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樱开车倒出小楼,打方向盘调过车头,向空地疾冲过去,一串子弹打在车身侧面,击碎玻璃,哗啦一声,落了躺在后排的江寒一身都是。
“小樱开车快走,我随后赶到。”
了尘道长腋下夹着两杆微冲扫射,压制九头帮的火力,话音起时,一个旱地拔葱跃上辆面包车车顶,双腿微曲,两枪左右交叉又扫倒了四个人,眼中不经意的一瞥面,冷光闪动,依稀似有了当年“杀神”的锐锋。
只这几个动作,也让罗樱觉得老家伙风采未减,九头帮困不住他,脚下油门一踩便驶出了废弃水厂。
沿来路折返,大约十分钟后,罗樱就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轿跑紧贴上来,用远光灯向她打了几个信号,开车的是老家伙,而那辆轿跑估计也是从九头帮手中抢来的。现在江寒生死未卜,罗樱却没什么办法,当即把车停在路边,等老家伙赶上。
“小樱怎么停下了?”
“江寒受了伤,伤势特别严重,我不知道怎么办,可是他让我把他送到坟地里。”罗樱轻咬嘴唇,面色踟蹰。
人还一息尚存,便着急往坟地去,俨然有些活的不耐烦的意思。只是,老家伙知道江寒非比寻常,作此要求应该大有深意,因而道:“你也知道江寒体质特异,或许受了伤只有他自己知道该如何治愈。既然他这么说,你就送他去。”
“可是,他背后近距离中了六七枪,如果不去医院……”
“有什么人可以近距离中六七枪不死?”
这话尤如醍醐灌顶,让罗樱的心绪清晰了很多,紧蹙弯眉逐渐舒展开来。是啊,常人没有这么强悍的生命力,而江寒也不该用寻常思维来看待。
“赵叔叔,我明白了!麻烦你把江寒的父亲送到医院,他身上也有伤,我负责江寒。”
……
一路风驰电掣,不到二十分钟罗樱已经到了道观,再往前便是绿化树培育基地。里面有块田地,半亩来大,竖立着二三十个坟包,上次伏击九头帮勘查地形时候她曾看到过,路径也记得清楚。
往前三百多米,到杨树林前面,下车打开后门,扶起江寒背在背上,便踏着茂密的蒿草走了进去。
血腥气与男人特有的汗味,从江寒身上散发出来,让罗樱觉得有些异样。从没有跟男人靠的这么近,此时却几乎肌肤相贴,只跟着一层单薄夏衣,男人宽厚的胸膛,微烫的体温,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似乎是一道细微电流击中心房,让她有些酥麻之感。
“喂!蠢货,你挺住可别死,以后我领着你赚大钱,你不是喜欢钱么,你……”
江寒没有反应,只是轻声呻吟了一下,手臂略微摇晃,左手掌竟落在罗樱的胸上,昏死之下自然并非本意,但却让美女警花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月光照清眼眸,里面有羞、有怒、有愤,显出一副从未有过的女儿态。
“蠢货,你敢非礼我,没人敢!”
沙沙地风吹林叶声,没过了罗樱的话,而江寒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手掌落在她的胸上,从指缝间“吧嗒吧嗒”地滴着血。
“这笔帐,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哎!蠢货,你倒是说句话行不行?你说今晚你怎么就这么蠢,你如果不冒失地冲进去,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救你父亲。今天,你真是把我给气死了,你听到没有……蠢货,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别死啊。”
正在这时,江寒忽然慢慢张开了眼睛,感觉手上柔软,再看此时情况,慌忙松开手,喘着气说道:“我爸呢?他没有什么事?”
“赵叔叔把他送医院去了。”
“那就好,谢谢你们!罗樱,把我放下来吧,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背着。”不是客套,而是江寒的确感觉不好意思。
“逞什么能呢,你下来走个试试?”
“我……你对我很好。”
这话说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脚下踏断枯枝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清晰。罗樱低头向前,明眸中泛起一层涟漪,不是这话提起,她自己也没察觉,不知何时起就对江寒忽然好了起来,而这次江寒身受重伤,她的心里其实很疼,也揪得很紧。
“我、我不是还要用你来对付九头帮么,怎么能让你轻易死了?咱们是交易关系,你可别多想。”
美女警花的掩饰很苍白,就像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在说谎,只能骗骗自己,其中具体是怎样的情感,江寒能够轻易听得出来,但是并没有说破。
极为勉强的一笑,说道:“不管怎样,总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死,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大恩。嗯?今天的夜让人觉得好长,我真是有点累了,想睡一觉,这话像不像临终遗言?咳!咳……”
一大口鲜血从江寒咳了出来,喷在树叶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殷红刺眼,他的眸光逐渐黯淡,张着口喘了几口气,十分无力地说了句:“等我……好了,我追你。”似乎只是蠕动嘴唇,声音非常地低,虽然是伏在罗樱的身上,罗樱却也没有听清楚。
“蠢货,你说什么?咱们到了,你看这就是一大块坟地,你的伤在这里怎么治疗?”背着江寒疾走了一公里多路,罗樱的额上也浮出一层汗珠。
“是到了。”
半亩多大的田地,近三十多个坟包起伏不平,有的单独一个,有的连成一片,看起来十分密集。
正对面的坟包上挂着白纸条,随夜风摆动,崭新的花圈发出吱呀声响,打眼看过去,就见墓碑上贴着张三寸老人照片,老人双颊消瘦,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笑意,似乎是在盯着罗樱看,把她吓得倒退了两步。
感觉额头上滚落下来,冷冰冰的,说道:“这、夜里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觉得怪瘆人的。”
江寒从罗樱身上下来,扶着树木勉强站立,向前面望过去,说道:“到了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这种阴森的地方,你可没什么好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