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细雨绵绵,坐在屋内的两人难免感觉到了丝丝凉意透过木屋的缝隙,向她们袭来。
狄月将一雕花茶杯拿起,往里头倾满了热茶,再递给了对面的夕雾。
夕雾将雕花茶杯捂在手心里,垂眸望着自茶杯中升起的热气,眼神竟顿时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
“我与风城,相识在五年前的仲夏,我因夏虫的聒噪,而不得好眠,随即撑了伞便出了门,缓过神后,也就走到了那日我与你见面的地方——星皇潭。”夕雾顿了顿说着,她仍是记得,那日漆黑夜晚的星皇潭旁,长身而立的白衣男子。
五年前的星皇潭,不像现在这般冷清。
那日夕雾撑着伞越过及腰身的杂草后,看到白衣男子转过身,颦了颦眉望着她。
夕雾也跟着弯了弯眉,却是因跟前倒了一地的蓝孔雀,还有白衣男子本该一尘不染的衣袍上,袖间的一抹血腥。
“彼时夜黑风高,我也望得不大清楚,并不知跟前所为何人,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我便将他当作了孔雀之事的由头。”夕雾摇了摇头,兀地笑了一声。
她仍记得,那时她一扔伞,当即向他出手,奋力一击却被跟前的人稳当地接下。夕雾生性好强,骨子里又尽是倨傲,自是当时使出了拿手的所有功夫,想着一击制敌。
风城挡住了她所有的进击,袖子一挥,翻身一跃,便陡然从星皇潭这头,去到了那头。
“你这丫头,怎的不由分说的便动了手?”风城皱了皱眉,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丫头?”夕雾冷哼一声,倨傲地望着跟前一身白衣的风城,清了清嗓音道:“你这黄毛小儿,倒也不知天高地厚,姑且不论你见了老身从未行礼之事,竟还这般无礼地称作丫头!”
狄月听到这,不由得一愣,望了望跟前的夕雾,又皱了皱眉。夕雾显然是望见了狄月这副模样,也是掩嘴笑了出来。
她问:“你可知我如今已是多大了?”
狄月一双秀致的眉挑了挑,望着跟前左不过十六七岁,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子。
良久,夕雾正色望着狄月道:“我已是三十有二了。”
夕雾轻地笑了一声,道:“我自十六岁便习这苗疆秘术,久而久之,模样竟也停在了我开始着手秘术的那一年。”她顿了顿,颊边明显能望见浅浅的梨涡。
夕雾的秘术家族,在苗疆地位高贵,而因十六岁那年,她继任了这一任的秘术长老之位。自然凡是苗疆人见了她,都得俯身行礼。
而那时不过二十来岁的风城,竟开口喊了她一句——丫头。
除了她的阿爹阿娘,已是不再有第三个人敢这么唤她。
站在星皇潭那头的风城,一听这话,脸上却不见有任何波澜,他舒了舒眉,俯身蹲下身来,大手抚顺着孔雀的青蓝色羽翎。
夕雾望着黑夜里那抹白色的身影,提了提嗓音喝道:“这一地的孔雀是如何一回事?”
风城不冷不热的语气慢慢说着:“想来是被什么奸人所害。”
“哦?”夕雾挑了挑眉,轻哼一声,“这奸人不就是你?”
她倨傲地望着跟前的人,眸子里都是肯定。
却听风里夹杂着风城淡淡的声音传来,“不是我。”
“不是你?我两眼看得清楚,这倒了一地的孔雀,还有你袖间的那抹殷红。”她是笃定了此事的凶手必然是他。
而风城虽未转过身来,却也问了一句,“你是如何见得我杀了这一潭的孔雀?”
“这如何还要问?”她盯着他的袖子,两眼也不眨,这无需再问,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想不到族人尊称一声长老的夕雾姑娘,竟也不过如此。”风城站起身来,两眼里的寒光让夕雾蓦地一惊,“你是见着了我袖间的血渍,可你可见到我手中有何凶器?”
夕雾挑了挑眉,凶器?
那时的雨如瓢泼般突然下起,夕雾赶忙捡起方才被自己掷出去两丈远的伞撑开,而眼前长身而立的白衣男子,湿了一身。
“若姑娘找足了证据,便可来定我的罪名,风家风城,随时恭候。”话才一毕,风城便转身而去,那抹白影,终是消失在了那漆黑之夜中。
证据?夕雾冷哼一声,目送着那抹白影离开,等着吧,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找到。
那日夕雾正靠在木椅上看书,侍女传来孔雀一事的消息,她拿着书卷的手兀的一顿,眉间微微颦,“凶手找到了?不是叫风城的?”
侍女听这话,大惊一声:“回长老的话,许是奴婢方才禀错了,捉住凶手的人,是风城将军,凶手,另是其人。”
“风城将军?什么将军?苗疆何时多出了一位将军?”夕雾将那书卷往桌面上一放,仔细想着数月以来所发生的事。
侍女颤了颤身子,很是小心地回着,毕竟她知道,跟前的这位主,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回长老的话,一年前昭卫古沛一战,长老不在苗疆时,有少许卫兵肆意来犯,当时便是风城将军,带着我们苗疆的人马,抵住了那些肆意侵犯我苗疆之地的不法之徒,由此被族长与其他三位长老封了将军。”
是了,古沛之战时,她因赶去救助流落在古沛的苗疆人,因城中战事爆发,行动不方便,便耽误了回苗疆的时间,再到苗疆时,她也未听说过什么将军。
夕雾沉了沉眸子,静心一想,却又被侍女打破了思绪——“启禀长老,族长与三位长老邀长老前去,商议如何惩治那屠我苗疆蓝孔雀之徒一事。”
夕雾转了转眸子,才披上了衣服,随即便想到:“那风城可也在?”他是捉住那凶手之人,又是长老们定的将军,想来也不会缺这商议一事。
果不其然,夕雾的眸子中,呈现出跟前女子点了点头。
前几日她还口口声声断定了他就是杀害星皇潭旁孔雀的凶手,而今日,她若是去了,必然与他同坐一席。
这,这不是活生生的打她脸吗?她那高傲的性子,怎会容得下这种事发生。
可她乃苗疆的长老之一,若是不去,于情于理,难免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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