶处竟有轻微的“咯吱”踏雪声划过,如此天寒地冻,竟还有人有如此雅兴在屋顶夜行?听脚步声应该是有两人,而且轻功的修行显然还不到家。我微微一笑,这两个人大概是谁心中已然有数。
只听那脚步声行到右隔壁房间,忽然停住。与此同时左侧墙壁也响起几声极轻的敲打声,我翻身坐起,同样以中指相扣回复花蕊仙,代表我已经知道异常了。披上外衣,无声无息地贴在窗口处,只听一个刻意压的极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立时听出这就是那个紫衣少年方鹏宇:“你确定那丑婆娘是住这一间屋?”
另一个肯定地嗯了一声,听声音不是易居就是易安,果然是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轻蔑地一笑,晚饭后我们就知道这四人摔帘出去后,并没有赌气真走,毕竟这种风雪天气,谁也不愿意露宿荒野,更何况院子里还押着他们的镖,此行也不只他们四人。因此很快就改变了主意留了下来。此刻想必心有不甘,又找花四姑的晦气来了。
不过,他们的江湖经验显然也不足,竟然在人家屋顶上说话,不被人家发觉才怪呢?只是他们既然趁夜而来,手段必定不会正大光明,虽说我相信花四姑必应付得了,不过,去看看也无防,以防万一。
“小姐?”睡在外间的鹦歌和墨兰也有所察觉,齐齐地坐了起来,低声叫道。
“嘘,没什么事,你们继续睡,我瞧瞧热闹去。”我示意她们不要起身,轻轻地开了一条窗缝,侧身游了上去,悄悄地勾住回廊的木梁,双手轻搭上屋角,双手一触及屋檐,顿觉一片冰凉,和刚才被窝中的温暖太差地别。
大雪不知何时已停,屋顶上一片白茫茫,院落里也是,完全变成了雪的世界,即便是在夜里,那雪光也是明晃晃地有些亮眼。而伏在屋顶的两个掀瓦片的傻瓜,却依然穿了一身的黑色夜行衣。
我心里暗笑,要在屋顶行走也得看看时候和天气,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穿黑色夜行衣的,更可不是什么时候什么人都能在屋顶上行走的悄无声息的,这两个家伙不是刚出江湖,就是平日里一直顺风顺水惯了,他们这么大的动静这么明显的身影,还又说话又掀瓦片,只怕想不让人家知道都难,只是不知道花四姑会怎么对付他们,真有些期待啊!
嘿嘿,我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居然也和老八一样,有很多惟恐天下不乱的恶劣因子。
只见两人掀开两片瓦片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拿了个红色的球状物出来,用一根红绳子小心的系住,再用匕首将那红球割破一道小口,然后悄悄地将绳子垂落到屋中,然后各自捂住鼻子,轻轻地抖了几抖,才用剩余的各一只手互相交替着将绳子收了上来,小心地用那小球放回盒中,又将瓦片重新轻轻盖好,铺回积雪。
他们仿佛相视对笑了一下,起身沿着屋顶走了一圈,这才纵身跳到回廊上,前行了一段后闪进一间房中,房中即刻亮起一点被刻意掩盖的烛火。
这两个傻瓜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笨嘛?只是不知道那小球又是什么东西,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将那小球里所含的汁液滴了几滴到房中,他们在玩什么花样?这红球的汁液又有什么诡异的作用?这种暗算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和见到,我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等他们回房后索性跟了过去,一般人的心态,动完手脚后总要自得一番的。
果不其然,屋中传来几声沉闷的笑声,只听李俊呆愣道:“方大哥,俺就不相信凭我们兄弟几个会真杀不了那娘们,你何必要用这手段呢?这胭脂球不是你为了那歌女水烟,才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么?怎么反拿来用在这丑婆娘身上,起不是浪费的狠?”
“水烟?”我心中一凛,这几个家伙何时竟跟水烟扯上关系了?水烟在七世堂成立后不久,就早在我暗地里的授意下前往开封办了个独特的歌舞坊,因坊内建筑设计出俗独特、所唱所舞又都是世人少见,而里面的女子一律都只卖艺不卖身,倘若想一亲芳泽就必须付出娶亲的代价,这正合了大部分男人的劣根性,想要又难得到——水烟池本身的资源都很出色,再经过这些年的刻意经营,早已颇具规模,几已成了平日里江湖和富豪经常的留恋之所,仁义山庄的消息倒有一半是来自水烟池的。
他们此刻所说的胭脂球,莫不就是产自苗疆的催情圣果。据闻这胭脂球的汁液极具催情作用,只需小小的几滴,不论是和酒和菜入腹,还是滴落在人的身边,效果丝毫不逊于任何春药,原来他们原本竟是想对水烟意图不轨么?
“哼哼,你懂什么,这胭脂球甚是奇特,只要自摘下之日起就放入玉盒之中,可保百日不坏,就算是暂时割破也顶多留出三四滴汁液。剩下的足够令水烟那贱人享用了。这丑婆娘今日侮辱了我,我岂能这么轻易地杀了她,等到药性发作,她就会自动脱光衣服到处找男人,到时候天色已明,所有的人都会看见她的骚样,我就不信她的脸皮就能厚到连羞耻都不顾的地步。”方鹏宇冷笑道。
真是疯狗咬了人还说是人先惹他,没见过比他们更卑鄙无耻下流的人了,居然还使如此下三滥的招数,难怪世界上有衣冠禽兽之说!
我心中气结,正准备也掏点好东西给他们尝尝,突觉身后有人,手中内力暗运猛然回身,却不料竟是满头乱发的花四姑,只见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向我招了招手,率先窜上屋顶。
我不解地跟了上去,只见雪光下,她的一张丑脸竟然比鬼怪还恐怖几分,饶是我心中早有建设,也不禁微微吸了口冷气。
花四姑上了屋顶,走到两房相隔处,也伸手揭开了两片瓦片,也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个茶盅。她忽然对着我裂嘴一笑,示意我捂起鼻子,打开茶盅,将里面的液体沿着梁木倒入房中,屋里的四人显然毫无所觉,还以为阴谋已然得逞,邪笑不已。
哈哈,原来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啊!好个聪明机警的花四姑!见我眼中流露出会心的笑意,花四姑不由地又笑了笑,将瓦片还原,起身又跃了下去,瞬间就隐没在黑暗的回廊之中。我转目仔细地看了看她立足过的地方,竟只有极浅极浅的一个脚印,看来七大高手的名头也不全是虚假的。
回屋后,鹦歌和墨兰正在焦急地等待,见我平安返回不由地松了口气。我嘻嘻一笑,道:“没事了,睡吧,到时候好早点起来看好戏!”
“小姐,你出去整谁了呀?”鹦歌好奇的问,“能不能先跟我们说说。”
“啊——”我打了呵欠,跳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窃笑道,“这回可不用我插手,至于谁被整了,天一亮你们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们到时候还是不要多看的好,免的长针眼。”
浅睡了一个时辰,天色才蒙蒙亮,外头已是一片吵闹之声,依稀听到有人在不断的喊热,更多的是哄然的笑声。
鹦歌和墨兰起身就要出去看看,我本想将她们喊住,想了想又奸笑着重新闭上眼睛,这两个小妮子,让她们见识见识也好,省的到时候一辈子只见过一个男人的身体,哈哈哈哈——那几个家伙可要留点布在身上才好。
果然,我还没笑完,就听得外头两声尖叫,鹦歌和墨兰捂着脸飞快地奔了进来,见我正坐着捶床狂笑,不由地更羞更急,全扑上来压住我,双手尽探向我的腰际和腋下,嗔道:“小姐你好坏啊!明知道他们没穿衣服,也不阻止我们去看。坏小姐,坏小姐——”
“救命哪,饶了我吧!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边求饶一边将身子缩成一团,笑的几乎快断气。
“奇闻奇闻,特大奇闻哪!”我们正闹着,老八突然从窗外跳了进来,嘴里大声地嚷嚷道。
见我们正扭住一团,顿时又叫道:“哇,刚看完热闹就有群架打!”二话不说也扑了上来,两只小手分别点向鹦歌和墨兰的腋下,我趁机反扑,四人顿时压作一团,把可怜的床整的咯吱作响。
花蕊仙也跳了进来,见到这场混乱的战况,咯咯地笑道:“这下可好,外头刚表演完裸奔,屋子里就开始打战,今而真不知是什么日子,居然有这么多热闹可以看!”
我扭着身子半躲避不知谁伸过来的魔爪,边从人堆里探出头来,喘息道:“花婆,外头情况怎么样了?”
花蕊仙笑道:“这四个家伙性子不乍地,身材倒还不错,虽然只在庭院里转了两三圈,就被属下的人给拉回屋去了。不过该看到的人家都已经看到了,不该让人家看到的也让人家看到了,鹦丫头墨丫头,你们说是不是啊?”
“花婆?”
鹦歌和墨兰羞呼道,立刻转移对象,也不管衣裳凌乱起褶,改向花蕊仙扑了过去。花蕊仙自然不会让她们两个抓着,小小的身影飘动着,口中话语却依然不停,笑道:“你们追我作什么呀?难道那么大的四个男人你们会没看到?虽说没有脱完,看得有些不过瘾,但这样子的情景八辈子也难得见到一回,婆子我又没说什么?你们这么激动干嘛呀?”
“我知道我知道,”老八跳下床,拍手道,“嘿嘿,鹦歌姐姐和墨兰姐姐这叫思春。”
“噗!”我刚端起一旁的漱口水含进嘴里,才漱了一口,闻言忍不住全喷了出来,鹦歌和墨兰更是齐声跺脚,娇声大嗔:“八少爷!”
“嘿嘿,我还没洗脸,我要洗脸去了。”老八见情况不妙,赶紧开溜,花蕊仙咯咯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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