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挤了一屋的人,在北绝色砸烂桌上最后的一只茶杯前全部走光了。朱翊钧一边慢慢地向激动的北绝色走近,一边放轻声音说:“小北,他们都走了,没事了。”
北绝色放下手里握着的茶杯,抬起头来用空洞的双眼望向走近自己的朱翊钧。在朱翊钧快要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忽然大叫起来:“别过来!”
他摔下最后一个茶杯跑到桌子的另一边,将桌子推倒隔在了朱翊钧和他之间。他一退再退,直退到墙角无路可退。他跌坐到地上缩到墙角里,紧挨着墙壁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抱紧自己颤抖的身体,望着朱翊钧笑而流泪,说:“静儿死了,是我害死她的,我害死了她。”
“小北……”朱翊钧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缩在墙角里的北绝色,迟疑了片刻后,他一步跨过横在两人之间的那张没有任何阻挡作用的桌子,慢慢地向北绝色走过去。
北绝色似是没有看到朱翊钧向他走近,神色黯然双目无神地低下头喃喃自语:“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静儿死了我却活着?我愿意用自己命换静儿活着,我可以把命给静儿的。”
朱翊钧走到了北绝色的跟前,看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北绝色忽然用尽全力推开他,冲着他大喊:“别靠近我!别用这样的目光来看我!我就是一个天大笑话!我就是一个害人不浅的笨蛋!觉得这样的一个我很可笑是吗?笑啊,觉得可笑的就笑啊!你为什么不笑?”喊至力竭声嘶的他最终颓然地跌坐到地上,然后,仰起头用那双闪着泪光、带着绝望的眼睛笑望着朱翊钧,捂着胸口费力地喘着气。
朱翊钧蹲下身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北绝色那张带着无力笑容的脸上时,本来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却无法说出来。他无言地凝视着北绝色,北绝色静静地笑看着他。
在着沉默的对视中,北绝色忽然皱紧双眉弯下身子,那原本烧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
朱翊钧惊得连忙站起来要喊御医,一个身影忽而从他的身后闪出来把他撞倒在地上,又旋风般的一把抱起缩在墙角里的北绝色。
被抱起来的北绝色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那人,死灰般的双眼闪过一丝的光,他勉强地喊了一声“大师兄”后便痛得说不出话来,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往东无敌的身上紧靠过去。
坐在地上的朱翊钧终于反应过来。他望着来人的背影有点结巴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出现?”
东无敌没有理会朱翊钧,他动作迅速地把北绝色抱到床上,扶他坐好后伸出双掌按到了他的背上输送真气。
朱翊钧想起上一次北绝色遇袭的时候,曾见过东无敌做过相同的动作,之后北绝色就安然无恙了。想到这里,生怕会影响到东无敌的他连忙站到一边去,屏着呼吸不敢弄出半点声响的。
东无敌全神贯注地将真气输入北绝色的体内,想不到这一次并不象平时那样顺利的将他体内逆转的气压下去,他体内的气竟强得能抵挡住东无敌的真气。两道气在不分上下的互相抗衡着,东无敌只好提升了几分的内力将真气打进北绝色的体内,但是,在将北绝色体内的气强压下去的同时,北绝色却吐出了大口暗红色的血,虚脱了似的仆倒在床上,脸色更加苍白。
东无敌的脸色一变,他赶紧俯过身来卷起北绝色左手的衣袖。
北绝色的左臂上那个拇指般大小、荷花形状的墨绿色斑点不见了,但他的手臂上却多出了好几些铜钱那般大小的圆形黑色斑点。
当东无敌的目光落到那些黑斑上,心顿时抽了几下,双眉也皱得紧紧的。他扶起北绝色,三下两下的除掉他的上衣,这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除了手臂上,他的肩膀和左边的胸口都出现了那种黑色的斑点。除了那带着死亡气息的怪异黑色斑点,东无敌更看到了北绝色那伤痕累累的后背,以及那遍布整个上身的牙印和吻痕。
东无敌在一瞬间象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在瞬间变成了铁青色的他轻轻地把北绝色放回床上,拉过被子遮住了他那满是伤痕的身体后,忽而一个闪身站到了朱翊钧的面前。东无敌不等朱翊钧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至双脚离地,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杀气腾腾地问:“小兔崽子,你对师弟做过了什么?!”
“朕……朕……小北他……”朱翊钧被东无敌那强大的杀气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结巴了好一会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要杀了你!”东无敌难掩心中的怒火,大吼一声把朱翊钧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接着便运起内劲举掌要往他的身上劈过去。
“大师兄!”北绝色用尽全力从床上扑下来,及时地拉住了东无敌的衣袖,有气无力地说:“算了。”
东无敌怒气不减地盯着跌坐在地上、害怕地往后缩的朱翊钧,咬牙切齿地说:“不行!这小兔崽仔竟敢趁我不在欺负你,把你折磨成这副模样,我决不能放过他!”
北绝色扯住东无敌的手费力地坐了起来,苦笑着说:“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大师兄,求求你,马上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我很累,很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吐出了一口暗红的血。
东无敌连忙弯下身来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心痛地擦去他脸上沾着的血,柔声说:“好,师兄马上带你走!”
说完,东无敌冷冷地瞪了朱翊钧一眼,然后一把抱起北绝色从窗口跳了出去,再跃身上树,转眼在树影间消失得没有了踪影。
朱翊钧呆望着窗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啊!”
等侍卫冲进来、领了圣旨满王宫搜索东无敌和北绝色的下落时,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