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大螳螂飞在空之中伸出两把“大刀”,砰砰砰一阵乱舞,瞬间便将近身的冰锥全都斩为两段,趁此机会,金魑长老一翻身也跃出了院外。
“佟居士、楚居士,本座还有要事今日就不奉陪啦,改日我定当亲自登门拜会,一雪今日之耻!”待摩罗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便已站在螳螂上渐行渐远的去了。
摩罗童子带着金魑下山后,翻过山崖便到了一片峡谷之中。此时天虽已大亮,可如薄纱般的青雾依旧浮在山涧,崖壁的树枝上挂满了轻盈的水珠,不时的滴落下来,打在石壁上。
不远处果然站着一位老妪,金魑长老一见之下,忍不住说道:“翠玉圣使,你怎么会在这里?”
摩罗童子翩然从空中落下,一掐手决,大螳螂便一阵浓烟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必是已经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
“金魑长老,你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在这里,本就是摩罗阁下安排老身在这里等你们。”翠玉婆婆看向金魑,冷冷一笑,继而说道。
金魑长老心中感到莫名其妙,他看向摩罗童子,拿不定左护法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可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摩罗忽然将小手一伸,朝着翠玉婆婆喝道:“拿来!然后跟我回总坛请罪,看在你这么多年效忠仙教的份上,我会尽量说服教主,留你个全尸。”
金魑长老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摩罗阁下,请问翠玉圣使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责,以至于要……”
摩罗阴恻恻切齿说道:“什么罪责?仙王宝盒就是被她盗走的,真是家贼难防啊!”
啊!金魑长老听到后瞠目结舌,竟然整个人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半响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摩罗阁下,有没有可能搞错,要知道当时宝仙王宝盒失踪时,翠玉圣使并不在总坛,按理说她的嫌疑应该是最小的。”
“不会有错,我早就和玄天的人交换了情报,做为这一次行动的代价,至于她是如何人不在总坛却能偷到宝盒,她自己心里最为清楚。
翠玉圣使,你是在这里和本座说清楚呢,还是回去后受到百般折磨,再亲自和教主他老人家说呢。”摩罗看向翠玉婆婆,桀桀笑道。
谁知翠玉婆婆脸上并未半分惧态,她傲然睥睨看着面前的两人,嘿嘿一笑,说道:“原来摩罗阁下唤我在这里等您,是为了仙王宝盒,可惜它已经不在我手中了。”
“好大胆,你将它交给了谁,快说!”摩罗一改往日的泰然自若,幡然大怒道。
“摩罗,你现在好大的威风啊,果然是权力导致了你这跋扈专横的个性,遥想当年,你那时可是小心谨慎的紧呐!”
突然从远处的晨雾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缓缓走出来一人,那人边走边看向摩罗童子。
摩罗一见之下如被电击一般,浑身战栗,他颤声问道:“你,你果真没有死?”
摩罗退却之后,众人心中压着的大山终于卸了下来,无不长吁了一口浊气,这才来得及清扫战场。
紫绡早就为卿岚宫主施术疗伤完毕,接着她衣袖挥洒自如,只见从冰下徐徐蜿蜒出上百根藤蔓,将寺中受伤的僧侣尽数缠绕其中,继而她便将两指聚在眉间,由于僧侣们基本上皆为皮外伤,所以她打算统一对他们治疗。
刚才的轰鸣声不但震醒了了悟,同时也震醒了甄陀罗,他欲要挣扎着坐起身来。赵天霖在他旁边,一见之下赶紧将他扶住,冲东方淼喊道:“淼儿,你快过来,瞧瞧住持的伤势要不要紧。”
这边,东方清明走到南水山人跟前,沉声说道:“南水兄,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节哀顺变,勿要过于悲伤。”
南水山人面色苍白,他仿佛失了心智,口中只是喃喃说道:“我真没想杀四弟,是他突然从背后向我袭来,我才用水箭出手反击。”
“水箭?”东方清明一惊,忍不住说道:“可是以我来判断,这伤口明明就不是水箭所伤。不对,确切来说在水箭之前,他就已经受到了致命伤。”
南水山人听后霍然一凛,神色凝重,他抱起风魔九伯冲东方清明急切问道:“东方谷主,你的意思是说,我四弟是死于他人之手?”
东方清明伸出手掌,在风魔九伯的伤口处来回轻抚了数下,方才颔首说道:“不对,他的伤口已经有些时辰了,绝不是就近才受的伤。真是奇了怪了,他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之前怎么就没有半分的征兆,这伤又到底是何人所伤?”
宇文垒在旁边听的真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忍不住插嘴说道:“东方谷主,南水先生,有没有可能不知是什么原因,被腰斩的赵富和四天王发生了争斗,赵富重创了四天王,而四天王用风镰术杀死了赵富?
我仔细观察过,四天王的风镰和奈落迦的风镰相比,赵富的伤口更接近是四天王的风镰所造成……”
他这一匪夷所思的想法,无异于在众人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楚庄连忙喝止道:“阿垒,修要胡说!”
佟霆仞却频频点头道:“诶,我倒是觉得师侄言之有理,未必就是胡言乱语。”
说罢,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悚峙说道:“悚峙兄,你兄弟二人不是会什么招魂术吗,何不招来他的魂魄,一问不就什么知道了?”
众人这才想起悚峙当时在大殿之上所言的招魂术,于是纷纷围了上来,盼他快些施术问个明白,好解开众人心头的疑惑。
悚厉见状,上前抢着说道:“各位,你们有见过大白天招魂的吗?现在旭日东升,朗朗乾坤,怎么可能会招出他的魂魄来,只有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大哥才可施展招魂术。”
悚峙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兄弟的言语,佟霆仞无法,只得看向甄陀罗。紫绡已经治疗结束,撤去了藤蔓,大群的和尚早就团团迎了上来,将甄陀罗围在里面,不住的关切甄陀罗的伤势如何。
甄陀罗摆摆手,叫他们暂时都退开,让出一条道来,随后他在赵天霖和东方淼的搀扶下走到佟霆仞跟前,嚅嗫着说道:“阿弥佗罗,罪过,罪过!这一切本都是老衲的贪念所致,原应有老衲堕入地狱,而非那了悟啊!”
佟霆仞上前还礼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方丈能真心悔过,回头便是彼岸。不过眼下还是先撤去寒冰术,还金光寺一寸净土才好。”
楚庄听后,便在一旁说道:“就交给我吧。”说完他双手各贴着一张符箓,弯膝将两手按在冰面上,不大一会儿,寒冰便化为了清水,汩汩顺着地势流淌了下去。
翌日,重阳观三人辞别甄陀罗后,在山下的小镇与赵天霖等安平城的几人不期而遇。众人一一行过礼后,坎离道人说道:“卿岚宫主急着修复月华伞,昨天夜里招魂术一结束,她就带着两名护卫匆匆离开了。”
东方清明也惋惜道:“是啊,没想到夜间悚峙用风魔九伯和赵富的尸体施展招魂术都失败了,以至于南水山人当时就抱着风魔的尸体回天王阁复命。
子夜的金光寺大战,天王阁和金光寺均损失惨重,看来以后青州府要变天咯,在这片地界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散修门派正想着取而代之,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佟霆仞颔首上前说道:“此役青州府战力大损,于你们安平府却是极大的好处。可凡事都有两面性,佟某还是奉劝赵城主,能取得现在的局面就好,勿要过分的刺激青州府,以免引起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以免斗得个鱼死网破,这样与双方都没有好处。”
赵天霖抱拳应允道:“佟居士说的极是,晚辈受教了!”随后两拨人依依不舍,挥手道别。宇文垒遥遥挥手喊道:“赵大哥再见,改日我定会登门喝你的喜酒。”
东方淼听后娇面一红,不自主的便躲在了父亲身后,赵天霖启齿笑道:“宇文兄弟,我安平府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我和灵薇随时都欢迎你来。”
不赘述赵天霖等人,却说宇文垒三人展开提纵术一路往东北疾驰而去。一路上楚庄都怅然若失,似是有难言之隐,佟霆仞也是脸色凝重,只顾低头匆匆赶路,宇文垒无法,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三人一口气赶了近百里路程,到了一处地势险要之处,楚庄看了看地形,忽然说道:“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吧。”说完便倏地止住身形,落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上。
佟霆仞和宇文垒见状,也只得双双落下,一脸纳闷的望着楚庄,不知他心底有何打算。楚庄却看向佟霆仞,小心试探着问道:“师兄,甄陀罗性命应该无忧吧?”
佟霆仞拿鼻子哼了一声道:“他活不长了!这老和尚贪得无厌,全是咎由自取。光凭轮回术返老还童他还嫌不够,居然甘愿受玄天的蛊惑,异想天开要长生不老,不死不灭,当真是愚蠢至极!
他被奈落迦上身,又受到如此重创,依他老迈的残躯怎能抵挡的了,东方谷主私下里也和我说过了,他的寿命也就是这三五日吧。
唉,总比殒命当场的好,这几日足够他安排后事了,只是他一旦过世,可怜那金光寺将不复存在。”
楚庄听后,点头唏嘘道:“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然而他有今日之果,全是昔日之因造成,半点不由人。”
说完他话头一转,继而又问道:“师兄,当时我们和甄陀罗激战正酣时,您也听到了,那蓦然出现的琴声,威力巨大,它究竟是不是‘绕梁’?那弹琴之人……”
佟霆仞一摆手打断他道:“圣人无名!听琴音便知他的能力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单靠一曲‘普庵咒’便能逼迫的奈落迦魂不守体,这绝非你我之辈所能瞻仰的了的。
以我猜想也许是哪位高人恰好路过此地,不忍生灵涂炭,便顺手弹下一曲,助我们斩妖除魔罢了。”
佟霆仞说完,捋须呵呵笑道:“四师弟,咱们师兄弟几个平日里以你最为洒脱不羁,今日却为何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快说罢,我们停在这里到底是在等谁?”
楚庄脸上一怔,随即笑道:“果然是什么事也瞒不住师兄您,我确实是在等两个人,本就约好在这里见面,可时辰已过却还不见他们现身?”
宇文垒闲着无事,便跳下巨石,四处闲逛走动,忽然他指着石壁的一侧,大声喊道:“楚大叔,二师伯,这里有字!”随即便又念了出来:“东二十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