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向付林涛逼来。
付林涛只能步步后退。
一来一去,就又来到了他之前盘膝而坐的修炼处。
阿中的口中还在骂骂咧咧不停,对他这种人来说,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还手就是罪过,何况付林涛刚刚还想杀他,他也很后怕的,这前后无人的野地里死一个预备巫者只会无声无息,刚刚付林涛要是下手狠点,他就和他那同伴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侧头看了下躺在地上的那个同伴,看到同伴胸膛还有呼吸,但脸颊都已经破碎,不禁暗自咋舌付林涛的凶悍。
“看不出来,你这厮还有这样的胆量,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放过你。”
他恶狠狠的骂道,心中忽然闪了个主意,便又道:“今天你突然狂性大发,杀了族内兄弟,我等为自卫不得不杀你,也是说得过的,要恨,就恨你自己为何不能沟通祖灵吧。”
他这句话一说,他同伴都惊呆了,躺在地上的那个闻言也忍着剧痛瞠目结舌的看来,却只看到这阿中眼中凶残的光芒,两个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厮是要先杀付林涛再杀那名重伤的同伴,如此付林涛的死就有了解释。
躺在地上的那厮顿时恐惧的浑身发抖,可惜脸颊打碎,口齿不清,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是听的明白,他在喊:“不要杀我.”
而身在两根锋利骨矛面前的付林涛同样不敢置信,他没想到这小儿会这么的歹毒,惊惧之下知道退无可退,血也涌上心头,怒喝道:“丧心病狂的东西,你以为这一切能瞒得住祖灵?”
“怎么瞒不住,我们都是预备巫者,又离族地那么远,祖灵肯定不会知晓。”这阿中的口气坚定,他又对自己身边那人说道:“仇既然已经结下了,要是不把这家伙做掉,以他的身手,以后再别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还要时刻防备着他,尤其是你,你现在也没能通过祖灵的考验!但你从了我,以后我自然会照顾你。”
所有心思歹毒的人都是聪慧之辈,不过他们的心思没放在正路上而已。
这阿中短短几句,就把对方动摇的心坚定回头,那厮道:“我听你的。”说着还紧了紧手里的骨矛。
两个人便要动手。
付林涛情急之下大喝一声,猛低头捡起地上的石块冻土就向这两人砸来,他右臂伤了用的是左臂,因而准头一般,但那两个人还是给他搞得灰头土脸不得不退,这是付林涛二话不说转身就要逃。
然而这厮命苦到了极点,他忘记了身后有树。
一转身正撞在那颗大树上,还偏偏撞进了大树腹部的洞口,于是嗖一下就把半个身子载了进去。
坐在下面的师河伯当场晕菜,瞪着惊骇看着自己的那张丑脸,心想你还能这样,难道知道我在下面?
上面两个货见这一幕则大喜,阿中更是狂笑起来,但这厮反应极快,只笑了一嗓子就立即收声,喝道:“杀!”
急抢一步,就要把手里的骨矛对付林涛正在乱蹬的两腿间刺去。
骨矛锋利,付林涛要是给这厮刺中,能由下身直捅嗓子眼,那时候就算他是巫正都难活命,付林涛显然也知道身后危机,虽然惊骇洞里有人,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多想,拼命蹬腿划手巴拉,想拨开师河伯钻进来,至于进去后怎么办,那再说吧。
但里面是师河伯啊,他哪里搬得动。
才一挥手就给师河伯揪住了手腕,另一手则按上他的头顶,轻轻一推,付林涛只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冲入,雄浑却又不霸道,就好像一堵岩石贴在他身上然后飞出一样,整个人没有任何不适却急速的飞出了出去。
这时那阿中才刚把手臂后抽欲向前,矛尖都还没放好,做梦想不到倒栽葱的付林涛能在这种情况下倒飞出来,根本就来不及挡,觉得面前一个巨大黑影撞来,耳边嗡的一声,自己胸口一麻四周景色就飞速向前去了。
他脑子里只来得及闪个惊字,后背已靠上一个大树上端,轰!漫天雪落,大树崩裂,阿中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慢慢从树干上沿着下滑去。
至于付林涛,付林涛此刻在离他不远的地面,正茫然的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之际,这阿中眼中的惊恐还没有消散,但也就呼吸一瞬的功夫,这厮的眼神就开始涣散,显然是完蛋了。
场中局势突然剧变,让另外一人根本不解。
那个家伙现在就如呆头鹅一样的看着这里,但他的身体还保持向前的姿势,他手中的骨矛也保持着即将刺出的姿势。
付林涛缓过神来,自然明白对方刚刚要干什么,这时顾不得多想刚刚的洞中奇遇,恶向胆边生,怒吼道:“小儿你们居然真要杀我。”
猛跃起就冲过去。
那厮已经给吓呆了,根本没有反应,被他抢到面前一拳砸在脸上,顿时瘫了下去,付林涛才不解恨,挥手又是几下,但忽然间想起自己刚刚被背后袭击一事,于是猛抽风的回头一看,险些把脖子扭了也只看到坐在树下的阿中,和那个瘫在远处的白痴,他这才放心,低头去揪住那厮,一直拖到阿中身边。
按着他的头,指着阿中,接着将他的脸凑在阿中的脸上,厉声骂道:“看看他的下场,你这个王八蛋!”
随即狠狠一用力,直接将这厮脑袋拧转,付林涛犹不解恨,举起这厮对阿中脑袋撞去,两个人头颅粉碎的一刻,血浆喷了他一脸,只把他淋的如只魔神,他再回头冲到另外一人面前,捡起骨矛刺下一挑。
这货是狩猎好手,有的是力气,在激愤之下挑起一个少年的躯体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接着他一甩,就把那人从这里甩到了对方死去的两个同伴身边。
完成这一切后,付林涛才算出了口恶气,喘息起来。
也就在这时,他才想起刚刚发生的这一幕的前奏,树里藏了个人!
付林涛赶紧看去,那树洞黑森森的,显得阴森难测。
有那番经历的他顿时觉得此事诡异,想跑,又不敢,想靠近又不敢,愣了半响忽然跪倒在地,祷告起来:“莫非是山神大人,小人是本山付族子弟,刚刚为族内恶少欺辱,慌不择路才误入洞府,打搅了大人的休息,还请大人恕罪!”
师河伯无语的坐在里面,山神.
外边的付林涛还在祷告:“山神大人,小人真是无意打搅,小人这就.”
他大概想说离开,但就在此刻付林涛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些关于奇遇改变人生的意淫故事,便改了口,道:“不知道山神大人有何吩咐没有,小人一定为大人去做到,还请大人吩咐。”
说起来这付林涛其实并不胆小。
他甚至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在敌意遍布的家族里安然长大至今。
这一刻他见识了师河伯的力量后,便生出了一份心思,他觉得这么回去,还不如赌一把,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好吧,就算这山神大人脾气古怪,大不了自己再问两声,再跪半天,万一觉得风向不对再跑呗。
师河伯多大年岁了?如此阅历丰富的巫者,在知道对方前因后一下就猜到了这厮的心思。
但师河伯正缺跑腿的,心想如此也好,便当上套了一样出声道:“付林涛。”
啊.付林涛听他喊自己的名字,一惊,都愣住了,他之前那般算计归算计,但真当情况来临时可就是两个概念了,何况山神大人的语气好像还并不反感.反应过来的付林涛赶紧把头磕下,道:“小人在。”
“本神修炼时被你打搅,本欲杀了你,但听你那些心声,略有同情,也罢,你我相遇也算你一场机缘,老夫就送你点造化。”
师河伯装神弄鬼也罢,胡说八道也罢,他毕竟是个有本事的人。
一旦气质沉寂下来,言语中自有份不容置疑的威严。
付林涛不过是个破落巫家的破落子弟,和师河伯的身份隔了几重天,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人物,闻言后顿时激动的浑身发抖,丝毫怀疑都没有的连忙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人我困苦半生,要不是为照顾老父,早就宁可死了.”
说到这些舍不去的心酸和牵挂,本有些做戏的他的眼睛也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师河伯虽然是个二逼,但孝子烈女从来都是世人尊重的。也因为这样的人一般行为总会有谱,会令人放心。于是师河伯一笑,颔首道:“往事不要再提,且先将那三个人处理了,免得你回去受罪。”
“是,小人这就烧了他们。”
“糊涂,林中生火留灰,岂不是自留马脚。”
师河伯说着站起来,一闪身就出树洞来到了对方面前。
他刚刚在洞里时,付林涛看不清楚,这时在天光下见到,只见师河伯俊朗英武,气质高贵而神态雍容,再看师河伯轻轻一挥手,那三个败类就凭空升起,再一阵雪舞萦绕,等那方圆数十米的喧哗停止,世间已再无敌人半点痕迹,就连地上的血,骨矛等零件都没了。
跪在那里的付林涛虽不懂奥义,却见过巫正演练,在这个过程里他感受到一种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巫力的被操纵,而这种力量和他所见识的巫正的力量相比较,一个是水滴,一个则是大海,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付林涛顿时更为激动,心潮澎湃的想,这样的神灵居然看上我了,居然看上我了,他真的很激动,因为过往太过屈辱!师河伯对他问道:“你几日不回家可要紧?”
付林涛忙答应说:“不要紧,我老父母在族内,还有些看不惯那些人的亲友照顾,何况小人刚刚杀了这三个人就回去反而不好。”
“你说的对,心思细密能忍能伸,就是本事太差。”
师河伯评价起他来毫不顾忌,付林涛也不脸红,本事是差,不差能给长房三个小狗差点杀死吗。
他不知道,此刻师河伯心中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开始时也屡遇强敌。。但他随即哑然失笑,自己面前这货,比起夏武雀,拿什么比?便是遭遇对手时的决断也显不如。
不过目前他又没得挑,也就凑合吧,便道:“如此也好,你且先去找些东西来。”
说着将一枚自己用过的植株丢去,又丢出一枚凝聚成晶石的水滴。
见对方不解,他道:“将意志贯入水晶中,一旦遇到危险,对着对手丢出此物令它破碎就可,那枚清水令炸开能覆盖方圆百步距离,可灭一巫正,至于那植物你见过吗?”
付林涛呆呆站在那里,只顾看自己手心那只美丽异常,仿佛一枚茅尖冰冻的玩意,师河伯摇摇头,没见识的土鳖啊.
这时对方醒悟过来了,忙再看植株,反复端详后一拍脑袋:“大人,这个东西我见过,根本不要找,就在此去三里外的那个山坳深处有,只是.”
“只是什么?”师河伯好奇的问。
“那里是狼群巢穴。”
付林涛说完自己都笑了,面前这人随手丢出的东西就能击杀巫正,区区狼群算什么,师河伯也无语,想想对方都知道明确位置了,也就不等了,只道:“带路吧。”
就带着他向那里去。
这里因此平静下去,但过了半日,又有群人寻来。
来的还是付家子弟。
这次来的人数足有三十多,人人身材健壮神态凶恶,其中只有一人面容苦涩,带头的是付巫正,那神情苦涩的则是付林涛的父亲。
死去的阿中是巫正的次子,这阿中虽然还是预备巫者,但他父亲对他自有感应,感觉到儿子失去联络后,他当然坐不住,而儿子可是为找付林涛来的,于是他便带亲信将付林涛的父亲一起押解来。
这些人都是靠狩猎为生的,一路上寻踪问影,很快就找来了这里,但此处已为师河伯处理过,因而什么痕迹也没有。
在付巫正看来,自己的儿子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他顿时纳闷,随即愤怒,骂道:“你们再给我仔细找找,要是找不到我儿,小心皮肉。”
谁都知道这厮其实是说给付林涛的父亲付战巫听的。
付战巫闻言也不接口,只卖力的去找。
他幼年时祖父还在,所以成长境遇比他儿子好些,因而性子上没有付林涛坚韧,反而有些儒弱,这也是付林涛变得暴戾又有些阴冷的原因,因为老父不能为依靠的话,他只能靠自己.
付战巫说是战巫,却和其他人相比瘦弱许多,还有只胳膊是不能发力的。
那是当年狩猎遇到狼群后留下的重伤后遗症。
巫正对他不客气,其他人对他自然也是态度蔑视。
不过这关系巫正儿子的事,所以大家此刻还是都是尽力而为的,并没有只看他一个人操劳。
人多力量大。
没多久,他们就又发现了线索。
那是付林涛留下的,看着这些痕迹,这些狩猎寻踪的老手们都有些纳闷,三个人来这里,怎么走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人?那是因为水族师河伯在雪地里走路并不留痕。
付巫正听到他们的禀告后,也过来看,发现正和他们说的一样,也不由纳闷,不过既已发现踪迹总好过音信全无,便是再诡异他们也要找下去的,一行人这就上路。
他们虽是本山巫家,但大部分时间并走不到这里,也只有付林涛那等人才会疯狗一样的满山乱窜,越是无人的地方才越适合他暗舔伤口。所以这些人都不晓得前面去的地方,是个狼巢。
此时,师河伯早已带付林涛来到了目的地。
和付林涛想的不一样的是,他的山神大人一到这里后并没有立即进去大杀四方,相反,师河伯还带他走到了上风口去,也就是山坳的左壁上。
然后找个洞钻了进去。
进去后,师河伯就闭目修炼起来,付林涛没得他关照不敢乱跑,只能蹲在洞口守着,不想师河伯这一修炼就是许久。直到付林涛听见远处人声,师河伯也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