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住进道观,又认识这样邋遢的老道士,实在匪夷所思。
江寒不觉得罗樱是要自己在这儿修身养性,毕竟就算修到无欲无求之境,也扛住一发子弹,再说这家伙也不想无欲无求,现在的他简直可以用欲-求不满来形容。
而至于了尘道长这半老头子,虽然邋遢、不讲道理、还有些小报记者的八卦潜质等等,在江寒眼里可以说作为人也很勉强,但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怀揣着各种猜测,以及今天在杀手枪下死里逃生的激动心情,江寒在床上辗转反侧有半个小时才合眼睡去。只是道观位于近郊,草木葱茏,蚊子颇多,他是A型血最合蚊子的胃口,一晚上也没睡的安稳。
……
第二天晨风从窗口缝隙中灌进来,为屋里增添一丝舒爽微凉。这时江寒睡得正香,就听“啪”一声脆响,胸膛似被抽了一棍,猛然疼痛起来。张开眼睛,就见尘道长手拿着跟擀面杖站在床边,目光直往他的下身瞟,眼中还露出揶揄颜色。
大早上睡得正香时候被打搅醒,搁谁心里也不痛快。
而江寒还是几乎彻夜未免,一时间的起床气就跟他那玩意似的昂了起来。
用单子裹住下身猛地跳下床,怒冲冲瞪着老家伙,破口大骂道:“我-操,臭道士大早上的你又发什么神经病,你又不是属鸡的用不着你来打鸣。还有你往哪儿看呢,你不会是赶潮流也学什么龙-阳之好,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去跳跳广场舞。”
唾沫星子溅得老家伙满脸都是,老家伙抹了下脸,说道:“你还得理了?”
“我怎么就不占理?”
了尘道长用擀面杖轻轻敲着手掌,眼珠一转,说道:“小子,你跟小樱在这里住房租、水电包吃饭难道就不用付钱么?你看老道我这样的小道观也没多少香火的,肯定养不起闲人。其实连猪都养不起,更别提你了。”
“你骂我……”
“可不就是嘛。但是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算不付钱,也必须那别的来抵。”
江寒怔了怔,说道:“你觊觎我的美色?”
“滚蛋!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没个正经?再说就你还美色?跟你说句实话你这样颜值……好像是这个词,搁老道我年轻时候那就是一出门就挨三顿打的。”
“那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只剩这具好皮囊,要不你把我卖给罗樱,她有钱。”
了尘道长眉头忽皱,按着额头长长地“啊”了一声,说道:“小子你没睡醒白日做梦呢?就你还买给老道我那倾国倾城的侄女,说出来也不觉得寒碜,你是能给她当宠物吧。但老道我可没听过他喜欢想你这样的玩意儿,你呀完全就一赔本货,光老道我看着现在这德性就能说出三千多条缺点。呸!”
老家伙极尽讽刺之能事,还把江寒的唾沫星子给还了回来。
“臭道士能留点口德么?”
“老道我还留点口水呢,赶紧起来!否则老道我只能把你抽死,剁碎了做成包子馅当早餐。”了尘道长扬了扬手里的擀面杖。
“你到底让我干嘛?”
“好活,去了你就知道。”
江寒恹恹地穿好衣服,出门,随了尘道长一路走到道观后院。
道观前面有三座两层青砖红瓦的建筑,十几棵古树林立,枝叶交盖,地面以青石铺就,显得素雅古制,他昨夜并未看清,这时倒觉得这里还不错。而到后院,则是一片三亩多的田地,种有番茄、豆角、黄瓜等各类蔬菜,在地头也有几间老旧的房子。
“你这地方很不错,原生态呀。”江寒随手摘下个番茄,咬下一口,“这就叫花木成蹊手自栽,就是好吃……是让我打理菜园?”
了尘道长摇头。
“那是我让浇水施肥?”
“也不是,你跟我来。”了尘道长将江寒拉进老房子里。
房子里光线略微昏暗,扑面有股小麦香味。江寒进去后,就见房子中间放置有一座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石磨盘,下面放着一个编织袋、一把小扫帚,墙根还堆有几袋小麦,显然这是个老式磨坊。
他伸出手指捻了一下磨盘上的面粉,回看了尘道长。
眼中泛起疑惑之色,说道:“你是让我来打扫这里的吧,我看还挺干净的。”
“老道我是让你来拉磨。”
“拉磨——我去,那是驴干的活行么,臭道士你这是变着法儿的骂我啊。”江寒挥手驱散着在薄光里翻滚的粉尘,然后转向就准备离开,但却被了尘道长伸手拦住,轻轻搡了他一下,“拉磨你找驴去。”
了尘道长将双手一摊,说道:“驴这种畜生现在不是难找么?”
“驴难找,你就找我——”
“驴哪儿能跟你比,嗓门可没你这么大!怎么,还不乐意干了?跟你说这是我看小樱的面子,才让你有当驴——拉磨的机会,这可是为你好,能够锻炼你的腰力、臂力、下盘力量。”了尘道长拉住江寒的胳膊,附到他的耳边,“武功秘籍你懂么,想学么?这就是。”
“我!不!信!”
“哦,有点我错了这个不是拉磨是推磨,你先用不着对号入座。”
江寒翻了翻眼,心道老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社会进步了还他妈能使妖推磨。
而自己要是不推话就要付房租水电,多出一笔开支……以这老家伙的德性估计还会死要价,万一每月要个两千那自己可真成冤大头了。抱臂略作思索后,便极不甘心地向了尘道长点了点头。
捏着眉头,说道:“平常你也推?”
“老道我推车!”
就这一句话把老家伙的猥琐本性彻底的暴露出来,虽然与那四字略有偏差。
江寒愕然地看着他,他似还有些不好意思,略微侧了侧脸,解释道:“手推车手推车,推小麦袋子的,别往歪处想老道我可是正经人。”
“我还真想不到正经地方。”
“推推推……”
江寒皱了下眉头,低语“我就把这当罗樱了”。
“当然光推磨是不行的,主要是步法,我先教你一套八卦趟泥步。跟着我做,右脚支撑,左腿上提,脚微离地……你推磨,别光学动作。”了尘道长拿着擀面杖敲江寒的手臂,大摇其头,“真是笨呀,一边推磨一边走圈,还要老道我说第二遍?”
这?看起来还真煞有其事。
而了尘道长的身架步法也很像是高手出身,动作行云流水,又有三分写意。
江寒觉得他似乎真是在教授自己武功,便推住磨盘的木柄,按照八卦趟泥步的步法转起圈来。毕竟虽然空有一身力气,却不懂得运用,遇上练家子还不是对手。若是学会武功,以后帮助罗樱执行任务,起码也有自保能力。
只是他更加好奇了尘道长的具体身份,又和罗樱是什么关系。
“臭道士,你早就认识罗樱?”
“嗯,她刚出生老道我就认识她了,怎么你还真看上我这小侄女了?”
江寒晒笑起来,说道:“我看你是练着八股趟泥步练多了,人也就八卦起来。我跟她只是合作关系,我帮她忙,她给我钱,毕竟我是个杀手。”
“就你这德性还杀手?估计你连枪都没拿过,自己那把除外。”
“我说臭道士你好歹是出家人,说话别这么猥琐行不行,搞的跟个长期泡在网上的宅男一样,你就不能清闲脱俗一点?想想人家张道陵、丘处机、张三丰,哪个不是仙风道骨、为人清雅?您老倒好就知道推车。”
了尘道长又敲了一下江寒的腿,道:“你倒是会打岔。”
“轻点,你真把我驴使唤!”
“我只知道作道士的张果老有一头驴,可是那头驴没你这么爱扯淡。”
……
推了一个小半时磨,总算磨出一袋面粉。
江寒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双腿更是犹如灌铅一般沉重,而这时已经七点,他慌忙跑出道观搭上公交车,往公司里赶去。幸好道观距离市区不远,上班并没有迟到。
到公司换好保安制服,江寒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捶腰。
姚乾见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取笑:“江哥,你这昨晚是一番酣战呀?”
“去!小孩子家懂什么?你还是研究你的物理学吧。”
“别提物理,我现在算是烦透了。昨天我家老头子还打电话让我回去,还放话说再不回去,就找人把我绑回去。这糟老头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心里还真有些担忧呢。”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放着公子哥不当,来当保安。”
就在这时,保安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名有四十多岁的老保安接住电话说了几句,便道:“江寒、姚乾,公司领导让你们这些三十岁以下的人,现在到三楼去一趟。好像是林总,你们赶紧去吧。”
“林总?林天冠——”江寒低声呢喃,同时眼中闪过冷光,道:“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