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里,安静得只听见仪器滴滴的声音。林绍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呆。
南沙岛一改连日来的好天气,下起了密布的大雨。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沙尘气息,有些刺鼻难闻。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林绍阳转过身,缓缓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去接电话,而是看着还在昏迷当中的夏若雪。
他甚至希望这铃声可以将昏睡的夏若雪吵醒,医生说她并无大碍,也没有伤到头部。可这都过了两天,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林绍易提着盒饭推门而入,一见到林绍阳就问:“哥,你怎么不接奶奶的电话。”
一提起这事,林绍阳便抬眸甩给林绍易一记冷眼。“明知奶奶身体不好,你还把若雪昏迷的事告诉她。”
若不是林绍阳阻止,只怕林奶奶这会都已经到南沙岛来了。八卦不是一向都是女人的娱乐和天份吗?做为一个男人也如此八婆,实在让林绍阳有种想要把林绍易给扔去非洲的冲动。
林绍易尴尬地笑了笑,忙将盒饭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我那不是一时说漏嘴了嘛,你就别生气了,过来吃饭吧。”
看着矮桌上的食物,林绍阳一点胃口都没有。“我去找下医生,你在这看着若雪。”
不等林绍易回答,林绍阳就径直走了出去。林绍易吁了口气,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嫂子,你赶紧醒过来吧,我实在是受不了我哥身上的低气压了。哎……”
事实上,夏若雪之所以不醒来,是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不愿意醒来。
那日出现在她眼前的种种和她以前的梦境,还有那诡异的卡片,全都寓示着,夏若溪已经自杀死了。
夏若雪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所以当她梦中出现夏若溪时,她便不愿意再醒过来了。
正当林绍易在夏若雪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时,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拿着一根装着药水的针筒走了进来。
林绍易抬头看了医生一眼,问道:“医生,她怎么还不醒啊。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这都过了两天了。”
“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应该快了。”医生轻咳了两声,走近床边,将针筒里的药水注射进吊瓶里,才开口回答林绍易的问题。
“等等等,你们到底行不行啊。”林绍易不禁有些怒了,对于小岛上医生的职业水平表示怀疑。他们口口声声说没事、没事,只是轻微的擦伤,可这人却昏睡了两天还不醒。说出去谁信呢?
那名医生看了一脸不悦的林绍易一眼,没再说话,便退了出去。
林绍易不禁有些恼了,又坐回床边开始在夏若雪耳边说着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绍易一直在耳畔喋喋不休,夏若雪的梦境忽然出现了陌生的画面。
梦中,夏若溪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中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夏若雪嘟着嘴走上前。“若溪,我不爱吃西红柿。”
夏若溪就像没看见她似的,眼光望向她身后,脸上的笑意刺眼。“快过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炒蛋。”
夏若雪急急地回头,只见一片白色光亮中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背着光,夏若雪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
男子越过夏若雪身边,自桌边坐下。夏若溪开心地将那盘西红柿炒蛋放在男人的面前。“你尝尝看。”
男人一把拉过夏若溪,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揽着夏若溪的纤腰,一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西红柿放进嘴里。“恩,手艺不错。”
夏若溪一脸傲娇的表情睨了那男人一眼,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那当然。”
男人放下筷子,宠溺地点了点夏若溪的俏鼻,俯身吻上她的唇。
夏若雪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幕,大喊道:“你是谁啊,放开若溪。赶紧放开若溪……”
两人就好像看不见她似的,完全沉醉在那个吻里。夏若雪气急,走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们的身体。
“这不可能……”夏若雪盯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就在这时,男人抱着夏若溪向房间里走去。夏若雪再也顾不上其他,急急地跟了上去。
一到房间里,男人俨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把将夏若溪扔在床上,取下腰间的皮带,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了夏若溪的身上。“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你住手,你住手……”夏若雪忙冲上去,想要推开那男人,双手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起不到半点作用。
夏若溪倒在床上,恨恨地瞪着男人,一脸的倔强之色。“我恨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你住口,你这个婊、子。”听到夏若溪的话,男人发了狠,一下比一下用力。
夏若雪扑上前,想要护住夏若溪。“若溪,你快走……夏若溪,你快走啊。”
夏若雪因激动,猛地一抓,正好抓住林绍易正在削苹果的手,使得林绍易差点划伤手指。
林绍易看见抓着自己的小手,顿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夏若雪。就见她眉头深锁,额头上还有少许的汗珠,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嘴里喃喃地唤着:“若溪,若溪……”
林绍易一把放下手中的苹果,俯身上前,拍了拍夏若雪。“嫂子,你醒了吗?嫂子?”
两日来,夏若雪一直睡得很安静,现在这样实在反常,林绍易忙按下床头的警铃。
可过了好一会,都不见有人来。林绍易只能自己跑出去找医生。他刚一离开病房,夏若雪便醒了过来。
呆愣了好一会,夏若雪才算彻底清醒,转头打量了一下所在的房间,发现自己在医院。
脑海中又不经意的蹦出梦中的画面,夏若雪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翻身下床,奔了出去。
林绍易找到医生回到病房时,夏若雪已经不见了。看着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林绍易掏出手机就给林绍阳打电话。“哥,嫂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啊。”
“她不见了?”林绍阳才刚从院长室出来,就接到了林绍易的电话,一听那边气急败坏的语气,林绍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恩,床上没人了。”
“她醒来说过什么话吗?”如今外面还下着大雨,夏若雪又没伞,林绍阳着实有些担心。
“我不知道,她就突然抓住我的手叫什么若溪。然后我就去找医生了,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林绍易也有些急了,这才刚醒过来的人会去哪里呢。
林绍阳一听到夏若溪的名字,立即挂了电话。如果他猜得没错,夏若雪肯定又去草坪了。那天她在那里出事,嘴里也是喊的夏若溪的名字。
虽说林中都是石板路,可一下雨,路上就会很滑,并不好走。夏若雪跌跌撞撞的,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当她跑到那颗歪脖子树下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湿透的病服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早前脑海中的画面再次闪过,夏若雪一下子跪在树下,凭着记忆找寻着夏若溪埋下项链的地方。
虽然有雨水浸透,泥土软了不少,可仅凭着夏若雪的双手想要扒开这些泥土,还是会很吃力,更何况她才刚醒过来。
像中了邪般,夏若雪不管不顾的,一心只想着要证实自己看到的画面。
等林绍阳找来时,夏若雪已经将埋在地下的项链挖了出来。
林绍阳跑到树下,看着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夏若雪,吼道:“你是笨蛋吗?下这么大的雨还跑出来。”
夏若雪缓缓抬起头,当她看到来人是林绍阳时,起身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呜呜呜呜……”
所以的怒气因这一个拥抱瞬间化为乌有,林绍阳长臂一收,将夏若雪抱得更紧,语气微微缓和。“没事了,没事了。”
悲伤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泄而出,夏若雪在林绍阳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根本停不下来。
林绍阳缓缓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夏若雪的身上,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你在伤心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她的哭声让林绍阳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安慰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起。他猜到夏若雪的反常肯定是与夏若溪有关,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夏若雪颤抖着双手将手中的项链递在林绍阳面前。“若溪,若溪的项链……”
直到这时,林绍阳才发现,夏若雪的双手上都是泥土和血渍。那条项链也是脏兮兮的。
林绍阳忍不住又想发脾气,最终忍了下来,从夏若雪身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走到树外面用雨水打湿,然后为夏若雪擦拭着双手。“你就是为了找这个,才冒雨跑来的吗?”
“你相信心电感应吗?我那天在这里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若溪的身影。我看着她把项链埋在这里,我看着她,看着她在树下自尽……姐明明说若溪在美国的,可这又是什么?”夏若雪哽咽着说出那天的事,精神已经处崩溃边缘。
“说不定有人救了她呢?”林绍阳不敢说夏若雪眼前出现的画面是幻觉,因为这条项链就是证据,证明她说的心电感应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