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就在我耳畔嘶鸣、剑气凛冽的瞬间。一声轻柔低语从我的耳侧悠然传。在我即将迎上血竭那致命一击的刹那。一闪鹅黄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面前。本是柔弱的身躯却如同坚实的盾牌。替我挡下了那残忍的杀戮。
熟悉的声音被我认出。同时。我试图出手推开挡在面前的她。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板斧重重劈下。撕裂的光明再无任何缓冲。朝我扑面而。
窒息感充斥着我的神经。我清晰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被鲜血染红。那飞溅的血液带着少女温润的体温洒在我的脸颊。我的心脏像是被钝器疯狂蹂躏撕扯。这是我姜楚弦第一次如此明确地体味心痛的感觉。
不要……这不是真的。。
少女凄美的身躯转瞬凋零。被板斧劈开的胸膛就那样摆在我的面前。她苍白的脸颊上竟然还带着一丝苦楚的微笑。眼神中写满了温柔。在我惊愕的凝视下缓缓倒下。画面似乎是定格在了她微笑的面庞之上。这短短一瞬。于我而言竟像是永恒。
“段希夷。。”我猛然扑上去接住她柔软的身子。却被大量的血液染红了自己的胸口。那片曾经沾染了她致命眼泪的胸膛。现在却被这鲜红的血液所替代。
“对不起……”仿佛除了这三个字。她已然不会再说出其他的话语。她颤抖地抬手试图轻触我受伤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徒然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苍白的手臂无力且不甘地重重摔落在地。
仿佛一朵幽香的小茉莉。在寒冬的摧残下无情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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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成泥。碾作尘屑。在年的春风中化作春泥。守护下一轮回的生命之花。
“段希夷。。”我歇斯底里地抱起她柔软的身子仰天怒吼。这般残忍的现实让我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她不过是大理古国娇蛮任性的小公主。被奸人拿父母的性命所逼迫。我姜氏与鬼豹族的恩怨与她何干。。我于她而言不过是个相处不过几天的陌生人。她为何要这般舍命救我。。
段希夷的鲜血不仅染红了我的灰布长袍。更是染红了我疯狂的眼神。血竭也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个段希夷。一时间竟也愣住。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此时我十分理解雁南归战魂被激发时那嗜血屠戮的心情。现在的我。只想将血竭撕成碎片。让他切身感受我所感受到的痛苦。
“姜楚弦。”一侧的雁南归应声跃起。滚落至我的玄木鞭旁。随即一个抬腿便将玄木鞭朝我的方向踢。我猛然起身抬手。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接住了旋转飞的玄木鞭。同时忍着剧痛摸出撼山符。动作形容流水迅速完成。根本有给血竭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
“阴阳破阵。万符通天。撼山符。。破。。”我迅速催动心法符咒。身染鲜血的我此刻迸发出了无尽的能量。无数的藤蔓随着我的命令应声拔地而起。宛如雨后春笋般从地下崛起。空旷的破庙后院此刻瞬间变成了南疆雨林。
坚韧光滑如同蟒蛇般的藤蔓直奔中心的血竭。四周的爬藤则向着一旁的鬼豹军队而去。瞬时缠绕在他们的四肢。而刚一触碰到藤蔓的那些鬼豹人。则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一般无力倒地。藤蔓伸出无数的细小吸盘。深深嵌入了鬼豹族人那粗糙的皮肤之中。
我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玄木鞭中传。流入我的身体之内。不再受到鬼豹族制约的文溪和尚立即上前抱起血泊中的段希夷。即刻结印封穴。退至安全地带。
血竭虽也被撼山符的藤蔓所缠绕。但他毕竟不同于一般的鬼豹族人。正在挥舞着板斧试图砍断那些吸取他力量的爬藤。我因吸收了那些鬼豹军团的力量而变得无法控制。用力一拉玄木鞭便将血竭绊倒。这般强大的力量让我自己都感到震惊。
然而我并有因此松懈。我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拳击在了血竭的侧腰。力道之大竟将庞然之躯的血竭震飞。接连撞断了数十棵大树才停了下。
血竭自然不甘被压制。站起身猛然拔掉了自己右眼的弓箭。抿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抬手重击自己的胸膛。猛然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藤蔓。
他的力量已经被撼山符所削弱。而我也怀有鬼豹军团的力量。我俩对持片刻便同时出手。我抬起玄木鞭便迎上了他那重达千斤的板斧。
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瞬间炸裂开。
在我俩白刃相接的那一瞬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极大的力量相撞激发出了强烈的冲击。灰布长袍的衣袂猎猎飞舞。脚下所踏的土地已出现凹陷。我居然成功的招架住了血竭的攻势。
“呀啊。。。”血竭疯狂地发力。试图将我横在眼前的玄木鞭震裂。我强忍着手腕断裂的痛感。迎面而上。
烈风穿林而过。我与血竭的对峙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俩谁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懈怠。可是我知道。撼山符所吸纳的力量维持时间并不长。若是一直这般纠缠下去。于我而言并不有利。
“姜楚弦。你去死吧。。”血竭猛然一发力。不愧为天神蛮力的兽人。我膝下一软瞬间单膝跪地。可双手仍旧坚挺地举起玄木鞭抗衡他那惊人的爆发力。
“呵哈哈哈哈。终究不过是凡人。我看你如何再接。”血竭似乎看出了我力量已经到达极限。狂笑两声便使出丹田之气。粗壮的双臂猛然下压。我奋力迎上。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姜楚弦。你是凡人之躯。鬼豹族的力量即便在你体内。你若是强行使用。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一旁替段希夷封穴的文溪和尚见状。立即朝我大喊警示。
“可是……”我艰难地挪动自己跪地的膝盖。几乎能听得见自己骨缝裂开的声响。“可是事到如今。你让我怎能轻言放弃。。”我大喊一声。猛然发力蹬起后腿。一把将血竭的逼迫抵挡回去。可自己也因此而血管崩裂。再无反击的能力。
血竭见状大喜。猛然抬起手中的板斧便呼啸朝我挥。
不行……挡不住了。
我眉头紧蹙闭上了眼。
然而片刻之后。血竭手中的板斧并有劈下。我疑惑睁开眼。却见熟悉的青钢鬼爪从血竭的胸口钻出。血竭手中的板斧应声落地。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被穿透的胸腔。滴落的脓血散发出恶臭。他那丑陋的面容铺展着震惊的神情。不可思议地缓慢扭头。
只见在血竭身后。虚弱的雁南归单手持青钢鬼爪直掏血竭心口。从后背径直刺穿到前胸。虽然雁南归自己也伤口崩裂。单手撑地。但这致命一击仍旧是恰到好处。并有因他的伤势而削减一分一毫。
刷拉一声。雁南归猛然将青钢鬼爪从血竭的体内拔出。血竭应声倒地。硕大的身躯几乎将地面砸出一个凹槽。随着那剧烈的震颤。我也精疲力竭。瘫倒在地。
“作为一个领兵打仗的统帅。岂能把自己的后背毫无忌惮地亮给敌人。”雁南归缓慢站起身。收起了沾满鲜血的青钢鬼爪。挺拔的身躯站在劫后的战场上。即便是身负重伤。却依旧宛如一副虽死不悔的旌旗。
雁南归扶我起身。我便立即向段希夷那边冲过去。在文溪和尚的怀中。段希夷一脸平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午后的小憩。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亮光。根本不像是熄灭的油灯。
“她怎么样了。”我担忧地握起段希夷的手臂。却怎也找不到她的脉搏。
文溪和尚摇头道:“很奇怪。按道理说。受了如此重伤加之失血过多。本该是尸首冰凉。但段姑娘的身体却像是在濒死的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封印了一般。虽无生命迹象。但肉身竟自行愈合。恢复如初。”
我疑惑地撩起段希夷的衣襟。却发现那板斧所伤的痕迹。的确早已不见。
“这个。”一旁的雁南归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抬手指向段希夷的胸口。我随着他的示意看去。只见她的衣衫之下竟透着闪烁的微光。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解开段希夷的外衫。将那贴身的发光之物取出。
这……竟是幽花玉棒。。
幽花玉棒被段希夷贴身揣在怀中。正好挡住了血竭致命的攻击。然而此时玉棒顶部的地狱幽花正散发着黄绿色的光芒。这层光亮笼罩在段希夷的身上。才保住了段希夷肉身不坏的奇迹。
只是……她还能醒过么。
一个有呼吸。有心跳的皮囊。还能像之前那般蛮横地与我大打出手么。还能听得见她颐指气使的命令么。还能看得见她娇笑的脸庞么。还能……变回曾经那个会发光的女孩吗。
我胸中一股恶气。猛然袭上心头。转脸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两眼一黑。再也看不见段希夷那张苍白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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