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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眼前的人让元容非常意外。
他不是应该跟着他的父亲,在长街上享受欢呼吗?
难怪方才没有在秦王身边看见萧承运的影子,原来他是真的不在那队伍中。
但这也让元容有些疑惑,萧承运既然是上了战场,又没有临阵脱逃,何以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元容心里想着,眼睛却下意识的往萧承运腿上多瞧了几眼。
萧承运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袍,长发用木簪挽成髻,就好像是长安城中随处可见的富家公子一般。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脊背挺直,一双长腿掩盖在长袍之下,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你……”元容忍不住开了口,道:“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不禁回头瞥了一眼,道:“来找朋友?”
因为看见萧承运的穿着非常低调而不显眼,因此元容并未正儿八经的行礼,而是口气熟稔的像是许久不见的好朋友。
萧承运走上前来,在元容面前汀脚步,先是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裴宁一眼,才道:“是。”
也许是经过的真正的战争的洗礼的缘故,萧承运在不苟言笑的时候,便比从前更多了几分锐气,和煞气。他没什么表情,口气也淡淡的,只是盯着元容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我方才在楼下看见你,便过来了。”
他原本就没打算跟秦王一起入城,而是在秦王大军城郊驻扎时,他就先行回来了,所以今日他不是被迎接的一员,而是被人群淹没其中的万千欢呼的百姓中的一个。从另外的角度来观察他敬爱的父王。也是一种美事。
却不料竟然在无意中抬头时,看见了倚在栏杆上,正在谈笑的裴宁和元容。然后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怒气,而后还不等他恢复理智,便下意识的顺从了自己的意愿抬脚走进了惠天阁。
而且他在怒意上涌之下,甚至没有闲暇去想为何惠天阁的护卫竟然没有将他这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男子拒之门外。
元容却觉得萧承运的话略显敷衍,但她也不是非得要知道萧承运来此的原因。这是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别的吸引走了。她眼睛微睁的看着萧承运。诧异而又有几分小心翼翼道:“你的腿……”
虽然萧承运方才是依靠自己站的笔直,然而当他迈步来到元容跟前时,却暴露出了不妥——他的走路速度很慢。而脚步略有不协调,元容能够看出来,他身体的重心偏移在左腿上,而右腿或者是右脚。一定有什么问题。
难道真的仍旧如前世一般,伤了腿?元容有些惊疑的看着萧承运。
当然。即使萧承运依旧受了伤,也不会像前世那么凄惨,因为前世的他是坠马摔断了骨头,是躺在马车里被运回长安城的。等他能够自己行走,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但即便如此。萧承运受伤的事实还是让元容不由心悸,莫非这就是历史的惯性?
萧承运笑了一声道:“无妨。只是皮肉伤,养上一段日子就好了。”
元容微笑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这样就好。”随后便沉默下来,因为她忽然发现,纵然她之前不论是因为友情还是别的什么对萧承运多有关切,但现在既然知道他无事,便什么都不必说了,尤其是还当着裴宁的面。
虽然元容知道,在裴宁眼里,也许这根本不算什么事,但她自己却要注意一些。因为她生活在这个时代。
“你就跟我没话说?”也许是见元容沉默,最终还是萧承运沉不住气开了口,他定定的看着元容道:“我以为,你至少会关心我一下,伤的重不重,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低沉下去。
元容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方才萧承运自己说过没有大碍不是吗?那种程度的关心,应该来自秦王妃,或者未来的世子妃,她的身份并不合适啊,他们已经各自有了婚约,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太亲昵对谁都不好。
“知道你无事我便可以放心了。”元容不想跟萧承运纠结这个话题,便道:“秦王此刻恐怕要到街头了,圣人赐宴庆贺,你身为世子不需要在场?”
短短几句话倒像是逐客令了,萧承运深深的看了元容一眼,道:“听说你定亲了,”顿了顿又道,“为何这么快?明明……”
“嗯?”元容有些意外萧承运会说出这种话,不由笑道:“我想这件事情并不需要解释,今年冬天我就及笄了,定亲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如我这般年纪的小娘子,未有婚约在身的反而是少数,何必这么惊讶?而且,定亲的消息早就传出了,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不过若是要补送礼物,我也非常乐意。”
“我是刚刚才知道。”萧承运有些懊恼,元容定亲的消息传出时,他已经离开了长安,踏上战场,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告诉他,所以他还是回到长安后,才从妹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这让他一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起床后便发现眼下多了两团青色。
但是萧承运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问问元容,跟他相处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他知道自己既然被赐婚,跟元容就没有可能了,但是见到元容似乎毫无芥蒂的接受了新的婚约,他却感到心里空落落的,然而当他心中怒气渐渐平息,理智回笼,便被元容方才的一席话堵的哑口无言。
是的,世家女子多在及笄前定亲,出身崔氏的元容亦是如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他就算是要质问,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总之是他先有了别的婚约,难道还能让元容一直不定亲,凭空蹉跎年华?就算元容自己愿意,崔家的长辈也不会愿意。
最终也只能勉强一笑,有些儿艰难的说了一声恭喜,道:“好,我会仔细挑一份礼物的。”说完便抬眼与裴宁视线相交,而后点了点头,对元容说出了告别的话:“在外头站了许久,我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恐怕我得先告辞。”
萧承运慢吞吞的转身,却是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明明他还想要多说几句话,多听听元容的声音,但是他的心中被失落填满了,无法再勉强自己,尤其是还是在裴宁面前,示弱。是的,对萧承运而言,这一次他打了败仗,他输给了裴宁≥然两人从前还是朋友,也不能让他对裴宁更宽容一
瞧着萧承运不急不慢的走出门上了马车,而后消失在视线中,元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倒是没有萧承运那么感慨万千的,但也有些不自在,在先前两家默认他们的婚约时,他们也算有了些默契,如今情势变化,那些默契反而给他们平添尴尬。
裴宁这才走上前来,抬手搭在了元容的肩上,道:“怎么,有些失落?我看他的模样,倒是对你动了心思的,可惜。”
元容扭头轻飘飘的看了裴宁一眼,嘴角一扯:“可惜?”纵然她对裴宁了解了不少,但还是不能完全跟得上他的思维,就如同现在,她完全不能明白,裴宁到底是用什么心情说出可惜这两个字的?她还真没见过有这样心胸宽大的男人,对着情敌说可惜的。若是情敌不可惜了,可怜的就该是你了。
不过这也是裴宁比其他人更难能可贵的地方,有的人会将妻子视作自己的所有物,若有人喜欢她便会觉得受到了冒犯,甚至有的人还会迁怒到女人身上——元容非常庆幸自己碰到的不是这样的人,她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只是别人的所有物,而不是作为一个人。
裴宁笑道:“是可惜了。”而后便压低声音,在元容耳边轻声道:“萧三郎,怕是真的没有做那个位子的命。”
他跟萧承运做朋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对萧承运的性格和行事作风都有了解,甚至能够循着线索追溯这种皇孙的成长轨迹,是什么影响了他,使他成为现在的模样。裴宁一直知道,他比旁人更多的优势并非是一张好看的脸或者才学,而是对历史事件和人物的理解,或许很多事情不会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发生,但对许多人的盖棺定论却非常有用。
元容有些诧异,而后却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她还是狭隘了,以为裴宁是在为萧承运对自己的心意而可惜,谁知道他却是想到了跟本不相干的地方去,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关于皇位谁来坐谁能坐的话题,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够置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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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萧承运做朋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对萧承运的性格和行事作风都有了解,甚至能够循着线索追溯这种皇孙的成长轨迹,是什么影响了他,使他成为现在的模样。裴宁一直知道,他比旁人更多的优势并非是一张好看的脸或者才学,而是对历史事件和人物的理解,或许很多事情不会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发生,但对许多人的盖棺定论却非常有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