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子衿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带上门,看到公子陈一身红色的喜服一脸焦急的守在门外,便笑吟吟到:“您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
“我这不是……”公子陈有些尴尬道:“唉!想到这房里的美人,我就心痒难耐!想来看看王妈妈你准备好了没有。”
“那么猴急?”王妈妈勾着眼角笑道:“这还不迟早都是你的!你这回可真是寻了个宝啊!里面那位啊,可娇贵了!我正在给她净身沐浴呢!那皮肤细嫩得……啧啧啧,”王妈妈摇头晃脑的称赞道:“穿个粗布棉衣都能把皮肤给磨破了!这浑身上下的皮肤啊,跟凝脂似的漂亮!”
王妈妈说着公子陈便心猿意马起来,亟不可待的说到:“让我进去瞧瞧!进去瞧瞧!”
“哎哎哎!干什么呢!”王妈妈拦住他的去路。这当下那姑娘那副惨样子要让他瞧见了,那还得了!“新郎官现在不能跟新娘见面的!别坏了规矩!再等等!”
“可是她刚刚不是呼救吗?”隔着门公子陈望眼欲穿道:“王妈妈,你不让我进去,该不会是你跟对其他姑娘一样对我的美人儿用强了吧?”
“哎呦呦!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敢动那位姑奶奶啊!”王妈妈说着掀开了自己的衣袖,一脸苦不堪言的表情:“您瞧瞧,这都给我咬成什么样了!”
公子陈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两排还渗着血的牙印。
“里头这姑娘闹得可凶啦!别说您一个大男人舍不得动她,就连我这个老妈妈看到这样的美人也舍不得动她分毫的。可是这也是没办法啊!”王妈妈走到公子陈跟前道:“我可是跟您说啊……这太由着她,顺着她闹下去,我怕您即便是有命娶美人,也没命入洞房啊!”
于是,赵子衿红唇皓齿娥眉轻描,不仅穿上了新娘子的艳红嫁衣,还戴上了囚犯的手铐和脚镣。只因助纣为虐的王妈妈对公子陈说,这样安能确保新娘子万无一失插翅难逃。
看着梳妆打扮后的赵子衿,王妈妈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称赞:“美啊~真是美啊!怪不得那公子陈被你迷得勾了魂一样!”
赵子衿冷笑,“我迟早你这能说会道的舌头。”
王妈妈堆满笑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动不了了就会逞口舌之快!随你怎么说吧。老身不跟你计较!”说着便与左右使了个眼色道:“把人给我扶上翟车。”
几个丫鬟按王妈妈的吩咐不顾赵子衿的挣扎,麻木地将她半拖半拽的塞进了客店门前缀着大红缎花的翟车内。
“走嘞!别让我们新郎官等急了!”王妈妈一扬手绢,扭动着她略显肥胖走形的身子,一脸喜气洋洋的笑了起来,驾轻就熟的朝公子陈家的方向前进。
迎亲的队伍奏起乐来,赵子衿只觉得身子前倾了一下,翟车缓缓前行,他们要将她带去公子陈的府邸了。
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嬴政,你怎么还不来!”她忧心忡忡的垂眸自语道。
她自是断然不能嫁给公子陈的,不论要付出如何的代价!这样想着,赵子衿艰难地举高手,往自己的发髻中一点一点抽出了一只发簪,偷偷藏匿于衣袖之中。
如果能死,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她皱着眉头想。
车子缓缓停下,她心惊肉跳的攥紧手里的发簪,听王妈妈从嘴里咕噜咕噜高声说出一长串叫人恶心的吉祥话。
“呸。”暗自啐了一口,什么百年好合什么早生贵子。真是痴人说梦!
翟车的车帘在此刻被人掀开,公子陈那副贼眉鼠目叫人作呕的的嘴脸隔着薄薄的红纱,出现在赵子衿眼前。
“夫人!为夫终于等到你了!”公子陈笑脸盈盈,伸出手便要牵引新娘。
“拿开你的脏手!”赵子衿厉声呵斥道。
王妈妈灿烂的笑脸与公子陈一起僵了僵,除了迎亲的队伍,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少,这样大的婚礼场面,这样被囚困的新娘子,明眼人一看便知又是公子陈在干强抢名女的勾当。
围观百姓看着身穿红嫁衣的穿可怜姑娘戴着脚镣被强行拖拽下车,看着她哀嚎着宁死不从的垂死挣扎,皆是摇头叹息,一个两个议论开来……
自昨日与负伤的嬴政汇合后,王翦一行人已经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夜路。虽是身心疲惫,却半分不敢懈怠。
昨日大王那副暴怒的模样,叫蒙鹜和自己都心有余悸。他似乎连着几日不眠不休,蓬头垢面仪态全无,猩红着双眼,手臂上的伤口感染发炎臃肿,渗着发黄的脓血。汇合后他并无赘言,虽是一身狼狈,却依旧霸气难掩的对着帐内一众人等发号施令,他说:一切事务搁置,最重要的是救下赵子衿。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王翦只知道短短数日,大王对赵子衿的感情,似乎又变得有所不同。明明自己身负伤险些致残,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做简单清理包扎,便力排众议带两百骑精锐亲赴安邑。一国之君为一个女子这样浑然忘我,于公于私,于江山百姓,都不是幸事。
一入安邑城中,便听见百姓议论纷纷说是城中一个公子哥强娶民女为妻,排场隆重却意外不断,引得许多百姓都前去看热闹了。那个姑娘据说是个烈性之人,下了翟车之后拿着发簪抓住新郎官威胁说不让她走便要玉石俱焚,后来让新郎官家的下人给制服了,连扯带拽拖进府里去了。听说人给拖进去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场面当真是凄惨不已。
“你可是没瞧见,那手铐脚镣,粗的跟擀面杖似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住!”
“那姑娘被拖进去时那凄厉的叫声,听得我的耳朵现在还嗡嗡的疼呢!”
“可不是,拖进去的时候那姑娘脚上还渗着血呢!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遭这门子罪!”
“只盼这苍天有眼,早日收了那欺男霸女的禽兽!”
“也不知那新娘子被抓进去之后怎样了……”
策马而行,耳中纷纷扰扰皆是百姓的议论之声,回头看了看翟车内的嬴政,他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显然身未动,心已远。
“大王……”王翦颔首眉头轻拢,天理昭昭,君子路见不平便应出手相助。何况……可以救一条无辜性命于水火。
嬴政抬眼与王翦对望,默契的知他心中所想,可是当下,他心中容不得半粒沙子,一心想要快些确定赵子衿平安无虞。“孤王说过,一切等确定子衿无虞后再行定夺。”
王翦垂眸,陛下看似稳如泰山波澜未动,实际上却理智全无,眼中除了赵子衿一事再容不下其他。作为臣子,当奉命而行,何况赵子衿亦是自己的好友……
低低的叹了口气,天色尚早,等救了子衿,再回来问清楚那姑娘之事救她于水火吧。
大批人马井然有序朝赵子衿所住的客店前行。
嬴政只觉得愈是接近客店,心中愈是压抑、沉闷,似有一块大石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不安的情绪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受伤的手臂隐隐作痛。他一再安慰自己,这是关心则乱的表现,要镇定,要镇定,却觉得满嘴苦涩,难以言表。
他不知道,在他前赴客店之时,已与赵子衿擦肩而过。
他也不知道,赵子衿望眼欲穿却于事无补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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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修改了好多遍!好多遍啊!不知道读的时候你们会不会懂得我想表达的感觉!如果读不出来,不是你们有问题,是我写得不好!就是想表达擦身而过的那种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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