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城,都过去了。不要折磨自己。”
感受到身后的温暖和腰间传来的力道,慕遇城脚下动了动,手里破旧的铁桶砸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鸾鸾,放手。”
他不想伤她。
“我们鬼迷心窍,是我们该死。求你放过我们,我这里有路老爷子染指z市的证据,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人的惨状让其余的人魂飞魄散,惨叫着求饶。
“鸾鸾,放手!”
慕遇城充耳不闻,抬手覆在苏鸾手背上,温热和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被他手掌上传来的凉意激了一下,苏鸾手臂紧了紧,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
“遇城,别让你的手沾上血,别让他们的罪恶乱了你的神智。你要报仇我支持,可你想想我,想想孩子。”
苏鸾满心恐慌,慕遇城的手段越残忍她的心就越痛。
不会被他吓到,只是因为他心里藏着的仇恨而痛。
慕遇城眼底血色褪去,紧抿的薄唇颤了颤,转身的动作有点急,手臂撞在苏鸾没有防备的鼻梁上。
苏鸾只觉得鼻子钝痛一下,就被搂进怀里,力道不大,却裹得很严。
“遇城。”
鼻子上的钝痛过去,变成酸涩感受,苏鸾在他怀里抬头,踮脚把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薄唇。
温柔细致的吻触动慕遇城,没多久他回应起来。
不是深吻,只是彼此含着唇瓣品尝一般,用这最简单直接的接触证明彼此的存在。
“慕少,慕夫人。我们该死,我们猪狗不如。求求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当牛做马,一定听你们的。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绝不推脱!”
“是啊,慕少。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做什么都行。”
“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三个年过半百的人在地上哭成一团,惊慌失措的求饶。
慕遇城放开苏鸾,走过去踢了晕死过去那人一脚,那人闷哼一声清醒过来。
短暂的迷茫,在看到慕遇城之后,身体的痛觉仿佛也同时被唤醒,呜咽着往后面蹭去,动到胯部的疼处脸色又是狠狠一白。
“我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四个,我只需要一个。谁活着,我留谁。”
慕遇城回头,把苏鸾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这血腥的一幕。
四个人不再苦求,狐疑的看着慕遇城。
安静了没多久,那个女人最先反应过来:“我知道的最多,他们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我,我跟白老爷子时间最长,我知道的最多。”
“我……”
四个人拼命证明自己是知道的最多的那个,关键时候自己的命永远比同伴的来的要重要得多。
慕遇城却不听他们说什么,直接对外面的两人道:
“刘江,进来给他们松绑。”
四个人弄不明白慕遇城的意思,又一次呆愣在原地。
倒是外面守门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被叫到名字的人走进来,脸色冷漠的拿匕首割开四个人身上的麻绳。
慕遇城拥着苏鸾往外走,刘江不明其意,却忠实的跟在后面,随时注意后面四人的动静。
“我不需要知道谁手里的证据比较多。你们四个只能活下来一个。”
直到走在阳光下,慕遇城才背着身子,低沉的嗓音即使在阳光下也让人心头发凉。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带着苏鸾走出车间,刘江也跟了出来。
“关门。”
慕遇城背对着车间冷漠的下达命令。
听到身后铁门拉下的声音,苏鸾下意识的转身,只看到里面已经松绑的四个人在阴影中虽然没动,但看着彼此的眼神已经带着戒备。
明明他们是专门帮路家做肮脏事的,身手也不错。
可被慕遇城吓破了胆子,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在慕遇城定下自相残杀的规矩以后,他们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拼杀逃命,而是戒备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同伴。
在铁皮门“哗啦啦”的声响中,缓缓隔绝车间内外,里面的几个人消失在蓝色的铁皮之下。
车间内外,霎时分成两个世界。
也许是气氛的缘故,苏鸾觉得心里压抑的厉害。
转身绕到慕遇城面前,抬手轻抚他紧绷的脸颊。
刀刻般的线条因为生硬的表情显出几分凌厉,眼神黑的看不见底。
太阳仍旧**,却忽然起了狂风。
周围破旧的铁皮厂房被狂风吹出哐哐的声音,其中一个厂房顶部一块铁皮被大风掀开,随着狂风的节奏拍打着旁边的铁皮,一时间风声和铁皮声组成了一首狂野的曲子。
慕遇城解开自己身上的大衣扣子,把苏鸾护在怀里,背对着风向。
自始至终,谁也没说一句话。
直到几分钟后……
“妈的,你这个女人疯了?你居然真的对我动手?”
“少假惺惺,你抓绳子想干什么?”
“要不是老子八年前救你一命,你他妈早死了,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你救我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如果不是你前一天醉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忘了任务。我他妈会因为没人接应被抓起来打得半死吗?你怎么不说后来老子在路奇平面前帮你打掩护,隐瞒你拿回扣阳奉阴违的事?”
“最毒妇人心,洪婧,你这个女人真的不顾以前的情分吗?”
“啊……你们这些疯子……”
薄薄的铁皮挡不住拳脚和怒骂的声音。
惨叫声和互相揭底,在这种时刻他们用彼此曾经犯过的错误发泄彼此的不满,告诉自己:我并不是不顾情义,而是我杀的人根本没把我当同伴,只是利益驱使他们聚在一起罢了。
不知道是冷还是觉得人性太过可怕,苏鸾哆嗦了一下,往慕遇城怀里扎的更深。
慕遇城无意识的勾起了唇角,冰冷的眸底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那是对她无条件的宠溺。
此刻,他无比庆幸带了她来。
还好有她在,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二十五年的仇恨已经浸湮他每一寸骨血,只有她才能把他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