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喜再也忍耐不住,咋呼呼道:“二师兄你是疯了不成,陆芷云一个小小的凡人,生死自有天定,你要让她重活一次,岂非是要替她逆天改命,这是要遭天谴的。”
梦馨忙不失地点头道:“阮喜说的是,我等修的仙体已是不易,如是妄加所图,强自修改天命,这其中凶险,不用我说,二师兄也应是知晓的。”
君华道:“芷云被杨璟所救,已是逆了一次天意,杨璟乃是我至亲兄弟,如我不帮他,谁来帮他。”
梦馨脸色一变,忙解释道:“二师兄有所不知,上一次师兄救了芷云,并非改她命数之举,实在是因她本就未死。”
君华一听,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意思是说她是假死?我可听说芷云是杨璟从地宫里刨出来的。”
梦馨缓缓道:“芷云的父亲,大原皇帝陆淳年轻时曾救过师尊一命,那时因那东研国主逼得太紧,才不得不向师尊求救,师尊仁慈,命三师兄下山去救回芷云。事前师尊曾派人去给陆淳送了一颗药丸,二师兄也知我仙家药丸神奇,陆芷云吃了这药丸之后表面上日渐衰弱下去,最后断了呼吸。其实内里并无一丝受损,三师兄将她救回,只需给她服下解药,这药性一出,即便便能呼吸,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常。”
君华做了然状:“原来如此,那就是说上一次救她并非改了什么天命。我道杨璟是使了什么不得了的法术,定是师尊又偏爱于他偷偷传他的,原是我误会他了。”
梦馨哑然失笑:“二师兄原是在意这个。”
偏偏君华脸皮厚,也不尴尬,只愤然道:“可不是么,杨璟未来之前,师尊最疼的可是我,他一来,这世道就变了。”话落,意识到此时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话锋一转又道:“总之,上一次咋样,我就不说了,这次吧,你们瞧他那个死样子,怎么也得帮帮他,不然,再过上几日,他便要悔恨成魔了。”
梦馨犹豫道:“并非不想帮他,逆天改命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阮喜忙凑合道:“对啊,毕竟这事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最艰难的。”
君华一顿,思及妖尊齐天,愤然骂道:“都是齐天这老妖怪多事,惹得我等忙活。”
闻得此言,梦馨缓缓道:“趁着现下有时间,二师兄不如将事情始末告知我等一番,我等有个了解没准能帮上忙。”
阮喜忙不失地点头应和。
君华心下略一思索,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道。只说杨小仙君生了心魔,又说他与梦馨同门轻声,这才听信了化作梦馨模样的齐天蛊惑,加之心魔所噬,这才不小心出手伤了陆芷云。可陆芷云凡人之躯,一下没承受成仙剑之力,这才断了呼吸。
君华有意说得轻描淡写,他本意不让二人得知杨璟心意,又想让杨璟在师妹眼中保留一个高大的形象。这般为杨璟着想,原因只是杨璟是跟着他屁股后面长大起来的,是他当作亲弟弟一般的人,男子之间的手足之情最是深刻。
虽是如此,梦馨却是已将事情想了个透彻,又问:“三师兄为何会生心魔?”
君华面色微变:“我怎知道,我云山众弟子,也就他不成器的生了心魔,当真是丢了我的老脸。”
梦馨知他有意岔开话题,心中只道其中必有隐情。隐隐约约间,她只觉杨璟生了心魔之事,必定与陆芷云有莫大关系。
阮喜却是懵懵懂懂,抓着脑袋,似是难解。
君华视线在二人面上大赚,瞧着梦馨神情,知她定是猜到了些许皮毛,心中只将杨璟骂了个遍,活该你动了凡心,看你日后在师妹面前如何自处。又思及杨璟那张黯然神伤的脸颊,心下一缓,又道:“他失手伤了芷云,心中已是悔恨不已,我等身为同门,就莫要再想其他,且再帮他这一回罢。”
梦馨点头道:“这是自然。”
阮喜心中存疑,忙问:“可是如何帮三师兄呀?这重生之术,谁人识得?”
忽地只见君华面色怪异起来,半吞半吐道:“这识得重生之术的,也不是没有,就是怕杨璟开不得口啊。”
阮喜不明所以,抓着脑袋问:“梦姐姐,二师兄说的这人是谁?我怎的没听说过。”
梦馨闻得此言,心下思索一番,随即会意过来,要说杨璟开不得口的,除去那琼山上的女神流池,还会有谁。又想到君华说话的模样甚是怪异,君华乃是性子直爽之人,今日说话却是有些闪烁其词,这其中定有猫腻。这般想着,脑海中猛然记起一事,杨璟曾说起过,君华心属于流池,有意与她结成神侣,碍于二人仙阶高低不同,这千年间却是未敢开口。
想到此处,梦馨道:“若是三师兄不好开口,只怕还得麻烦二师兄走一趟了。”
君华猛地一怔,怪腔怪调道:“说甚胡话,杨璟不去开口求人,这事谁去了都没用,必须得让他去。”
梦馨有意逗他,又道:“二师兄,你可别推三阻四的,刚刚还说要帮三师兄一把,怎么这时倒是不积极了。”顿了顿,又道:“我可听说,这重生之术甚是难修,这世间只有一人识得此术,那人正是琼山的女神流池。流池女神貌美无双,法术高深,却是鲜少与人往来,倒是与你和三师兄甚有交情,三师兄这般情形只怕是脱不开身去,只怕还是得劳烦二师兄你跑一趟了。”
君华一怔,想是听出了梦馨话中的揶揄,面色一敛,冷声道:“梦师妹好胆,倒是敢开起师兄的玩笑了。”
梦馨一顿,忙告罪道:“二师兄息怒。”
君华却是不再看她,转头瞧了阮喜仍是一知半解的模样,较之梦馨,阮喜这般傻傻的倒是更讨喜些。面色一缓,对着阮喜道:“阮喜啊,师兄与你说,杨璟这几日受的刺激大了,脾性难免大了,你说话可得注意着,免得殃及无辜。”
阮喜一怔,随即会意,忙捂了捂嘴,作后怕状:“是了是了,我这嘴就是太快。三师兄正是伤怀之时,我定会注意的。”
君华一副欣慰模样,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出言道:“你二人的伤如何?”
不等梦馨答话,阮喜已然接过话头道:“无妨,就是被那老妖怪关了几天有些狼狈,倒也不是什么大伤,调息片刻就行。”说话间,又看了梦馨一眼,但见梦馨听得她话语,跟着点了点头,示意无甚大碍。
闻得此言,君华又再看二人一眼,但见二人面色些许憔悴,却是未有重伤之样,心下稍宽,又道:“既是如此,我便去与杨璟说道一番,看看此事是否可行。”
话音还未落,听得门外传来嘶哑一声:“不用找了,我来了。”
屋内三人一怔,这声音干涩嘶哑,但却是杨璟无疑。阮喜闻得杨璟声音,身子一缩,躲到了梦馨身后。思及片刻之前杨璟还是一副灰暗的模样,此时竟是活起来了?
这般想着,就见杨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视线在三人面上扫了一圈,径自走到君华面前,伸手道:“定魂珠呢?”
君华面色一变:“你可试了?结果如何?”
杨璟点头,整个人隐隐间生出苍凉之势,双眸之中透出一股伤痛,又动了动手掌:“定魂珠。”
君华心中一紧,伸手一个法决,就见掌间猛地出现一个珠子,递到杨璟手上:“快走,我与你一道看看。”
说罢,兄弟二人前后出了屋子。
定魂珠如其名,乃是定魂之用,虽是仙家至宝,但却是鲜少用之,杨璟要那定魂珠作甚?梦馨心中一顿,猛地反应过来,陆芷云乃是凡人之躯,杨璟出手用的又是仙剑,只怕···
一年及此,忙迈开步子追了过去。阮喜一怔,意识到本应顺势发展的事情又出现了波折,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拔腿便跟着跑了过去。
两屋之间只隔了一道墙,二人只跑几步就到杨璟门外。但见那屋内二人,一个身姿笔挺的站在床榻前,另一个坐在床沿上,怀中抱了陆芷云,那定魂珠被法决所驱,发着白光,正盘旋在陆芷云额前。
屋外因着太阳的升起已是热气上涌之时,可那屋内却是隐隐间泛着一股寒气,梦馨犹豫片刻,终是拉了阮喜进了屋子站定。
忽地只听君华问道:“如何?可有寻着?”
杨璟不答,面上神色一片灰暗,但见他两道眉峰将印堂之处挤出几道沟壑。
君华心中焦急,又问:“如何?你说句话。”
话音还未落,猛地就见杨璟收了手上的定魂珠,紧了紧抱着陆芷云的手,仰屋兴嗟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君华面色一变:“没有?怎会没有,这定魂珠可是我从大师兄手上抢来的,莫不是你使得方法不对才未找到。让我来看看。”说话间,夺过杨璟手中的主子,默念了口诀。
那珠子本身乃是透明无色,君华法决一注,顿时显出蓝芒来。但见君华合上眼皮,仿似入了梦境一般,那眼眶之中的眼珠却是动个不停。
众人心中焦急,皆是耐住性子等着,屋子中安静得只闻得呼吸声。等了片刻,就见君华猛地睁开了双眼。
还未等他开口,杨璟已然抢道:“可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