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患癌症的机会明显高于男人。
安全的人,也只是暂时的,没有哪个女人敢保证她不会患上那些病,但好好预防,养成良好的生活卫生饮食习惯,放松情绪,快乐生活,就与它无缘。
这是刘明达讲给我的。虽然他是西医,但不同于国内其他西医专家,他更崇尚预防,养生,这是很难得的。认识了太多的西医,他们只讲看检测报告,看诊断,手术,吃药,打吊水,忙得不亦乐乎。没人愿意探究病的源头,没人告诉你怎么来的,应该怎样预防。
防患于未燃。
来到病房,护士正在给苗苗量体温。
“佳一姐,今天如果没有事,你们可以走了,我昨天把你们的意思告诉刘院长了。”
“谢谢护士。”
“我应该做的,谢什么。我换完药,等八点钟医生查完房,再让值班医生看看伤口,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走了。”
不到八点钟,母亲华尼拎着早餐来了。
“饿坏李苗苗了!”苗苗看见外婆就撒娇,和我在一起时明显安静得多,像个小大人。
“妈,你咋又拿一套饭盒呢?昨天拿的那套还在呢,你这是准备把家里的餐具都拿来吗?今天我们可是要出院了。”我提醒母亲。
“哎,昨天,你父亲的女人在这……”
噢,我想起昨天母亲躲开时的样子,也有几分慌乱,多少有点不淡定,当时无论如何都是有仇的,虽时过境迁,母亲并不能忘记,只不过宽容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对手太差了,太弱了,同情弱者本是人的天性,这只是我的想象。
她不想和继母多待一会儿,虽然华尼让我照顾父亲,但不代表她原谅了那个舞女,母亲只是不想把她的恩怨传给下一辈,母亲还是有无声的豁达。
“岁月真是残酷,老得不成样子,没有了年轻时的媚气,也没有了年轻时的嚣张,还知道来看我们,进步还不小……”华尼感叹着,那语调里还有点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此仇不轻。
“她是相当进步了的,华尼女士……”我突然想到父亲生病的事,不能让母亲知道,她不论如何还是惦记他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母亲曾经说过,年轻时无法原谅的事,到老时会觉得微不足道。所以,我及时刹车,没再往下说,还有背后讲人,不是我的风格。
“外婆,昨天来削苹果的婆婆被妈妈说得很可怜,李佳一是你的亲女儿吗?可真心狠……”苗苗开始恶告。
这个家伙,和我在一起时,并没有责怪我,见到她外婆,完全不同,看来真是,谁付出得多,孩子才跟谁亲呐,付出的都会有回报,像我这样还吃什么醋,自己付出的少还不自觉,想占妈妈华尼的便宜,可是占不来的,大人有心,孩子更是用心体会,骗不得的。
“佳一,别跟她们计较,你的父亲没什么主见,如果不是一时糊涂,也不会沦落到今天……”母亲果然还是心系父亲,好像父亲没有错,错的就是那个妇人。
“哎,你们两个都装宰相吧,襟怀坦荡,我小人一个。”我生气了,这是何苦呢,我计较了吗?
“快四十的人了,还那么小孩子脾气。”华尼批评我。
我是真生气了,就我是恶人吗,小时候那个抛妻弃子的父亲,我还照顾,还有那两个所谓的弟弟妹妹,还有那个将我们挤出家门的女人,我已经达到极限了。
“如果我是小孩子就好了,我一定离他们远点,再也不要看到他们。”我说了一句气话,母亲吃惊地看看我。
“李佳一,你本来是个大方的人,非得出语伤人吗?”苗苗开始调解。
听她说话,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小气了,苗苗说得何尝不是呢,做都做了,还说得那么难听干嘛,再说,我心里真不是那么想的,父亲确实是挺可怜的,母亲一定知道,不然不会不计前嫌,让我照顾他。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自己难道就没有过错吗?母亲有说过我吗?
但是父亲明显过错有点大,他不但抛妻,还弃女,也许他的本意,没有不要我的意思,即使要我,母亲也不会给的,所以也怪不得他,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八点刚过,马丽代明达来查房,声势也不小,马教授身旁跟着两名主治医师,还有几名实习生,个个毕恭毕敬。
我也肃立床边。
“你没事了,小美女,今天就走吧.”马丽一边查看苗苗的伤口,一边打量着苗苗的脸蛋,笑着说。
“谢谢您!”苗苗开心地说。
她们一行人说笑着走了,走到门口时,马丽还冲我一笑,其他人对我们的态度也好得像家里人,我们受到的优待全仰仗着明达,这位科室里的重要人物,举足轻重。
母亲完全遵守医院规定,查房时要求一个家属,她就去楼道里等候,直到八点半钟,才被放进来,不用我办理出院手续,护士长已经把所有的程序办好了,还没等我去退病服,一位从ICU出来的患者已经推到我们的贵宾病房。
生意真是火呀,我们这还没走,就已经有下家等着了。
我这还没走,东西还没完全整理完,真是有点让人抓狂。
护士长带着清洁员来了,人物不一般,至少后台不一般。
护士长在我耳边小声说:“这是大院长的亲属,院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让好好照看。”
噢,我的天,这么大的人物,可不能惹麻烦,快吧,后台比我硬多了,我也就是打个马虎眼,硬装着有高人罢了,真人出现,咱痛快闪吧。
护士长也开始帮我收拾东西,别说,不出五分种,全完毕,该扔的扔,没啥东西了。
床头马上换了病人卡片,我瞄了一眼,三十五岁,肿瘤,双乳全切。顿时曾经的一点不快马上烟消云散了。在重症面前,我们都很渺小,还在乎这点地方,这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我扶着苗苗往出走,华尼在后面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从家里拿来的餐具,一着急,我想扔掉,华尼不听,波澜不惊,稳稳当当地去洗涮,装好,家里的用具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居家的母亲对家里的用品很细心。
不管别人如何着急,华尼一直表现出来的冷静,安宁,淡定,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一直没说话的病人家属,一看是位母亲,五十几岁,默默地跟我们走出来:“真不起,听说你们是刘院长的亲属,真是抱歉,给你们找麻烦了……”
看着她哭过的双眼,我能感受到她女儿的病一定是很重的。
“别客气了,快去照看孩子吧……”华尼关心着说。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我回头望着她,感觉到一位母亲的担心,无助……
“佳一,我不送你们了……”护士长跟我们打招呼的同时,把那位患者妈妈叫了回去。
扶着苗苗,一家三口,引起医护人员的不时观看。
“黑色衣服那个叫李佳一……”
“很厉害的……”
“她们是母女孙三辈……”
“别蒙人了,那明显是姐仨个……”“千真万确的,而且和我们的刘院长关系不一般的……”
“也太美了,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人家咋长得呀,太年轻了,那个小女孩,简直是仙女,真是漂亮啊……”
几个也许是新来的实习小护士,在我们身后窃窃私语,华尼充耳不闻,倒是苗苗回头看了看,然后小声对我说:“你的情敌很多呀!”然后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冲我鬼笑。
“别瞎说话,好好走路。”我瞪她一眼。
“别凶,像个老太婆凶巴巴的,”她笑靥如花,“不过,还是很有魅力的。”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听到她们议论什么我和刘院长如何如何,没认识刘院长之前,我是白白活过来的吗?一种倔强在我心中陡然生起。
只要走到这个医院,我好像就以刘院长的亲信或者有着特殊关系的人物而存在,我已经不舒服了。不是沾上他的边,让我耻辱,而是让我感到自己的渺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听不得别人的说三道四,被她们添枝加叶,让自己声誉扫地。
挺起脊梁做人!
我有点神经了。
也许是因为马丽教授的言外之音,还有继母的小道消息,加上今天的护士议论,让我愤怒了。
好像是我占尽了便宜,本大爷是从不占便宜的人!太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