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防御战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可弹药已所剩不多,情况显得比较危急。正在这时,终于收到了邱滨的复电,而李宏泽的复电却仍然遥遥无期。
程志咬牙切齿的说:“八路军通讯能力这么差都复电了,李宏泽这个混蛋到现在都还没音信!他笔帐我给他记着,他千万可别再惹着我,否则我非毙了他不可!”
吴梦见状马上说:“现在没时间在这啰嗦了!既然有了八路军这条线,还不赶快撤!”
程志没在多说其它,立刻下令:“打退日军这轮进攻后,交替掩护按备用方案撤退!”
……
小分队按计划向备用路线撤离,暂时摆脱追兵后,直奔断崖。日军见小分队撤退的路线是断崖方向便放慢了脚步,他们自信的认定小分队不可能逃脱。小分队急行至断崖边,找出事先隐藏好的降落伞,并迅速背上做好了准备。临跳伞前,唐乐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安静。安静笑了笑,拍了拍唐乐的肩膀,非常自信的第一个跃下断崖……
小分队从跃下断崖到清理痕迹沿崖底撤离,前后只用了几分钟。等漫不经心的日军追赶至断崖边,小分队早已不见了踪影。日军反复搜索观察,也没发现任何痕迹。最重要的是,日军负责的追击的中队长,不仅对空军的问题一窍不通,而且并不知道小分队是空降来到太行山。因此他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明白程志等人是怎么从人间蒸发的。
小分队暂时脱离险境后,停下来休整。程志独自一人往回走了十几米,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远远的仰望着太行山,一言不发。文博随后来到程志背后不远处,同样一句话不说仰望着远远的太行山。其它队员们正欲上前,吴梦以手势拦阻,示意不要过去。
……
此时八路军已转移至安全地带,程云和邱滨站在临时驻地的最高处,远远的看着程志撤离的方向,直至傍晚也一句话没说。最终邱滨轻轻的说:“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程云的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再让我看一会吧。”
邱滨掏出了手帕递给了她:“事事难料,没想到敌情变化这么快。”
程云呜咽着说:“连和他们告别的机会也没有!这一别不知又要多久,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程云实在有些说不下去。
“净说傻话,怎么能见不到呢。比起这些年音信全无,已经不算什么了,至少见到了他还活的好好的。现在你们相互都有了下落,相信用不了多久还会再见面的。”
“他们会平安回去吗?”
“当然会!战场上你也见识过他们的身手,这些小鬼子哪能奈何得了他们!”
“可我还是很担心。”
“放心好了,徐老师已经在沿途都安排人接应他们。我在电报里也告诉他了,让他回去后就发个平安电回来。”
“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短暂!我真的好想我哥!”
“还有大滨哥在呢,相信大滨哥没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还想再看一会。”
“好吧,大滨哥陪着你。”
黄司令和徐立文远远的看着邱滨和程云的背影很久,一句话也没说。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志仍然站在那里看着太行山。队员们看着他和文博的背影,谁也没多说一句话。连唐乐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他低声对安静说:“现在秀才的心情也和团长一样。”
“一样是一样,但有很大的差距。”
“也是,秀才现在应该只想着一个人,而团长的心里想的却不止一个人。他的心里还有他兄弟,妹妹,老师,老长官。不仅有骨肉亲情,还有共患难的生死之交。”
“这些人对他都非常重要。他们这么多年没见,刚见到没几天,又突然间这么分开,在感情上的确很难让人接受。从团长飞上天那一刻起,我才真正发现我们对团长的了解太少了。”
“是啊,如果这一次咱们没来太行山,还不知道团长有这么多的经历!”
这时吴梦意外的接了他们的话:“他的风雨历程还不止如此,心里所系重要的人,也不止这几个。至少你们也在其中,而且也包括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
吴梦说完看了看手表,转向程志走去。她走到文博身边冲他使了个眼色,文博转身回来做好出发准备。吴梦轻轻的走到程志身边,还不等她说什么,程志便先开了口:“该出发了是吗?”
吴梦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程志闭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出发。”
……
小分队出发不久,负责探路的唐乐跑了回来:“团长,前面有三个带枪的家伙,再追一个人,奔咱们这来了。”
“是敌伪日特?”
“看他们的动作不象,好象是商保民团之类的人。”
程志拿起望远望仔细的看了看,的确如唐乐所说,这三个人虽然手中有枪,但一眼就能看出,根本就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程志略想了一下:“注意警戒,继续前进。”
很快,跑在前面这个人村民打扮的人便遇到小分队。他一见是一伙荷枪实弹的国军,立即跑到近前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长官救命啊!”
后面三个家伙紧随而至,但他们一看这伙国民就没敢妄动。程志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这个人,觉得有些眼熟。又看这那三个人也并非善类,貌似土财主的家丁。程志打量了他们一番之后说:“这太阳还没下山呢,你们就敢明目张胆的杀人?”
为首的这个家丁马上笑脸相迎:“长官千万别误会,是这家伙欠了我们老爷的钱不还,还要再借。不借他,他就要赖账不还,还想跑。不信您看。”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递给程志。
程志看字据的确属实:“就这几块大洋,你们就想要他的命?”
“长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字据上写的清楚,还不起钱拿人抵债,生死由我们家老爷定夺。当初借他钱的时候,可跟他说的一清二楚,可没人逼他。长官您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程志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这个人问到:“是这么回事吗?”
“是,可我现在实在没钱还他们。”
“既然当初没人逼你,那你就是自作自受。你没还上钱,还要再借,换成是我也不会借你。这事我管不着!”
“长官长官,我要当兵,求你收下我吧!”
“太行山上的八路军四处招兵买马,你去那当兵就行了。至于你欠的债怎么办,那就看八路军管不管了。”
“不不不,长官,我就要当国军。”
“为什么?”
“八路太穷,国军军饷高。”
程志皱了一下眉:“凭你这身体,在外面做工也能养活自己,怎么就欠了别人的钱还不上呢?”
“娶媳妇用了。”
“……那你和家里人齐心合力也不至于还不上这点钱。”
“俺家的地让汉奸占了,娶个媳妇也死了,房子也让皇军给烧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的话让程志想起了第一次攻打丰余镇时,程云暴露目标的事情:“你家是在山口附近的那个村?”
“是是是。”
“你还有一个孩子,也被两个日本兵害死了是吗?”
“是的。”
程志压了压火:“你那天为什么不救你媳妇和孩子?”
“我没法救,再说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婆娘,生的又是一个女孩。”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救?”
“反正也不能传宗接代,我也犯不上因为这事得罪皇军把自己的命搭上。大不了再娶一个再生,没准这回生的就是儿子。”
“那你又去借钱,就是为了再娶一房?”
“我们家总不能断了香火啊!”
队员们一听,个个瞪圆了眼睛,把目光都投向了程志。
程志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拉到眼前,恶狠狠的说:“**的给我听着,军队不是收破烂的地方!”程志说完一把甩开他,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这个家伙象狗一样追爬,抱住程志的大腿:“长官你救救我,他们把我带回去会大卸八块。我什么活都能给你干,只要不让我上战场就行,我愿意给做牛做马!”
程志一脚蹬开他,继续前进。可他却再次追爬过来,企图再次抱住程志的大腿。安静冲过来一脚踢翻了他,怒吼到:“滚!**的枉披这张人皮!大卸八块都是轻的,应该活剥了你的皮拖出去喂狗!”
……
小分队按邱滨的复电,得到了地下党帮助。地下党掩护引领他们渡黄河南下,在洛阳火车站外,悄悄的扒上了去往合肥的西线普通货物列车。一路上的所有的检查点,也都有人接应掩护得以隐蔽通过。火车近至六安时,小分队按计划跳车,比较顺利的进入了国军防区。
……
小分队顺利的迅速返回,让罗吉昌也感到十分意外。他听完吴梦对这段时间情况如实简要的汇报后,喜笑颜开:“二位不辱使命,劳苦功高,不愧为党国精英!”
吴梦很低调的说:“司令谬赞,程团长居功至伟,吴梦怎能相提并论。”
罗吉昌哈哈大笑:“明白明白!谁的功劳都少不了!”
程志平静的说:“学生惭愧,险些酿成大祸!”
“哪里哪里,你做的很好!对于共军的那点事,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令妹没能随你来我国军,实属遗憾。上峰对你们的表现非常满意,夫人已特令嘉奖。每个参与行动的人,都要颁发勋章。只是碍于绝密任务,不能公开表彰罢了。”
“谢夫人和司令厚爱。”
“美国专家按照图纸已经开始研究对付日军飞机的方案了,更重要的是,日军至今还不知道图纸已被我们掌握,只认为你们的这次任务是破坏他们的机场。夫人为此十分高兴,刻意和陈纳德将军商量过,同意为你们配属一架运输机,以更便于执行快速伞降任务。乔治先生被做为突击队编外队员负责驾驶等事物。”
“专门配属给我们?”
“也不完全是专属。乔治先生平时还是照常执行他的运输任务,到有了必要任务时,他就只为你们提供飞行。”
陈威随后递给程志和吴梦两张特别通行证:“这是战区最高司令李宗仁长官亲自签发的特别通行证,在整个第五战区管辖内任何地方都可以畅行无阻,而且还刻意指出,进入机场也同样有效。也就是说,当遇到紧急任务时,你们可以随时进入机场。”
程志接过特别通行证想了想:“司令,能不能给我们配备一辆坦克?”
“……!”罗吉昌显得很意外。
吴梦见状立刻说:“程团长,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就要一辆,就一辆。拿勋章换都行!”
“笑话,你当军队是自由市场吗,勋章是夫人亲自下的令,能随便拿来给你换坦克吗!”
“我就是比喻一下,就是这么意思。”
罗吉昌想了一下:“一辆坦克?你是要突击队使用,还是配合全团使用?”
“这个还不好说,只能根据情况而定了。”
“坦克的作战方式与突击队的优势刚好相反,就算是配合全团作战,一辆坦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罗吉昌正在思索,陈威对他耳语说:“司令,仅仅一辆坦克算不了什么。接下来不还有任务吗!”
罗吉昌点头应允:“好吧,不过不要太张扬,以免其它的人说我对弟兄们不公。”
“是!”
“这次你回来的很及时,过几天将要在我们战区召开一次重要会议。日本人不可能没得到消息,更不会视而不见。因此安保工作是重中之重,万一出了问题,我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所以我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二位,林汉的宪兵队也将配合你们完成任务。望二位不辞辛苦,再接再厉以确保会议的绝对安全。”
“是!学生必将竭尽全力确保会议安全!”
“好!今晚我将设宴为突击队的将士们庆功!”
“这是不是有点……”
罗吉昌摆了摆手:“没有无关人员参与。”
“谢司令关爱!”
罗吉昌随后扶了一下脑袋:“我这个头又有点疼了,好些个军医都没看好。”
程志一时没太明白,而吴梦却立刻反应了过来:“司令,突击队里倒是有一位医术不错的战术医生,是不是要让她来给你看看?”
“对对对,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程志还是没反应过来:“司令,她的医术恐怕还不精,万一出点什么差错……”
“是老毛病了,她以前就给我看过,而且治疗的效果很好。”
程志见罗吉昌执意要安静为他看病,似乎明白了什么:“既然如此,我就立刻叫她来给司令看病。刚巧突击队是与我同行来此复命,就在楼下,我马上就去叫她。”
……
程志出了办公室看了一眼吴梦:“还是你反应快,我才想明白。”
“是你自己笨,眼皮前的事都忽略了。你看罗吉昌多精,什么事都不直接明说。就你要的这辆坦克,也是因为马上有任务了,才能这么痛快的给你,处处都在算计着呢。”
“多大点事,至于吗。”
“你以为谁都象你这么愣!”
“……”
“这个事是小,但后面安保的事是大。万一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好了,我先回情报处详细了解一下各方面情况,回头再研究具体安保措施。”
“好,晚宴见。”
……
程志出了大楼,对安静说明了情况,便打算和其它队员蹬车回驻地。安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转了转大眼睛,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你们等我一会,然后一起回去。”
石峰马上接过话:“哎刺玫,这可是给司令看病,你可不能稀里糊涂的!慢慢看,别着急,反正有车送你回去。”
“你放心好了,司令是什么老毛病,我心里有数,一会就能治好。等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