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这一场损失惨重的战役,整个战场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浓郁的血腥味更像是催命的符咒,失去了火岩蛇的炎月弯慢慢恢复了生机,但依旧被一片片的忧郁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看着这猩红的雾气,百里亦苏置身于其中,感受着那些血雾的躁动,她发现自己似乎触碰到知命境界的那一层壁垒了,沐浴在无数的英魂里,她感觉到无比压抑,心里有一个魔鬼似乎在等待着破壁而出。
佘倾夜一脸冷漠地盯着那一堆堆的尸体发愣,他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或者说蛇族的温度从来都是冰凉。
“人心真的能如此狠辣吗?”
他不知道,也不愿去知道,他只赢,他必须赢,必须没有后顾之忧。
一把火丢向那一堆堆的尸体,看着火焰疼起,夜更暗了,似乎也变得更冷,温度不曾因为灼灼大火而升起来。
他盯着那对尸体,眼眸里浮现一个个身影,看着他们趴在尸堆里挣扎,听着他们在呐喊,看着她们承受着痛苦。
他甚至强迫自己不能闭眼,他不可以,他要看着他的士兵,他必须承受那种酷刑,他才有勇气去面对那个女人。
“救救我们……”
“痛,好痛……”
“救救我们,别丢下我们……”
“将军,救救我……”
一个个伸出来的手又被大火吞噬,他整个身体在颤抖,但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任凭风吹,泪如雨下,他强迫自己去承受那份重量。
“何必呢。”胡盼盼坐在一旁,看着那火里的蛇影,默默地念叨着静心经,看着那么残暴的东西,会不会走火入魔
“他需要去承受,他不会疯的。”佘镜白明白,他实在逼自己,逼自己去恨阿卿,逼自己去亲手屠杀她,但是佘镜白他久没有那个勇气,他甚至还不愿意地面对,他怕,自己会心软。
“他还是那么懦弱。”百里亦苏毫不留情,看了一眼落泪的佘倾夜,从他身旁走过,淡淡地说着,“我若是你,我会比你更冷漠,且不谈什么是正道,她都该死,她该死,她该死,她该死”
她该死,她该死落入佘倾夜的心上,就像是千万只蚂蚁捉住了他的心窝,他手握紧了,最后一滴清泪滑落。
“她该死,因为她触碰了禁忌,魔宗是她不应该砰的禁忌,在我眼里,所有和魔宗有关的,都是死物。”
百里亦苏声音很冷,她伫立于火光之中,就像无情冷漠的修罗,她从不曾仁慈,尤其是魔宗。
佘倾夜闭上了眼,那句她该死一直在耳旁回荡,她该死,是的,她该死,细数她该死的罪状,第一条,她就该死,联合外族坑杀自己族人,第二条,为了利益杀害族人,第三条,连亲人都能下手。
她,确实死不足惜。
眼角最后的泪滴滑落,他转身,在百里亦苏身旁轻轻说了声,“谢谢。”
她没有理他,依旧看着那些挣扎的灵魂,他们何其无辜,乱世之中有谁无辜,天道不仁,让物种自相残杀。
战争来得总是猝不及防,蛇女王轰轰烈烈地领着她的健硕士兵来到了炎月弯,那人头蛇身的漂亮女人站在最前方,那与身修来的强者气质侧漏,她孤傲地看着迎上来的一众人。
“你终于来了。”
开口的是佘倾夜,那两张八成相似的脸在火光下相互看着,佘倾夜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开的口。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窝囊废,倒是我高看了你。”
人形蛇身的蛇女王阿卿冷漠地看着他,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散落,左额上画着蛇鳞装饰,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散透着一股渗人的气息,那烈焰般的红唇微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上身与人无异,下身是只有三四米长的蛇形。
她的修为应该在知命境界。
她冷漠如同魔咒般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动听,但落在心上能感觉到炙热的痛。
“一个窝囊废带着一群窝囊废想反抗,你还真是够窝囊的。”
蛇女王从未拿正眼看佘倾夜,倒是看着佘泷昀,冷笑着说,“佘泷昀,我对你不薄,你却是这般待我,你对得起阿雨吗?”
蛇女王手里把玩着一个人形玩具,她捏住那个玩具的下巴,目光落在她身上,笑着说,“阿雨看到你这样肯定很失望。”
听到阿雨,佘泷昀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看到蛇女王把玩地玩具,心痛到了极点,他凶狠地盯着那残忍的女人,他恨,他想去救他,他挣扎着。
“我当是谁,原来是一个连人形都幻化不了的蛇精。”
百里亦苏从浓郁的血雾中走出,她的每一步都在瞬移,速度快到了极点,她笑着说,“还是一个只会拿一具早已没灵魂的骷髅威胁人的蛇精,当真好本事。”
蛇女王也没被她的话刺激到,就是看清了来人,一袭红衣,腰间挂着一根长鞭,墨发飘逸,那个面具尤其晃眼。
“呵,你也不过是一个连真容都不敢露的丑女人。”
她继续把玩着那玩具,丢下来,吹了一口气,“去吧,阿雨,把你最爱的男人带回来。”
那骷髅般的人形玩具瞬间站了起来,挂着一抹奇异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佘泷昀。
看到那张脸,佘泷昀瞳孔放大,悲伤蔓延全身,他也看着那双黑洞的双眸,看着她步履蹒跚,一步步向他靠近。
“阿雨……”
他微微呢喃听着,人形骷髅慢慢靠近,她发出沙哑的声音,“找我最爱的人,杀了他,他就永远陪着我了。”
“阿雨……”
佘泷昀老泪纵横,看着越渐靠近的骷髅,他颤抖的手伸了出来,越过前面的人,走到他跟前。
没有人阻拦,这是这场关于爱情的战役,没有人自作主张,等着他去做这个决绝。
“阿昀,我好想你。”
……
“阿雨,对不起。”他闭上双眼抱住那个人形玩具,轻轻感受着那骨骼,手放在她的后背。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