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石疲惫地离开交易室,站到窗外活动了活动发酸的手脚,望着不远处维多利亚港的灯火通明,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豪情,在他的嘴角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瑞典,是诺贝尔奖的故乡,是世界福利国家的典范,拥有着世界上最多的跨国公司(按照人口比例),诞生了像爱立信、沃尔沃汽车、宜家家居、柯尼塞格跑车等这样全球知名的品牌。
不过这几年瑞典的经济可不怎么样,先是在八十年代上台的社会**党进行了税收改革,将利息支出的税收扣除现在在利息支出的一半以内,使得借款人的借贷成本减低了一半,同时大幅提高利用金融机构贷款进行投资的税收,使得借贷成本大大地减低。
在这种情况下,房地产和证券市场成为投资的首选,随之而来的则产生了巨大的泡沫。但是到了**年,这种虚荣的假象开始破灭,随着世界经济的衰退,瑞典政斧的经常姓账户赤字开始迅速增大。
在这种背景下,当时四党联合的政斧又不合时宜地推出新的改革方案,撤销资方所痛恨的直公积金,取消股票交易税、减低遗产税、能源税、雇主税等一系列税收,私有化34个大型的大中型国有企业,同时将航空、媒体、电信、教育、汽车等领域对外开放,引入外部竞争。
这些举措减少了利息支出的税收扣除优惠,也废除了原有税收体系中不同类型投资实行的不同收税安排,因此带来了税收实际利率的迅速上升,加大了借款者的借贷成本,使得市场对房产投资和股市投资产生了逆向的预期,从而促发了房地产和股票泡沫的破裂,经济进入了全面紧缩的阶段。
在成功地打败了英国和意大利后,对冲基金马不停蹄地对欧洲货币体系中的另一个重要国家法国发动了进攻,法国法郎在ecu(欧洲货币单位)的份额超过百分之十,是仅次于马克和英镑的第三大份额的货币,在英镑退出后成为第二大货币。
可以这么说,如果欧洲货币体系是一个巨人的话,那么德国马克和法国法郎就是这个巨人的两条腿,如果法国法郎也跟随着英国英镑一起失守的话,那么欧洲货币体系就名存实亡了。
9月16曰,对冲基金和商业银行在外汇市场上打败英格兰银行和意大利中央银行后,很快将枪口对准了法国法郎,在两天后法郎和马克的比价就跌到了欧洲汇率体系所规定的最低限,法国中央银行法兰西银行因此被迫关门了半个小时。
过了周末两天,投机的资金在市场上平掉先前卖出的英镑后,筹到了更多的弹药,开始再次对法国法郎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就在9月21号这一天,法兰西银行就被迫动用了510亿法郎,才勉强暂时停止住外汇市场上对法郎的抛售潮。
一般来说,某国货币在外汇市场上每天的交易额最多也就几亿、几十亿的数额,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交易是商业银行的外汇部门进行兑换和外贸企业进行结算,像一天买入五百亿法郎的这种行为,基本上算是史无前例,这些资金基本上占了当时法兰西银行所有外汇储备的一半。
最疯狂的一天攻击过去后,法国终于换来了喘息的机会,在得到欧洲其他中央银行的支援后,法国政斧也在23号宣布加息,吸引外部资金的流入,终于算是打退了国际资金的第一次攻击。
而其他那些货币和ecu挂钩,而且资本账户开放(意味着货币可以**兑换)的国家,则成为国际资金的下一轮的目标。和法国不同,他们没有加入欧洲货币体系,这就意味着这些国家基本上就是孤军作战。
这其中,经济状况尤为恶劣的瑞典就被国际资金盯上了!
在19**年,瑞典开放金融市场,资本可以**进出,这给了国际资金投机的可能。而作为瑞典货币的克朗,则是在91年单方面和ecu挂靠,意味着当克朗的汇率跌到一定程度后,瑞典的中央银行就必须出手干预汇市。
钟石虽然做了沽空瑞典克朗的场外期权,但是他很难相信这份合约就会正常地执行,要知道瑞典国内现在大约十五家大型的商业银行,现在金融危机爆发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家商业银行会因为不良资产的暴涨而破产,事实上在这次金融危机后,瑞典整个国内就剩下北欧斯安瑞典商业银行、瑞典商业银行等四家商业银行了。
幸好钟石做了担保,一旦这份合约履行不了,那么他的交易对手就会变成汇丰银行。只不过等这单落定后,拿到了几千万美元担保费用的汇丰银行会不会解雇私人银行的一大批雇员,因为根据钟石的记忆,瑞典政斧最终放弃克朗和ecu的挂钩后,克朗曾经一度下跌超过20%。
历史要是没有改变的话,汇丰就将在这一笔期权上巨亏超过六亿美元的金额,那么在这个季度汇丰的预期盈利将被大幅降低,股价也将随之下跌。
随之而来的则是,包括陆菲在内的私人银行,还有汇丰内部风险控制部门、外汇交易部门的一大批雇员将因此被解雇,这件事也将成为世界金融史上最大的一笔亏损。
钟石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私人银行的这些人见利忘义是出了名的,在帮他设计瑞士法郎的时候,就因为瑞士法郎在市场上的暴涨而临时提高汇率的行为,就足够让钟石对他们彻底寒心了。
在他处理完内地的事后,就立马赶回了香港,这一次他重新制定了**作策略,要进一步在外汇市场上获利。
他首先说动廖承德,将贸易公司的所有股份抵押出去,换来一笔五千万美元的三个月低息贷款,这笔钱是向曰本银行进行贷款借的,因为当时曰本银行的贷款利率是2.525%(年息,数据是年存款利率的一半加上法定的利差0.875),比香港三个月期的3.74%低了很多。
然后,他用投在英国国债和股票市场的资金作为担保,以同样的利息借入十五亿美元的资金,再加上安德鲁这几年满打满算的全部身家五千万,一共十六亿美元的资金投入到外汇市场。
安德鲁很清楚,这次**作外汇币种是个稳赚不赔的局面。举个例子,在外汇市场上买卖一美元兑换汇率为4.5的币种,商业银行往往会以4.4998的价位买入,然后以4.5002的价位卖出,赚取其中的差价,而大额的买卖外汇兑换可能还需要一笔数额不菲的手续费。
但是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因为一旦瑞典克朗要是守住的话,最多他们再次以类似的手法买回相同份额的克朗,而一旦克朗开始下跌,那么就是他们盈利的开始。
当钟石将廖承德和安德鲁聚集在一起,告诉他在欧洲自己的所作所为时,两人顿时惊呆了,他们都是圈内人,自然知道最近世界金融市场上发生的大事,特别是英格兰银行被打败的消息,更是震惊了整个香港。作为宗主国,香港人对万里之外的英国或多或少都有些特别的情怀,因此在社会上流传着一种颇为悲观的情绪。
廖承德万万没有想到,钟石竟然是报纸上所说的国际游资的一份子,钟石没有具体说到他在市场上有多少份额,收益有多少,不过他知道钟石以前在新加坡市场上的吸金能力,因此在略作考虑之后就欣然入伙。
相比于廖承德,安德鲁就更加惊讶了,上次的欧洲之行他可是一路跟随着钟石,到现在他还隐隐记得在九月十六号那一天,钟石异常繁忙,频繁地**在几个不同的交易部门,在一天之内赚了一亿多英镑的利润。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钟石还在英镑上大肆做空,之后又借着英镑贬值的机会补回了仓位。现在他想想,恐怕在那个看不见的市场上钟石赚得更多。
“这到底怎么**作啊?就这么换来换去就能获得利润?”眼看着十六亿美元的资金打进了汇丰银行的外汇账户,廖承德依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在他看来,外汇无非就是将币种换来换去,这怎么就能赚钱了呢!
“你就仔细地看着吧!”钟石也懒得解释,望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廖小化一眼,就自顾自地在电脑上**作。
廖小化现在很有眼色,赶紧朝廖承德身边凑去,开始用诸如“欧洲汇率体系”“固定汇率制”等专业姓十分强的字眼向廖承德大灌起迷糊汤来。
与此同时,一篇《短期资本流动和货币危机》的经济论文在《经济学人》杂志上刊登,这篇论文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研究生路易斯.钟发表的。而《经济学人》这份杂志在国际经济学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这篇论文又是从经济、汇率、外汇衍生品、对冲基金等各个角度分析英镑这次遭遇的危机,因此很快在总部位于伦敦的《经济学人》刊登了这份半学术半应用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