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挂空宇际,夜空肃凉,杏花春雨后,空气中泥土味道变得更加混重,四周肃静正如我所呆的地下修罗,只是再也没有了血腥的味道。Www..Com新破旧枝,朱门红墙,连落花之声,我也听得彻底…
两年了,没有再过终日厮杀的日子,不用时刻提心吊胆被人暗杀。咏诗,女红,弹琴,作画…
这里的每人都将我视为他们的“小姐”,金枝玉叶,纤弱温和,心善平和。久而久之,有时连我自己都怀疑过去的8年,是否只是个梦境。
是清月还是絮离?我曾问过自己。只是每当我真正从嗜杀的梦境中惊醒,我才清楚地告诉自己,清月,始终还是清月。
静静躺在床上,微合着眼,夜里寂静,终归还是最适合杀手的。明日,又是另一择端,另一段人生。
宫廷?我闭上眼,轻笑。连死都不怕,宫中,又有何惧?
自两年前我以柳絮离,扬州太守千金的身份进入这个家,便知晓任务已经开始,明日进宫,不过是走上一个岔口,明日之后,我将会在这个岔口献上我的一生。
空中的气息在遥远处已经被紊乱,我倏然睁开眼,黑发垂直散至腰间,惊觉不语,立在门前,与黑夜融为一体。
“清月姑娘就是清月姑娘,两年深闺,功夫却丝毫不减。”
又是一个我不曾听过的声音,虽是男音,却有几分女子的妖娆。哼,组织,还真看得起我清月。
我打开门,但见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之人,斗笠之低,以至于我不能看清他的相貌,但我却感觉到他呼吸稍有紊乱,看来,此人功夫还是不如上次那传信之人。
“这是主子给您的,一个内服,一个外敷。”
我接过,定睛一看,几颗黑色药碗,还有一瓶药水。
“主子说了,这宫中不比别处,这不该留的就不要留,不该有的也不能有。”
我嘴角微扬,道:“清月办事,请主子放心。”
合上门,我毫不犹豫吞下一粒药碗,这是封住内功之药,我习练8年,自是清楚。而那瓶药水,取天山纯露,千年奇药而制,能治愈伤疤。待选秀女,岂能有内功和刀疤?
在柳府两年,他从未给过我任何指示,明日上京选秀,他却在此刻出现。
“秀女,皇帝…?”我低语淡笑,这便是我的任务?
…
嘈杂声终是停息下来,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合上门。花瓣飘陈,早有宫女为我放好了水。我解开衣带,后肩上的疤痕早已了无踪迹,不得不承认,天山纯露,乃稀世珍宝。安落于桶内,身心也瞬时舒缓不少。一个月的宫中礼仪学习,在我看来,倒还真不比当杀手训练时轻松。
轻闭双眼,还未来得及养神,隔间噪杂声又是不断。
“苏阁念,你不要再假惺惺了,整日装可怜给谁看,沁心的嗓子哑了,还说不准就是你搞的鬼,你明日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在皇上面前装温婉淑静。否则,我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主不了自己心性,任性肆纵,关瑶,即使是大将军关子荨之妹,比礼部侍郎之女苏阁念出生娇贵,终归,成不了大事。
“关小姐,您冤枉我了,我,我真的没有。”轻声细语,敬人七分,阁念总是比不过关瑶的气势。
我一笑,安然将花瓣洒在身上,她们的斗争,我不参与。关瑶之所以大发雷霆,也不过是阁念受了礼仪姑姑的赞赏,言语间又楚楚可怜,嫉妒罢了。大将军英勇善战,年少有为,妹妹借哥哥的风光出出气,如此罢了。
幕后主子倒真是高人一等,我的“爹爹”,扬州太守,品级虽不高,却是先帝向来敬重之人。曾听闻“爹爹”年少,曾一书《治国安策》,具体提出削弱诸侯王势力的政策。虽遭到当时王臣反对,却让先帝对其另眼相看,允诺永世官爵,更允诺,若是不违纲常伦理,必是有求必应。
我,不,应该说是真正的柳絮离,自小寄养姑母家,两年之前,16岁的她本就该上京选秀,却突发一场大病,当今皇上允其押后2年再选,却不料,柳絮离终是红颜薄命,而我,终是借机取代了她。
夜里清凉,我和衣而睡,倒也安稳。做杀手的日子,每日不过睡两个时辰,在柳府呆了两年,到如今三个时辰,足矣。
子时十分,是我最警觉之时,虽说是睡觉,也不过是浅睡。熟悉了夜的黑,跟着夜的节奏,呼吸…这是我曾经消化一日所学最有效的方法。
一股异于空气的淡味扑鼻而来,只是丝许,可这却是我10岁便熟手的手段——**,只不过几近无色无味,但出现在贵族官宦也并不稀奇。
我早已屏住了呼吸,看了眼门窗上那道身影,体形瘦小,却也有些丰满,是个女人。在她入门前闭上眼,假寐。门栓被利物挪开,不禁发出些声响。想必来人也只是个小角色,只是奈何我内功被封,直到她到了门口,才有所发觉。
门被推开,来人轻提着步子,立在我床边片刻,不过是确认我是否已经熟睡罢了。良久,脚步声向旁挪去,又闻衣物被翻乱之声,慌乱之余,匆忙离开。
我睁开眼睛,拾起搁在凳上的宫服,稍加一看,尚有些许未曾渗入衣内的粉末。手上传来**之感,待我细柔查看,方明了,不过又是下三滥的手段。明日殿选,这最后一夜,总是有些不安分的。
我拾起一旁的剪刀,这本亦是为明日刺绣准备的,毫不客气地将宫服撕个彻底。洗干净了手,又躺回了床上,今夜,不出所料,将会是我有生之年睡得最长的一个觉。
春日的宫殿,红墙黄瓦,金蛟樽,翡玉器,坐之假山,行之酒泉。宫邸深院,却处处击罄歌舞,晨阳倾洒,恰似盈盈金流水,栩栩画中仙。
华生殿,一行宫人却忙翻了天。
“你们说这柳姑娘怎么就还没醒,这皇上和王爷们可都还等着呢。”有小太监忍不住嘀咕一声。
“唉,让开让开,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能让皇上等吗?小心你们的脑袋!”
宫内稍有些身份的,总免不了训斥下人,只见一公公重重在小太监脑袋上敲了一下,推开旁人,立在门前,方才训斥之姿一扫而光,附笑,敲了敲门,轻声道:“姑娘,柳姑娘?”
却迟迟未见有动静,他不禁挑了挑眉,又道:“今日可是姑娘的好日子,其他的姑娘早早就赶着去了呢…”
他边笑边语,本是还想说些什么,鼻稍一嗅,顿时失了脸色。
“这是…姑娘,姑娘?”
他大叫,众人一看也察觉是有不对,连忙上前,本欲想几人合力把门撞开,却不料根本未上门栓,不,应该说门栓被人撬开过。
“**,这宫中怎么会有**?”
“快,看看姑娘怎么样了?”
几人合着上前查看,见她整衣素面,安然躺在床上,探了探气息,匀和调顺,倒还是舒坦地睡着。
几人顿时宽了不少心,想到此事,公公又指着其中的宫女道:“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姑娘的?”
“女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公公饶命!”
“还不去请太医,一群废物!”老眼不屑横扫一屋跪地的宫女,怒气尚未发泄完,老眼突然瞪得大圆,舌头也打结,不能言语,只能一手指着那凌乱的一处,颤颤直抖。
“啊!——面圣的宫服,怎么被撕成这样,这…这…公公——”
久有经验的公公盯着那碎碎破布,一时也傻了眼。直到宫女唤了声“姑娘”,才晃过神,连忙走到床边。
而此时,我已经醒了。头虽仍有些昏昏沉沉,思绪却是清晰的。
“姑娘,您这,没事吧?”
我巡看了一周,目光落在那堆碎布时稍有停顿,有宫女道:“姑娘您昨个儿是中了迷香了。”
我双眸微眨,昨日那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既是要做手脚,倒不如放大了胆子好,**她有,我当然也不缺。只不过,我使用的恰是这气味最重的罢了。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我摆摆手,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辰时三刻,还有一刻钟便是面圣了。”
我连忙从床上起身,“快,去准备衣服。”
我佯装匆忙,见他们都跪在原地,面色尴尬,不敢言语。便问:“怎么了?”
几个人眼神推脱,终有一个宫女道:“这内务府让尚衣监一人只给做了一套…”
房内顿时陷入沉默,事情闹大,还真没谁能脱得了干系。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跪地的一个小姑娘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害怕得低下头。是那公公在旁冲她使了颜色,我又怎会没看见。
顿时怒火上心头,放大了声音说:“帮了我,你们也就等于救了自己,否则,皇上责怪下来,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还能像现在一般无事。”
我目光锁定几人身上,见他们皆是顾虑,不敢多言。
“说实话!”
“关,关瑶姑娘房中还有一件。她前几日派人来说对衣服色泽不满意,让内务府给她重新做了件鲜艳点的。”
我轻笑,关瑶还未当上皇妃呢,这就仗势欺人了,我和她终究是免不了的摩擦,既是如何,又有何顾虑。
“去拿!”
我吩咐道,他们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姑娘…?”
“皇上还在等着,是不是要我亲自去?”
他们皆是惶恐,磕了磕头,终归还是得先依着我这主子,去关瑶房中取了来。待我换上宫服,急冲冲走到华生殿,已晚了近一刻钟。
媚心计:杀手皇妃不争宠2_第二章:宫城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