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声落下,弩箭上膛声和弓箭扣弦声齐齐传来,所有箭头同时指向正飞远离城墙朝外奔去的那一人一虎。小≧说网w≦w≤w.
只待最后的命令下来。
副将再次抬刀,挺起胸膛,放箭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
伊磊终于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副将的刀背上,摇头示意其收手。
将军的命令高于一切,副将心中万分不解和无奈,却依旧放下了刀,只以一双质疑的眼望着伊磊。
“宫里的目标是那名叫辛紫的女子,逃出去的那个显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伊磊平静解释道。
副将却显然并不买账。
这话若是说与城门处那些个本地的看守兵去或许还能奏效,可他是与伊磊一道快马加鞭从东京城赶来的,当时欣王亲自对着伊磊再三嘱咐的时候,他可是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叫辛紫的女人有着什么特征,可能走哪条路线,可能乔装成怎样的模样,这些尽数被欣王算到了。
而最让他记忆犹新的,就是那女子极有可能带着一匹通体被白毛的成年虎。
能拿白虎做坐骑的,只怕这整个大6也找不出几个人来。如今竟是被他们遇上了,若说是与他们要缉拿的女子毫无干系,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
“可那男人坐下的白虎……”副将朝着伊磊拱手一礼,还要争取最后的机会,“属下认为,这逃出城去的男人必定是那辛紫的同伙。”
伊磊闻言望向副将,掩藏在一脸络腮胡下的一双嘴轻抿了起来,摇头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也知道这男人必定是那辛紫的同伙。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不能就这样草率地将其射杀在城外。否则我们拿什么去寻了那朝廷要犯?”
副将闻言这才恍然:伊将军这是故意放了那人出城好引蛇出洞?
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副将冲着伊磊恭敬一礼,再无任何异议地道:“听候将军吩咐。”
城外正奋力逃离城墙射程范围的黎元自然没能听到城墙上两人的这段对话,此刻骑在玉尘背上,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命。
先黎元一步出了城的辛紫与竹本顺利在城外的一处小树林里会和,静静等着黎元通关。
眼看着日头西斜,终于远远望见黎元骑着玉尘狂奔而来,竹本没有多想,上前一步如之前迎接辛紫一样将两指放于唇齿间出一阵清亮的哨声,接着站起身预备为黎元引路。
黎元身子俯在玉尘背上,与其几乎融为一体,飞朝着辛紫和竹本藏身的树丛奔过来。
五十步,二十步,十步,五步……
眼看着白虎就要冲进树丛,黎元却是目不斜视,脸色阴沉望着树丛深处,丝毫没有要减的意思,像是全然不曾注意到竹本的存在一般。
竹本满眼的困惑,怔怔站在那里带着些怨愤等着黎元的方向,不明白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当心!”
眼看着白虎就要踏上竹本的胸口,辛紫忍不住低声惊呼。
竹本这才回过神来,再要躲避已经为时已晚,只得双手紧紧抱头,屈膝蜷缩了下去。
白虎纵身一跃,从竹本头顶跨了过去,一刻不停地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望着一人一虎消失的方向,竹本胸口剧烈起伏着,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那里无处泄。
这个男人果然是不靠谱,这才刚出了东原境内,就忘了自己保护辛紫的职责所在,妄图脱离出去了吗?
竹本一手放在腰间软剑上,就要追过去,却被辛紫上前一步拉住了手臂。
竹本转头望向辛紫,见她冲着自己摇头,恨恨道:“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刚过了那道城墙就将自己之前的承诺尽数抛诸脑后,我与他共事都觉得是一种耻辱。姑娘切莫要再纵容他,待我赶过去将那忘恩负义之人捉回来,任由姑娘处置。”
辛紫闻言握住竹本手臂的双手更是紧了紧,低声道:“竹本你冷静些。你想想黎元刚才过来的架势。他是骑着玉尘飞奔而来,显然是在努力逃离什么。若是他与你我一样顺利过了那道关卡,最稳妥的方式难道不是让玉尘呆在泔水车里推着它来寻了我们?又怎么会还没完全脱离城墙上的巡逻兵的视线范围就冒险骑着白虎绝尘而来?这未免太招摇了些吧?”
辛紫与竹本出了城门之后便一直躲在这树丛之中,对黎元在城门处遇到的危险一概不知。但此时听辛紫这样分析,竹本不免眉头微蹙道:“姑娘的意思是说,他暴露了?”
辛紫点头,想到刚才黎元刻意装出没有看到两人的模样,轻叹一声道:“我猜,黎元这样不是要摆脱我们,是要帮我们摆脱追兵。”
闻言竹本困惑道:“可他分明是孤身一人闯进这林子里来,身后哪里来了什么兵……”
竹本的话讲到一半,就听到城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慌忙闭了嘴,警惕上前一步挡在辛紫面前。
辛紫则一把握住竹本的手腕,用力将她朝身后扯了过去。
两人刚在一棵合抱粗的树干后站定,就看到约莫十人的骑兵队伍一路疾驰而去。
确定追兵走远,辛紫和竹本这才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竹本此刻再无任何怨言,只神色凝重地看着黎元和追兵远去的方向,手中紧紧握着软剑,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辛紫眉头皱在一处,沉吟了一阵才道:“守在这里,等黎元折返回来。天黑之前等不到他,我们自行离开。”
这是短短半月以来第二次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想到每每要拿黎元的性命与自己的安危去权衡利弊,她心中苦涩,却又别无他法。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黛青色的天际点点星子浮现出来。
早已经过了辛紫所说的最后时限,两人却依旧等在原处不肯离开。
同样的等待,这一次,辛紫身后背负的却不仅仅是那个肯为她舍身的陌生人的性命,而是曾与她一同从东京城一路逃到曲埠城外的那个看似为人轻佻实则将每件事的分寸拿捏得极为精准的伙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