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镇长的这个举动,根本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安静显得有些生气:“一个小小的镇长,好大架子啊!就是我们司令也不会如此吧!”
管家陪着笑脸说:“长官误会了,我家老爷的确身体不适,望各位海涵。”
“哦?是吗?这还真是巧了,我的医术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倒想给你们家老爷好好治治。”
“怎敢劳长官费心。”
程志终于开口了:“公事不能耽误,还是应该好好的治一治。石参谋,带上一个班,去把病人给我请来。有敢拒绝阻挠公务的,就地正法。”
石峰推了一把管家:“走,头前带路,去把你们家老爷接来好好治一治病。”
管家看着程志说:“程团长,你这是干什么?”程志根本没有理会。
石峰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哪他妈的这么多废话,走!”
……
到了镇长家门前,几个士兵毫不客气的上前用枪托砸门。石峰看着心烦:“闪开,看我的。”他一较劲,一脚踹开了大门,士兵们就蜂拥而入。
有两个不懂事的家丁上前多嘴,立刻就挨了士兵们几枪托。镇长正在吃饭,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石峰一马当先就闯了进来。
镇长把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拍:“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无法无天了吗?”
石峰打量了一下正中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你就是镇长?”
“是我又怎么样?”
“听说你病了,我们团长说公事不能耽误,得给你好好治治,带走!”
“你好大的胆子!你要清楚后果!我要告你……”不等他说完,上来两个士兵就将他拖走。镇长太太立刻上来抓着石峰的胳膊阻拦,石峰一甩,她便摔了个大跟头。有几个家丁,立刻要冲上前,被士兵用枪抵住。
石峰撇了他们一眼:“你们都找死啊!团长有令,有敢拒绝阻挠公务的,就地正法。”他说完在桌上拽了一个鸡腿:“老子还饿着呢,你们倒在这大吃二喝。”
石峰带人刚走,镇长太太马上吩咐管家:“快,去找朱局长。”
……
镇长见到程志跟本不在乎:“你就是程志,你派人抓我来干什么?”
程志看着他并不答话。
安静打量了他一下:“看你红光满面,我们团长很奇怪你得的什么病会影响公务?”
“哼,我的病特殊,浑身上下都疼,需要休息,什么医生也看不好!”
不等安静继续说,武强冷笑着走到他近前:“你这病叫毛病,就是皮子痒,我就能包治。”他说着抬手就给了镇长一个大耳光。
他一瞪眼:“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打我……”武强反手又是一耳光。
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程志,你的人凭什么打我!”
程志跷着二郎腿叼着烟,视而不见。
武强接着啪啪又是几个大耳光,打的他口鼻流血:“你现在告诉我,你哪疼啊?你还疼不疼?”
“……”
武强又是两个耳光:“我问你话呢!你哪还疼?看来还没治好啊!”
镇长这时感觉到,程志是个不好惹的人,明显是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他马上不住的点头:“治好了治好了,哪也不疼了!”
“真的治好了吗?能公干了吗?要是没治好,咱们接着治!”
“不不不,治好了,完全治好了,可以公干了。长官有什么吩咐?”程志仍然没理会,冲文博使了个眼色。
文博拿过来一张名单:“吩咐你手下的人,现在就叫名单上的人过来,不然我们就派人去抓。”
“这……现在都是吃饭时间。”
武强抬手又是一耳光:“看来你的病又犯了!”
“好好好,马上马上。”
镇长立刻吩咐等在大门口的家丁去办,而后点头哈腰的问程志:“程团长还有何吩咐?”
程志总算打着官腔开了口:“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应该知道什么叫县官不如现管吧!”
“知道知道。”
“那就是故意的了?”
“不不不,不敢不敢!的确是……是我一时糊涂。”
“那你也应该看过公函了?”
“是是是,不过程团长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只要有当官的来我们镇上,我就知道都是为了粮食而来。军长师长都来过好几个,不也是没办法吗!”
“哦?军长师长都没办法,看来你们镇比小日本都厉害啊!”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的确是没有多余的存粮了,不信一会你问本镇的头号粮商刁掌柜。”
“那来过的军长师长,又都是怎么打道回府的?”
“我只是统管,具体的事就不太清楚了!”
……
各大粮商并不知道情况,来到之后才看明白。但以刁掌柜为首,个个无所畏惧。与此同时,警察局朱局长也带着一队警察来到。镇长及其它粮商见朱局长带人来了,便显得更有底气。但朱局长比较识相,把警察都留在了大院外,只带了一个随从进来。
朱局长先是皮笑肉不笑的和程志打了招呼,然后说:“程团长此次前来本镇征粮,是不是应该和兄弟先打个招呼啊?”程志斜了他一眼没出声。
文博对他说:“朱局长,逢此战端戡乱之际,此地实行军管,想必你也很清楚。我们此次前来征粮,恐怕没必要得到地方警察的批准吧!”
“那是那是,兄弟误会了。只是我掌管地方治安,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能协助你们征粮。”
文博笑了笑:“哦,那就有劳朱局长了!”
“哪里哪里,不过既然是公事,那就得按公行使权力,更不能违法是吧!”
“原来朱局长是来监督我们的!”
“不敢不敢,协助而已。不然要是这地方闹出什么乱子来,我对上峰也不好交待不是。你们征完粮能一走了之,那剩下的麻烦事,不还是得由我来处理吗!同为党国效力,希望你们也能体谅一下兄弟的苦衷。”
“朱局长放心,我们一定是按规定来办。”
“那就好。”
程志一招手,士兵抬上来两个大箱子,当众打开。大家一看,箱子里面放着大洋金条银票。程志瞟了一眼这些粮商:“程某到此只想验证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知诸位能否帮这个忙?”
粮商们小声相互议论,不知道程志要怎么出招。
刁掌柜十分傲慢的说:“程团长有话请明说。”
“我就是来花钱的,想用这些公款买点抗战需要的东西,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卖!”
“我等不过是以营粮为生,别无它物可卖。如若抗战需要军粮,我刁某人倾囊所赠,愿无偿捐粮两千斤,无论买卖。”其它粮商也随声附和。
石峰一瞪眼:“什么?两千斤?你打发要饭的呢!这是千军万马的口粮,你当是自己家过日子呢!”
“这位长官,我捐粮是人情,不捐是本分。就这两千斤粮,在集市上还能卖不少钱呢!既然你这样说,我还不捐了呢!难道你们还要明抢不成!”
“你拿我们当傻子呢?你是镇上的头号粮商,只有两千斤粮?”
“如果长官不信,可以到我的家里去搜上一搜。如果能搜出多余的粮食,我愿全部充公。”
“……”
程志交待任务的时候,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因此石峰也知道根本搜不到,无言以对。
镇长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很得意的说:“我说什么来着,本镇没有多余的存粮,你们偏不信!”
武强横了他一眼:“看来你又犯病了是吧?”
镇长马上躲到朱局长身后:“你敢!朱局长,刚才他居然目无国法,随便殴打人政府官员!”
朱局长略显得意:“程团长,可有此事?”
程志阴阳怪气的说:“我们好象没打人,只是给他治一治病而已。不然误了公事,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可是你看这嘴角鼻孔还有血迹,你总不能说是治病治的吧?”
程志并没回答,看了安静一眼。
安静心领神会:“谁说治病就不见血啊?我就是军医,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排毒血的医理啊!”
镇长立刻争辩:“我本来就没病,排什么毒血!”
程志此时却立刻插话:“哦?真的是没病吗?那就是你故意拖延公务了?”
“……反正你们就是打人了!”
安静接过话继续说:“从头到尾,我们只说过要给你治病,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再说,治病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我们就这个治法!”
镇长刚要继续说什么,一个六十多岁的奸商连咳了数声:“老朽哮喘多年,身体欠佳,我倒是想请这位军医给我当众治一治。如果治不好,恕老朽不无缘发财。朱局长,你说是不是?”他说完,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态看着安静。
朱局长笑着说:“他可是一把年纪了,稍有不慎可是要出问题的,我们可都是证人。这都是顽症,治不了还是就不要治了,也得让人家回家休息吗。因为有病误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安静冷笑了一下:“看来我今天还非得治好了才行,公事可不能耽误啊!”
她说完便命士兵打来一盆水,并在水里泡了辣椒,又倒进去了不少盐。随后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根注射器的针头,来到他面前。
这个奸商此时有些畏惧:“你……你要干什么?”
“治病啊,大家可都看着呢!”
不等他再说什么,安静一把卡住他的下巴,让他的头部动弹不得。随即用针头在他的脸上一顿乱划,划的他满脸开花,疼得直叫。但安静的分寸掌握的很好,仅限于刚刚划破表皮。
朱局长过来阻拦:“你这是毁容!”
“朱局长,验伤你也是内行,你看看这样的程度能毁容吗?”
“……那你这是干什么?”
“治病啊!这脸上有多少穴位,该怎么打通经脉你懂吗?”
“……”
安静没再多说,顺势一把卡住奸商的后颈,把他的头部按进水盆里。这个奸商哪里糟过这种罪,连憋带疼拼命挣扎,无奈根本摆脱不了安静的控制。安静把他少憋了一会,让他透了一口气之后又按了下去,重复几次之后才放手。老奸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得现场的奸商们心惊胆战。
朱局长又来指问:“你这也是治病吗?”
“当然!他不是哮喘吗,那就是呼吸的问题。所以要先打通脸上的经脉,再用特殊的水来调节呼吸。”
“……那这就是治好了?”
“治没治好,病人最清楚。按我的治疗方案,隔一分钟继续治一次,保证今天能治愈。时间到了,继续!”安静说着又来卡他的后脖子。
这个奸商根本没想到安静敢如此下手,立刻说:“好了好了,治好了,军医妙手回春,治好了!”
“这才第一个疗程,怎么可能就这么快治好了呢!离天黑还早着呢,还有那么多个一分钟呢!”
“不不不,绝对治好了。你要是对没病的人再治,那可就是虐待了!朱局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朱局长马上说:“既然他都已经说治好了,可就不能再治了!”
安静冷笑了一下,看着奸商:“那会不会耽误公事呢?如果要是耽误了公事,我可吃罪不起,咱们还得接着治!”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朱局长,你可都听见了,这是他自己说的。看来他的病也不是很重,还谁有病?最好是重一点的,由其是那种常年顽固性病,我保证现场都给他治好。也好显示一下我的医术,我治病的方法可多着呢!还有没有?”在场的奸商们再无人应答。
朱局长正还要说什么,突然叭的打来了一枪,子弹飞在了他的脚下。他吓了一跳,立刻做出了要拔枪的动作。
唐乐笑嘻嘻的说:“不好意思,我的枪走火了。”
程志故意瞪了一眼:“混帐,谁让你在这个时候擦枪的?”
唐乐笑着说:“没事的,团长你也知道,我每次走火也没出过人命,大不了也就是把人家打成太监。”石峰和武强差点没笑了来。
大家当然都明白唐乐所为的用意,没人再多言语。
朱局长瞟了一眼门外的警察,压了压火,阴笑着说:“程团长息怒,都是摆弄枪的人嘛,难免会有走火的时候。”
韩水生听着话音有些不对:“我的枪就从来不走火,不知道你的枪会不会走火。”
朱局长也没少和心狠手辣的人打过交道,一眼就能看出韩水生绝非善类,必定杀人不眨眼。他想了一下,笑着说:“当然不会。”
可这时刁掌柜却仍然一副无惧的样子:“这位军医长官,治病归治病,公事归公事,难道不应该尊重老人吗!”
安静正要反唇相击,文博接过话来:“这位先生,一个人是否应该受到尊重,恐怕和年龄没关系!如果你们尊重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今天还会需要在这治病吗?”
“哼,党国养着你们,不就是应该现在去死吗!你们的拿了军饷就是要卖命!我养的狗,我想让他什么时候死,它就得什么时候死!”
此话一出,队员们纷纷把手摸向枪套。韩水生也不例外,但他却只是盯着程志,就等他一个眼神,可程志偏偏没有看他。程志阴着脸,双手紧抓着凳子把手,一言不发。队员们看得出来,他强压心头怒火。
刁掌柜见状,更是猖狂:“干什么?你们想滥杀无辜百姓吗!这青天白日之下,岂能容你们无法无天!朱局长,你可要给做个见证。我刁某人既没得病,也没犯国法!”
朱局长略显得意的看着程志,也一言不发。
文博很愤怒的说:“刁掌柜,说话要有点中国人的良心!有的士兵还是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到牺牲时,才只领过一块大洋的军饷。难道一块大洋就值得卖掉性命吗!”
“一块大洋怎么了,一块大洋也是钱。你们现在发我一块大洋军饷,我和老婆孩子全家的命都卖!”他的话引来了奸商们的哄堂大笑。
文博气得面红耳赤,正要继续理论,程志一摆手。他两眼透着杀气,缓缓起身来到箱子旁边拿起一块大洋,扔在了刁掌柜的脚下:“这是公款,是发你的军饷,你和你全家的命我买了!”他说着就慢慢的掏出手枪。
刁掌柜此事的确有些害怕,但仍然仗着胆子,瞪着眼说:“你要干什么?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不等他说完,程志一顿乱枪打烂了他的前胸,直到手枪里的子弹打光才罢手。众人大惊,奸商们个个面如土色。
朱局长此时才真正意识到,程志是个狠角色。但他做为警察局长,当众杀人又不能不过问。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说:“程团长,你这可是滥杀无辜,后果……!”
程志吹了一下枪口上的硝烟,把枪在手上潇洒的转了一下放进枪套,毫不在意的说:“滥杀无辜?朱局长可不要乱说!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是他自己说要卖命的。既然我发了他一块大洋的军饷,他的命就归我了。哦对了,还有他全家的命,现在都归我了,我就是全都当众杀了,好象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这……这不过他一时气话,不能算数。”
“如果有人一时气愤,说了不当的言论,你朱局长是不是不管呢!”
“那也罪不至死。”
“军中无戏言!发了军饷,就要按军中的规矩办。现在这个镇实行军管,那就军方说了算!顺便说一下,地方治安的事归你管,有关日特的案子我负责。我今天还要再查几个有关日特的案子。这都是按章办事,朱局长没什么意见吧?”
“……”常年办案的朱局长立刻明白程志的意图:“程团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志随他远走了两步:“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程团长,你现在已经惹下大祸了,不能再把事闹大了。被你打死的刁掌柜,他有军统的背景。其它的那些人也都在上面多少有些关系,你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咱们有话好说,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和气呢!”
“粮食!除了这件事,别的没什么好说的!”
“……”朱局长想了想,便要离开。
奸商们一见他要走,立刻围了上来:“朱局长你可不能走啊,你不能不管我们呢!”
朱局长一脸不耐烦:“管管管,我说不管了吗!我这就去给你们想办法去,明白吗!”说罢便匆匆离去。奸商们听朱局长这样一说,明白了八九分,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安静立刻明白了朱局长的意图,她马上对程志说:“不能让他走!”
“为什么不能让他走?我总不能随便扣留一个警察局长吧?”
“他走了麻烦就来了!你有的是办法,随便找一个什么借口不行!”
程志冷笑了一下:“那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个麻烦,他是不是去搬兵打算造反火拼呢!”
安静显得很着急:“不是!他是去搬救兵,但不是造反火拼,是去活动关系,找高官用权力来压迫你!”
“挺内行的,家里有高官吧?没少目睹过这样的事吧?”
“……”
“高官?权力?我是在按章办事,在执行征粮任务。难道他们的权力大过阻挠破坏全民抗战?恐怕就是校长的权力也不会如此吧!他们都有什么样的权势,我还倒是想领教领教!”
“哎呀,我说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呢!高层那些人是好对付的吗!你这样就把人都得罪光了,那你将来在军界……”
“我的将来就应该是战死沙场!”
“你……!我懒得管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安静随后气冲冲的跑到一边。
程志背着手,拿着官架,横了一遍这些奸商:“刁掌柜卖了命,你们打算卖什么?”
奸商们相互看了一眼,抱拳求饶:“程团长,我们真的没什么可卖的!”
文博向前一步:“你们可想好了,经商图的就是赚钱,现在真金白银就在眼前。按市价做这个生意,你们可亏不着。这可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你们错过了,后悔可就晚了!”
奸商们并没有把眼前这个白面书生当一回事,又觉得朱局长已经去搬救兵,必能撑到最后,因此仍然抵赖抗拒。文博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石峰磕了一下武强,小声嘀咕:“看见没,他们以为军长师长都能对付,觉得咱们团长权小官衔低就拿他们没办法!”
“那咱们就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这可是他们自找的!”
“那一会你手上得有点分寸。”
“怎么,你没看团长都毙了一个。”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要是都毙了,咱们上哪找粮去!”
“刚才那个哮喘的,刺玫都敢往水盆里按,你看团长也没吱声。”
安静一皱眉:“我说你知道什么啊!你学过医吗?他根本就没什么哮喘,就是嗓子有点问题。我一听他的咳嗽声就听出来了,纯粹就是装的,故意给咱们设障碍出难题!他仗着岁数大,看你敢当众打他?你别看我把他往水盆里按,我是干这行出身的,对人体各方面生理状态心里有数!团长比你明白这一点,所以没出声!”
武强一挑大姆指:“牛人!服了!”
安静得意洋洋:“服了就好,以后学着点!”
石峰摇了摇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
程志咳了一声:“既然给了你们机会,没人做生意,那现在开始查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