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激怒我?”
哼了一声,贪狼的掌心中滑入冰凉的折扇,手抬起,折扇的尖端轻轻地抵在慕容弃的勃颈处:“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知道,你这个人,天生的冷情,但是,若是真的将一个人放入心中的话,那个人定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慕容弃沒有做声,他的眼神冷的比千年的寒冰还要森严,无法融化。
贪狼的表情有些恍惚:“在你训练的时候,是我在陪着你一起摸爬滚打,在你受伤的时候,是我为你疗伤,在你出任务的时候,是我做你坚实的后盾,在你出错被罚的时候,是我偷偷探视,奔走前后,在你为一个无心人痛苦的时候,是我安慰你,在你被他关入地牢的时候,是我救的你,在你身边沒有一个人的时候,是我一直不离不弃……”
“这么多过去,不够吗?”
贪狼的桃花眼眨了眨,那一瞬间,有脆弱闪过,他几乎是在求面前的人了,在将过去付出的那许多,过去珍藏的那许多回忆,放到了秤砣上,求一个价值,求一个小小的回应,将自己的尊严,一点点地剥去。
“可惜,我想要的人不是你!”
一句话,便是剜心的一刀,贪狼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剧变,泛着一阵透明的白,慕容弃不是沒有感触,只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另一个人。
贪狼挑着慕容弃脖颈的折扇因为身子不稳而滑落,他侧着头,不想要男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一点都不可能吗?”
“一点儿都不可能!”
慕容弃斩钉截铁地回答:“一个人的心若是能够轻易改变,那么,便不是让人稀罕的真心了!你想要的,真的是一份可以分割的,可以轻易放弃的感情吗?”
“我稀罕!”
贪狼猛地转头,单手攥住慕容弃的胳膊,咬着牙,不给自己留下一丝犹豫的可能。
“从你将君天遥送下來,我再也沒有办法放手!”
慕容弃闭了闭眸子,不再给贪狼一点想象的余地:“你看到了,这间小屋,是我们的家,在这里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爱他,一直都爱,他也爱上了我,愿意陪着我,所以,不要再将自己陷入不应该涉足的,沒有一丝希望的感情泥沼中了!”
对贪狼,慕容弃不是不在乎,只是,他的那种朋友兄弟间的在乎,不是男人想要的,他破天荒地说出这么多话,一是想要放松贪狼的警惕,最好套出君天遥身在何方,还有一方面,便是他想要劝告曾经风流自诩的男人,想要让他彻底死心。
世间最痛苦的,便是求而不得。
“如此说來,是我成全了你们?”
贪狼一步步后退,环目四顾,小小的,温馨的木屋,还带着些许稚拙的木头椅子,看木头的色泽,带着鲜嫩的淡色,其上年轮显目,想來做出來沒有多久,用石头垒出的有些简略的灶台,碗筷烟尘,显示着生活的痕迹,还有房中唯一存在的床,上面的被子肆意的团成了一团,昭示着主人的随意自在,最重要的,是床头两张并排放着的枕头。
“看來是真的了……”
贪狼的脸色更形苍白,这些日子被烈酒掏空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寒气,瑟缩了一下。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若是你真的想要我好,告诉我,他在哪里?”
慕容弃的声音淡淡的,表情更是淡淡的,似乎沒有察觉贪狼深深陷入他胳膊上的指甲,血丝,在黑色的布料上,渲染出诡秘的花纹。
“七杀!你真的对我不能有一点宽容吗?”
“你以后会遇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我把他杀了!”
慕容弃的眼神一阵阴鸷,透着嗜人的凶芒:“贪狼,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他若是死了,我会先杀了你,再自杀!”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忠告!”
“贪狼,我不想要和你真的生死相对!正因为我在乎和你之间多年的交情,才更加不想要见到那样的局面!”
他斜挑着桃花眼:“不想要见到那样的局面?七杀,我第一次发现,你很有说客的能力,将黑的说成是白的,你不想要我强求,你自己呢?君天遥那个人,若不是心智有损,你以为,他真的会愿意和你隐居在这处悬崖谷底,每日里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感情,你凭什么以为你们之间有未來?”
慕容弃抿紧了唇,贪狼的这一句反问,将他心底埋藏的很深,连自己都以为不在意的,忘记了的阴暗翻腾了出來,而桃花眼的男人,显然还不愿意罢休。
“凭着这个…..”
掌心劲力一吐,贪狼将慕容弃做的椅子劈成了碎片。
“还是凭着这个?”
男人双手扯住他为君天遥缝制的衣物,双手使力一撕,成了两片破布。
“还是凭着这个?”
灶台上那些碗筷还有分门别类放好的野菜熏肉,被贪狼像是扫垃圾一样的扫到了地上,慕容弃的拳头,悄然地握紧。
“七杀,你比我还可怜,起码我从來沒有奢求过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他要的,只是一个位置,一个可以陪伴在男人身边的位置,不论是什么身份,做不成情人,做兄弟,做不成兄弟,做朋友,做不成朋友,做属下,便是连属下都做不成,只要男人不消失在他的眼前,都是能够忍受的。
贪狼的桃花眼晕红了一丝艳色,极度的失望,还有蓦然爆发的不甘嫉妒,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你,七杀,你在自欺欺人,你所谓的幸福,只是建立在君天遥有机可趁的时候,等到他恢复理智,我真的期待,他会如何地对待你……”
刻意发出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脖颈间那根含着锋芒气息的食指,只要男人释放那股穿金碎玉的气息,他便会死的不能再死:“他,在,哪!”
慕容弃一字一顿,眼底杀机四溢,贪狼垂眸,眼中沒有惧怕,有的是一抹异样的彩色:“你刚才和我说那么多话,只是为了刺激我,趁机冲开穴道?”
贪狼想要鄙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只要一点点机会,只要男人给他一句好听的话,即使是欺骗,他也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他!在!哪!”
慕容弃的眼睛,扫视到了踩在贪狼脚下的一片狼藉,那是他和君天遥的回忆,那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制造的美好回忆,现在,全都沒有了,心底火烧火燎的痛,眼睛中的暗色,因为激烈的情绪动荡,泛着阴鸷的红。
贪狼的身子僵住了,脖颈随着慕容弃指尖的方向,向着上方微微一晃,眼睛中映入的,是房顶微微倾泻的金色光点,耀的眼睛有些花,有些晕眩:“你这么想要知道,那我给你提示怎么样?他现在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那个地方,有醇酒,有美人,有……”
“不要敷衍我!”
慕容弃蹙了蹙眉头,贪狼的话,让他心中升起一阵隐隐的不安,比起方才对方说是杀了君天遥,还要让他不安,面前的人,从來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贪狼,我不想要对你用一些双方都不喜欢的手段……”
慕容弃的不安,怎么会瞒得过将他的每一丝表情收藏的贪狼呢?
勾唇,只是一个笑的纹路,贪狼的样子平静地近乎诡异:“七杀,看來以做搭档來说,还是你了解我……”
不在乎自己现在被挟持的状况,贪狼拂了拂衣袖,将方才那一阵疯狂沾染在雪白衣袖上的灰尘拂落尘埃,男人忽然将自己的唇凑近慕容弃的耳边,温柔的气息倾吐,带着绝对的恶意:“也许,等你找到君天遥的时候,他正在高床软枕之间,和美人缠绵呢!”
嘶的一声,贪狼的脖颈被指甲穿入一个小小的血洞,汨汨地流出鲜红的血液,只差一点点,方才被划破的,便是致命的位置了,贪狼直面慕容弃阴郁的,杀机弥漫的容颜,轻松惬意地笑了起來。
他的声音清朗磁性,带着肆意的狂放,方才的那些卑微恳求,似乎与他无关一样,慕容弃的全身上下都很冷,他的手指,一根根地蜷起,骨节嘎嘣声,爆起了一串脆音,那是忍耐到达了极限,那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将面前欢笑的男人撕碎的狠绝。
贪狼很了解慕容弃,所以,他很清楚接下來也许会面对什么,但是,他不在乎,慕容弃可以在几句话的时间内不动声色地冲开他引以为仗的独门穴道,他心中便明了,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可以全身而退,但他不想。
桃花眼男人笑眯眯地转动了一下颈子,将腰间的酒壶解下,引颈大口缀饮,对身边虎视眈眈的人视若无睹,浓烈香醇的烈酒洒落雪白的衫子,印染出点点狼狈的痕迹,偏偏,于贪狼现在肆意的样子而言,却尽是潇洒:“动手吧!”
空了的酒壶被扔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滚动了两圈,停在了慕容弃的靴子前,男人望了一眼那自壶口滴落的一两滴晶莹,仿佛是代替某个男子无法滴落的眼泪:“你究竟想要怎样!”
贪狼不怕死,他也不怕慕容弃对他严刑逼供,桃花眼眨了眨,里面一片自肆意的笑:“我也不知道呢!”
砰的一声响,男人高挺的身子,矮了半截:“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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