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夫君中邪了?”
午后佩儿来向我报告,倒吓了我一大跳,我随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知道段誉定然是因为吸了太多的内力,而又没归入经脉腑窍,睡梦之中失却了引导,内力乱窜起来,走火入魔了。想到这儿,我急忙向佩儿说道:“我们快去!”
刚到段誉卧室之外,便听得砰嘭、乒乓、喀喇、呛啷之声不绝,尽是诸般器物碎裂之声,中间夹杂着段誉的声音大声号叫,声音极是悲惨,门外站着些侍仆向里面探头探脑,神色甚是惊慌。见我与佩儿到来,急忙行礼道:“少夫人!”
我推门进去,只见段誉在房中手舞足蹈,将桌子、椅子,以及各种器皿陈设、文房玩物乱推乱摔。屋里还有刀白凤、段正明以及数名太医。一名太医道:“启奏皇上,世子脉搏洪盛之极,似乎血气太旺,微臣愚见,给世子放一些血,不知是否使得?”
保定帝点头道:“好,你给他放放血。”其他的几人急忙奋力抓住段誉,不使他乱动。那太医打开药箱,从一只磁盒中取出一条肥大的水蛭,将水蛭口对准段誉的血管。水蛭碰到段誉手臂后,不住扭动,无论如何不肯咬上去。那太医大奇,用力按着水蛭,过得半晌,水蛭一挺,竟然死了。
那太医在皇帝跟前出丑,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忙取过第二只水蛭来,仍是如此僵死。另一名太医脸有忧色,说道:“启奏皇上,世子身上中有剧毒,连水蛭也毒死了。”保定帝心中焦急形于面色,问道:“那是什么毒药,如此厉害?”一名太医道:“以臣愚见,世子脉象亢燥,是中了一种罕见的热毒,这名称么?这个……这个……微臣愚鲁……”另一名太医道:“不然,世子脉象阴虚,毒性唯寒,当用热毒中和。”
几名太医相互争论不休,段正明大皱眉头,便在伸手亲自为段誉切脉。我走入房中,向那几名太医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都出去吧!”那几名太医一齐住了口,面露难色,望向段正明,段正明一看到我,脸上露出喜色,说得:“你来得正好,你的医道也相当了得,你来看看誉儿所中何毒?”
一名太医小心地道:“皇上,臣等是否可以退下了?”段正明点了点头,几名太医急忙退下去。刀白凤一脸焦急地看着我说道:“丽娘,你能治好誉儿吗?”
我向段正明与刀白凤行了礼,说道:“丽娘医道上的见识那是一点儿没有,不过恰好段郎身上的疾病却是知道的。段郎福缘深厚,吞下了万毒之王蟒牯朱蛤,化为己有,已是万毒不侵之体,任何毒药对段郎都不会有用,并非是中了毒。”
段正明与刀白凤大吃了一惊,一个惊道:“万毒之王?”一个道:“万毒不侵?”都是惊奇至极,感到难以置信。不由得看向段誉,之见段誉面色赤红,不停地抓自己的胸口,口中大叫道:“我好难受啊!快杀了我!快杀了我!”段正明与刀白凤都不相信我说的话,毕竟段誉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万毒不侵的样子,反倒像是中了剧毒。
佩儿不禁问道:“那公子为什么会这样地发狂呢?”
我笑了笑,说道:“你忘了吗?我曾说过,你与公子练的是同一种武功,这种武功虽然很容易练成高深莫测的功力,可是功力并不精纯,段郎现在体内充满着强大的功力,可是却没学过我告诉你的那种调息之法,所以几种截然不同的内功相互冲突,看上去便和中了剧毒一样,再加上段郎体内有万毒之王的精华,区区水蛭一闻到这万毒之王的气息,便被毒死了,所以几名太医也会弄不清段郎究竟中的是什么性质的毒!”
佩儿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佩儿也曾像公子这样难过呢!多亏了夫人的法子,这才好了起来。”段正明与刀白凤大感惊奇,他们可万万也想不到段誉这么难过,居然是因为体内真气太强的缘故。我转向段誉说道:“段郎,你听着,我现在就教你调息之法,你跟着照做,就会没事了。”当下便将万化**说了出来。
段誉不及等到听完,便已一句一句的照行。这万化**的内功法要,果是精妙绝伦,他一经照做,四外流窜的真气便即逐一收入脏腑。中国医书中称人体内部器官为‘五脏六腑’,‘脏’便是‘藏’,‘腑’便是‘府’,原有聚集积蓄之意。段誉先吸得了无量剑派七弟子的全部内力,后来又吸得了段延庆、黄眉僧、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钟万仇、崔百泉等高手的部分内力,体内真气之厚,内力之强,已超过了段正明之等人数倍,当然比之佩儿与我,又差得太多。这些真气内力逐步藏入段誉的内府,他全身越来越舒畅,只觉轻飘飘地,似乎要凌空飞起一般。
保定帝眼见他脸露笑容,欢喜无已,正是功力达到上乘境地之时欲飞欲扬之状,这才相信我说的话,同时又大感惊奇,低声向我说道:“不知道誉儿所习何种神功?竟然如此神奇,以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功力?此种真气充塞欲裂的情景,至少要苦修数十年,方才会出现,便连朕习武几近五十年,也未达到如此地步。”
我微微一笑,说道:“这门功夫名叫北溟神功,是一个叫逍遥派的门派所有,神功通玄,确实极其精妙,不过也有一些缺陷,修练此功得来的功力并不纯净,所以往往有走火入魔之害。”
保定帝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朕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一个纤纤弱质女流,可不相你在武学之道上,也有如此渊博的学识!”我忙说道:“皇上太过夸奖丽娘了,都快宠得丽娘忘乎所以了哩!”娇笑一声,逗得保定帝为之大乐。
刀白凤将段誉坐着不动,心里忐忑不安,说道:“誉儿什么时候才会好?”
段誉身负多种杂乱真气,所学的北溟神功又不是很完整,又没有强大的精神力量或是神识,所以要想将这些真气炼化完全,可能要花上半天的工夫,我说道:“让我助段郎一臂之力,段郎会醒得快些。”说着走到段誉身边,一手按着他的背心大穴,发出一股精神力量透入他体中,轻轻松松地将他的真气一一导入经脉,炼化纯净,不过他的真气还差老大一截才能转化为液态,所以纵然练习六脉神剑,也必然时灵时不灵的,我反正能量多得没处使,索性将真元力送了一些到了他体内,让他转化为他自己的真气,过不片刻,他体内的真气越行越快,陡地轰然一声,劲气四溢,吹得段正明与刀白凤同时退后,段誉体内的真气已成功完全转化为了液态。而我输入的真气还不到十分之一但这十分之一的真气,却超过了段誉原有真气的数倍。
我松开了手,盈盈一笑,说道:“好了,段郎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罕有的高手了,以段郎现在的功力,足可以修炼段家绝学六脉神剑了。”说话间,段誉睁开眼睛,一跃而起,纵声长啸,庞大无比的响声如滚滚狂雷一般地传了开去。刀白凤功力低微,受这叫声一冲,立时身子摇晃,脸色苍白,而段正明也脸色大变,急忙运功抵抗,唯有佩儿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对。我急忙上前一步,一手拉着段正明,一手拉着刀白凤,向二人体内渡去一股绵绵泊泊的真气,将那段誉的长啸引起的真气动荡压了下去。而门外的那些仆从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被那夹杂着庞厚真气的啸叫一冲,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立时晕倒在地,手里的兵器什么的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
段誉神功初成,长啸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停下,他感到自己全身舒泰,欢喜无已。向段正明欢喜地道:“伯交,侄儿好了。”
段正明微笑点头,说道:“还是丽娘有办法啊!誉儿,这次可是你的小娇妻救了你,你说说,你该怎么感谢你的小娇妻啊?”我一听,顿时心里大羞,脸上发烫,低着头,娇羞不已。
段誉脸上也红了,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知道他以前对我全然没什么印像,因为是政治婚姻,他一向对我十分地抵触,我见他这副模样,忙上前一步,温柔地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段郎,你是我的丈夫,我帮你是应该的,何谈什么感谢呢?倒是皇上、王爷、还有娘娘为了你的事而操碎了心,你应该谢他们才是。”
段誉忙道:“你说得对,妈妈,伯父,这些日子可让你们操心了!”
刀白凤心里一酸,险些儿掉出泪来,段正明却哈哈笑道:“誉儿,我是你伯父,为你操心,那有什么?你这个小娇妻既博学多识,治国理家,无不得心应手,又知书达礼,孝顺公婆,对你也温柔体贴,这样的好姑娘世间可是从来没有啊!誉儿,你可得好好珍惜才是,万万不可再冷落了他。”
段誉忙道:“伯父,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丽娘的。”我听到这话,心里当真比吃了一百个蜜枣还甜,偎依在段郎身边,幽幽地说道:“段郎,有了你这句话,我纵然为你死上一百次,我也不会后悔了。”段誉也自心神迷乱,搂着我说道:“丽娘!”
段正明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我也不好在这里碍眼了。”我忙从段郎怀里挣脱,说道:“皇上,您可不能走啊!”段正明一愣,说道:“为什么?”
我笑道:“我听说大理段家镇派武功六脉神剑天下无敌,不过如果内力不够强大,并不能修练,现在段郎的功力已足以修炼这门功夫了,不知道可不可是以让段郎练练呢?前些日子吐蕃国国师,大轮明王到我大理国天龙寺求取此经,如果让一个外国蕃僧将此经得去,倒还不如让段郎练上一练呢!说不定段郎学得此法,可以打跑那个大轮明王呢?”
段正明大感心动,连声道好,段郎本来不想练什么武功,可是见我情意殷切,再者刚刚尝到练武的乐趣,也颇有练着试试看的意思,便即一同前往天龙寺。出发前我让佩儿收拾了一些银钱与衣服,四人骑着马一路来到了点苍山下。
我们一路上贪看风景,走得不快,一路上段郎拉着我的手,竟是舍不得放了,保定帝与佩儿心领神会,在前面行走,而我与段郎则遥遥地落在后面,段郎是这大理长大的,对四处的风光都十分熟悉,而我来大理城一年半,却很少有机会出城,从没见过这些美景,一路上听着段郎的讲述,倒是十分地心旷神怡。不过一路虽然行得慢,可终究还是到了天龙寺下。
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寺有三塔,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相传天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
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孙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献装修。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处南疆,其名不显而已。
这天龙寺乃保定帝常到之地,当下便去谒见方丈本因大师。本因大师若以俗家辈份排列,是保定帝的叔你,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礼,也不叙家人辈行,两人以平等礼法相见。段正明介绍了段誉与我给本因大师,说到段誉的时候,本因大师不甚在意,反倒是听到我的名字,本因大感震动,讶然地说道:“原来是整顿大理国佛门,使佛门为之清静的秦施主,失敬失敬!”我自然要客套一番,连称天龙寺诸僧才是真正的佛门高僧,保国安民,功劳之大,非寻常佛门弟子可比,本因不以为意,闻赞而不露喜色,倒真有些高僧的气度。然后本因说道:“秦施主虽然身为段氏家眷,不过天龙寺寺规规定,凡女子不可入寺,请秦施主海涵。”
郁闷,我还想见识见识那个六脉神剑呢!记录下所有的修炼之术,那可是我的责任!居然不让进,算了,谁叫我是女人呢?不让进就不进,我可不信日后我不能从段郎那里学到这门功夫。
保定帝与段郎跟着本因大师进屋里去了,一个小沙弥负责带着我与佩儿在苍山洱海之间游赏风景。苍山洱海的风光确实相当地不凡,让人留恋忘返,到了洱海之边,陡地前面人声吵嚷,我们大奇,走前一看,只见十几个人对着洱海里面指指点点,我们奇怪,上前一问,才知道就在刚才不久,洱海里出现了奇观,有一道七彩色的光茫在水面飞驰往还,绚丽夺目,疑是仙人手段云云。
我心里好笑,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仙人?正要开口,陡地想到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准仙人么?这第一想,心下不由得大奇,难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别的修真者的存在?
便在这时,陡地听到湖面之上传来一声锐利的啸鸣,一道流光倏然破水而出,在水面如流星一般飞逝,那流光呈一个剑形,闪烁七彩光华,只是飞得太快,所以看起来便像是一道光线。我一见,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里大骇,脱口叫道:“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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