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刻,文文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要回去。
真是抱歉了,最近中午很少回公司用餐了,叫他们不要等我才好。
“佳一,多大了?”
“三十八岁了,青春还剩下个尾巴根,可怜呢!”我可怜地说。
“不,你长得很年轻的,我原以为你只有二十七八岁,以为和我的女儿一样大呢……”说到这,她停下了,把筷子也放下了,望着相片,竟然出神了,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情趣,也暗失端庄,略失颜色,几滴轻泪自脸颊滑落。
悲戚的情绪很快影响到了我,我不便多问,此处无声胜有声,我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真是不好意思,一想到女儿,我就忍不住掉泪。”
我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宋姐……”
“哎,瞧我,一想女儿就会落泪,初中时就去了美国,本想着学成归来,可是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想回来,要尊重她的选择,就要忍受思念,儿行千里,苦的是母亲……”她擦去眼泪,勉强地笑了。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实在看不出她会因为思念女儿而在我面前落泪,见过世面,智慧的成熟女性也有这样一面。是啊,天底下的母亲大抵是一样的,都是爱孩子,希望孩子健康,希望孩子优秀,希望孩子可以成龙成凤,自己再苦再难也没所谓,这种爱是无条件的,作为母亲,我们是有着共性的。
“宋姐,你现在也不忙,可以经常去看她呀!”我觉得她的条件是可以解决思念之苦的。
“哎……”她欲言又止。
我不好意思多问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母女之情千万种,但无论如何,母亲都是深爱着孩子的,不是每个青春年少的孩子能懂这份厚重的爱,只有为人母,为人父时才会真正这份爱的无私,爱的艰辛。
也有人等到真正体会到了父母亲的辛劳,可早已没了机会,只能到长满青青的长草的坟上哭诉。
只要活着,就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这样那样的不足。
保姆一会儿水果,一会茶水,不停地忙着。
宋姐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放上一首很优美的音乐:我也还年轻,我也充满活力……她居然拉着我跳起慢四,那舞步还是很标准的男步,也真是服了,刚才的悲伤气氛,消逝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我之前的担心此时显得有点多余了,呵呵。
好久不跳,适应了好久,二个女人就在客厅里舞起来,我们很合拍,相见恨晚呐!
我真没法把她同副教授的头衔联系起来,这么欢快活泼的妇人,更像是一位高贵社交花。看来我真是短见了。
休息时,猕猴桃上来了,宋姐亲自为我剥皮,经历一会儿的舞蹈合作,完全没有了矜持或是不好意思,也不客气了。人与人之间是很怪的,有时很快就会忘记陌生。吃着这样绿色的鲜嫩的水果,心情特别好,宋姐还真是性情中人,不走近,也看不出来,日久才识人呐。那么冷静端庄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火热的青春小心脏。
来接近他们,我是有目的的,但此时,我完全没有了初心,想真心实意成为她的朋友,她带给人快乐,带给人智慧,带给我温暖。我愿意不为任何利,不为任何益,与她交往。
一见钟情,不是男女朋友,不是只有恋人之间才会产生,我与宋姐,是那种相见就喜欢上对方的人,反正我心里至少是这样想的。
“佳一,感觉工作辛苦吗?”
“不,忙起来让我感到充实。”
“嗯,年轻人就该拼搏,有目标的生活才是快乐的;有追求的生活才是幸福的。只要找对方向,付诸行动,你的前途可是不可估量的。”
“宋姐,太能抬举我了,看来我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也没有估量过自己还有如此远大前程,别让我做白日梦了,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蚂蚁,为了生活,曾经是为了生计,一不小心,就超出了一点儿预期。”
“行走在路上的人都是一样的,向前走的过程中,有太多的因素是不固定的,想法也随着自己的能力,接触的环境,有变化,对自己的要求也会有更改,不同的年龄段尚有不同的人生观,人生的不同阶段,想法当然会有不同。”
是啊,一无所有时,有上几千块也是好的,当温饱解决时,就想吃得更好,上升到一定程度,就想前家人,社会,以至于国家吧,呵呵,也许就是一个道理吧。
听着这位医学教授的言语,如沐浴春风,心中豁然开朗,人生就是不断认识自己,提升自己中,成长,壮大。
在我要走的时候,闻波来访,想不到,那个不爱学习,被老师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家伙,多年之后,不但开个药厂,还专门同博士导师夫妇交往密切。
不过,我真心感谢老同学的豁达,让我认识了这样的夫妇,特别宋姐,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李佳一,你可真行啊,没认识多久,就找上门了?”见到我,闻波先开玩笑。
“咋了,就许你自己来不成?”我瞪他。
“宋姐,我吃醋了,李佳一明显在向我炫耀。”闻波开始无中生有地没话找话。
身后是他的助理,大包小包送进来,噢,燕窝,人参,鹿茸,真是好东西,原来这么孝敬。
不得不承认,那么忙的他,还亲自来这送礼品,真是有心人。还有那天我打电话给他,他也会毫不吝啬于自己的交际圈,介绍重要人物给我认识,是个豁达的人,热心的人,看样子更是感恩之人。
宋姐拍拍闻波的肩膀:“这孩子,那么忙还总往这跑,别给我们养成习惯,哪一天你不理我们了,我们会受不了的,呵呵。”
“宋姐,说什么呢,你和李教授是我的恩人,只要我还在,就不会忘记你们的。”闻波一本正经,转而笑着对宋姐,“可能我在你心里没那么重要,但你们在我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着……”虽然有点玩笑,但明显是肺腑之言。
之后,我们坐下喝茶,闻波丝毫没有介意我的存在,跟宋姐谈工作,谈他对未来工作的设想,像个儿子跟母亲汇报工作,闻波明显遇到到生意上的瓶颈,产出的药,不能很快销出,宋姐建议他找营销高手,要专业化,不能事必躬亲,一个人做不了太多事,让闻波宁可减少利润,也要占领先机。
听他们谈着,我开始佩服宋姐,学术方面的高手,还那么懂市场。
说着说着,宋姐细细打量着我,我摸不着头脑。
“小闻,你不会忘记咱们身边的能人吧?”
闻波看看我,继而哈哈大笑:“我咋忘记了呢,做了这么年销售的李佳一,还不吭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