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了。”
慕遇城语气里命令的成分太重,幻言不悦的蹙眉。
虽然脸色不好,仍然淡淡的回了,把保存好视频的手机收回口袋。
事关苏鸾,他不会当众和慕遇城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更不会轻易放过伤害苏鸾的人。
“年轻人还是太急躁了些。”
路奇平本身也不愿被人围观指点,正打算和白建成一起进去。
听到身后慕遇城和幻言的对话,忽然回头说了一句。
神情不变,眼底却透着警告和轻视。
他知道自己之前说的话有多少水分。
但作为一个“不明真相”的父亲,他说的话其实无可厚非,只是为自己死去的儿子鸣不平罢了。
毕竟他所说的那些虽然意思扭曲了,却大部分是发生过的“事实”。
以路家的根基,别说判刑,连最基本的处罚都不会有。
“白总,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了。”
慕遇城仿佛没听到路奇平含着警告意味的话,揽着苏鸾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带着她转身。
人群虽然拥挤,却还算有序,没有堵住道路,慕遇城三人轻易走出包围圈。
不远处的阿木机灵的把车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慕总,您放心,今天的事情白家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追悼会上不能只处理这一件事,对于父亲卖家求荣屈膝路家名下的行为,白旌霖除了怒其不争也终于生出了一丝愤怒。
“这次的事情不是区区一点股份就能解决的。我要的,是白家和路家给我和妻子的一个公道。”
慕遇城打开车门把苏鸾送进车,瘦高的身形站在车前,黑色的西装几乎和黑色的车身融为一体,瘦削的身形撑起强大的气场。
他的话也让别人想起,在路奇平出现之前慕遇城已经被拦下了。
拦下的理由是,白老爷子的死和他们有关!
杀人的指控比婚约内出轨要严重的多。
偏偏慕遇城紧咬不放的是路奇平。
这说明两点,和传言一样,慕遇城对妻子苏鸾真的爱俞性命,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
更说明另外一点,
这是慕氏对路家的正式宣战!
细思极恐!
“慕总尽管放心,白家不会对合作伙伴抱持敌意。我会尽快给您和慕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作为当事人,白旌霖感受最深的是慕遇城对苏鸾的深爱。
对于慕夫人这个说法很满意,慕遇城薄毅的唇微微翘起,眼底的冷意像泼了一层水,化了薄薄一层,又重新凝结。
直到车子离开,白旌霖才转身。
刚才还挂着圆滑笑容的脸上显出几分凝重,抿唇扫了白建成一眼,沉声说了一句:“爸,你做的太过分了!”
说完,客气邀请围观吃瓜群众入内吊唁,自始至终对父亲奉为贵客的路奇平看也不看一眼。
这让众人又琢磨出一些门道。
白老爷子生前大权在握,把大部分股份实权都握在自己手里。
别说刚到公司没几年的白旌霖,就是在公司混迹二十余年的白建成手里也没多少股份。
甚至因为能力中庸,白老爷子给他的实权也没多少。
这就导致白老爷子死后,白家父子两人争权。
现在一方主张和路家合作,一方主张和慕氏合作,分成两派闹得不可开交。
但之后少数人知道,这样的局面不会持续多久。
有白老爷子的遗嘱在,等股份和职位交接完成,白旌霖会彻底占据上风。
现在的白建成,不过是仗着比白旌霖长一辈以及公司很多股东元老不知道真相罢了。
在白旌霖眼里,父亲根本不能构成威胁,不过是垂死挣扎的跳梁小丑罢了。
甚至有些可悲。
他要做的,只是防着在自己彻底掌权白家之前,白建成把白家和路家绑在一起。
“老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爷爷刚死你就迫不及待要争权?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通人情的畜生!”
白建成被儿子当众责骂,脸色铁青,终于撕掉了风度,指着儿子高声怒骂。
路奇平被白旌霖有意无视,脸色也不好看。
但他不像白建成那么没脑子,对于白建成主动拦在前面开火的行为十分满意,眼里闪过淡淡讽刺,诚恳劝道:“白老弟,年轻人不懂事,别气坏了身子。”
“爸,今天是爷爷的葬礼,有什么事等追悼会完了再说行吗?”
白旌霖正态度诚恳的把客人往里面请,听到父亲和路奇平的话收起客气内敛的笑,直起腰来。
触到客人看似无意实则暗含打探的目光时,心头的怒火终于高涨起来。
但他仍在忍耐,只是看向父亲的视线透着犀利和痛心。
父亲能力中庸,却心比天高。
以前在爷爷手下窝囊了二十多年,不过是盼着爷爷身体不好早晚要把位置给他继承。
如今爷爷死了,却挣扎着留下遗嘱把一切留给孙子。
中间隔了一辈,父亲不甘被儿子打压,始终想要做出点事,希望借助路家夺权。
可他不知道,路家狼子野心,早有吞吃白家的野心。
这就像古人争夺皇位,为打压自己兄弟亲人,引狼入室,最后江山被打的千疮百孔,敌人趁虚而入,到最后白白便宜了外人。
但盛怒之下的白建成却看不到这些,他从儿子眼里仿佛看到了白老爷子的影子。
那样犀利,那样霸道,但那张脸却更年轻,甚至比他更年轻!
他有一种被骗的愤怒。
以前,儿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被父亲掌控已经够了,凭什么父亲死了还要被儿子支配!
“你还知道顾念爷爷吗?他慕遇城和你爷爷见面以后你爷爷就被送进医院了。分明是他把你爷爷气死的,你却对他礼遇有加,让他出现在你爷爷的葬礼上。白旌霖,你这个畜生,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白建成怒了,他撕碎了所有的伪装,不要风度,不要面子,只想把儿子毁了,把他打落尘埃,看着他被世人唾骂,从他手里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震惊于父亲眼底过于真切的痛恨和疯狂,白旌霖踉跄着退后一步,脊背磕在门框棱角上,痛得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