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先遇到这两只妖,就先铲除这两只,杀一个少一个!”
隔着电话,罗樱也能想象出裴少依说出这话时候,脸上是怎样果决而固执的神情。
“少依,你跟以前不太一样,妖也有善恶之分。”罗樱微微皱眉,被暮光染亮的清澈眼眸,泛起一层莫名涟漪。
“小樱,你根本不明白妖是怎样恶心而肮脏的东西。他们跟人不同,就像隐藏黑暗里的蛀虫,用尖锐牙齿在世界上肆意的噬咬,播散欲望和血腥。我曾亲眼见过,有五明蝰蛇妖杀了整整一村子的人,筑建血池,在十几岁的女童身体里孵卵,那些密密麻麻小蛇从尸体皮肤里爬出来。”
“你别说了——”
罗樱厉声一语,让电话那边停顿了片刻,才又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认清妖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要被他们的表相所迷惑。所以,请你把那两只妖的住址告诉我,我一定要尽快杀了他们。”
“我保证江寒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小樱,你怎么这么固执,就是不能相信我说的话?你跟那个男妖、你好像实在有意袒护他,难道你们认识了很久,还是有别的什么?你们……你不知道,你应该是我的,你还在听么?”
渐渐地,罗樱脸上泛起了一层如霜愠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挂断电话,手指使劲地按着手机屏幕,“咔”的一声竟把屏幕直接按碎了,只是她似乎浑然未觉,目光依旧在向远处延伸,掠过远山云气,投进了被夕阳描出彤红边的烟霞。
一年未见,裴少依好像转变了许多,那种肆无忌惮都让她觉得对这个人有些陌生。
两人虽说青梅竹马,可罗樱并不喜欢裴少依,尤其听到“你应该是我的”这句,肺都气得有些疼痛,好像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件附属物品。
屏幕碎裂的手机还在震动,显然是裴少依又打过来的,她没有再接。
“我今天真是闲得慌了!”
罗樱没好气的一声冷哼,回屋又换了个手机,再出来时候,老家伙已经把饭菜端到石桌上,正在盛小米粥,还喊了她一声。“赵叔叔,我还不饿!”她走到旁边,给自己盛了半碗放在桌上凉着。
四样小菜盛在精致白瓷盘里,红绿相怡,被晚风吹开微微的淡香四处浮动。老家伙低头嗅了一下,似自觉厨艺有所精进,脸色颇为得意。
夹了几口菜,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是裴少依的电话?”
“嗯,他跟我要江寒和晓嫣的住址来着,好像没打算善罢甘休。”
老家伙拂凳坐下来,一声轻微哂笑,说道:“他还没打算善罢甘休,这裴家的孩子怎么越长越蠢?姑且不说他能否对付得了江寒,恐怕再纠缠下去,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两说。唉,这裴家的孩子老道我怎么说他呢?”
“这件事我会去劝他。”
“但愿能有用啊……对了,向真人怎么突然死了?”
“向真死得很奇怪,在两个小时里突然身体变成枯骨,尸骨爬满红褐色的藤蔓,藤蔓上开有蓝色小花。可他所在的病房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就被定性为灵异事件。所以上面才派少依过来协助调查,但现在还没有眉目。”
老家伙把筷子放下,摇着蒲扇凝眉沉思,半晌后,端碗起来示意罗樱喝粥,脸上一副深不可测神情,让罗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赵叔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罗樱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家伙却像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喝粥,略显猥琐的脸上不时露出一抹笑容,看起来极为讨厌。
“赵叔叔,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老道说什么呢?说了也是你不爱听的……九头帮案件大胡杨自杀、飞刀不知所踪、陈南风又抓不到把柄,只剩下向真人也不明不白得变成了一堆枯骨。这似乎是幕后有只黑手,在逐步抹去九头帮木堂的存在痕迹。”
罗樱正思索着老家伙的话,老家伙眼中却忽然焕发出一抹异彩,映着晚霞微微闪亮,又说道:“向真人实力不俗,我老道偷袭都没杀得了他,你说谁能轻易把他变成枯骨?”
“两个小时内把身负异术的大活人完全变成枯骨,而且没有引起任何动静、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普通人恐怕做不道这点,也不会用这样的作案手法。难道是柳江市的第三只妖?可能和林天冠有牵连的那一只。”
老家伙点了点头,目光中有赞许之色。
“那就有可能是林天冠在幕后操作。”
“嗯,老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在九头帮木堂大厦将倾,我老道觉得有可能是林天冠为求自保,杀了向真人,因为只有向真人这种帮中头目才有直接证据指正他,而或许下一个死的会是陈南风。当然,这只是老道我的猜想。”
这个猜想于罗樱不谋而合,她也觉得杀向真人的就是林天冠与那第三只妖。
但也正是头疼之处,她对妖几乎一无所知,更毋谈如何对付,能对付妖的……想到这里,她忽然朝老家伙翻了翻白眼,说道:“赵叔叔的意思,还是想要我去把江寒找回来吧?您老自己不说,偏要我来猜您的意图。”
“啊?什么?我老道可没想让你去找他,他不回来我老道还省顿饭呢。”
“真不是这个意图?”
“绝对不是!你想你是国家三星刺花特警,裴少依是阳灵局的道术新秀,你们俩个强强联合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江寒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妖,找他能有什么用,顶多是给你当枪靶子使使。”老家伙夹菜在口中大嚼。
“您这不还是给江寒打抱不平?您怎么老向着他啊,我才是您侄女。”
“那绝对是亲的侄女!所以嘛就算我老道亲侄女打人两枪,我老道觉得也是很应该的,真恨不能拿加特林再扫他一梭子,这叫同仇敌忾么。”老家伙自己先笑了起来,捋了一把胡须,“要不老道我现在就回屋拿枪去?”
“您老怎么越说越来劲了?行行,我给那蠢货打个电话。”
话说完,罗樱便拨打江寒的号码,但那边立即就挂断了,再拨打竟然已经关机。“蠢货还摆起架子了,不接我还不找了。”啪的一下,手机扔在了石桌上。
“对对对!就应该是这种态度,还惯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