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看到被子下姜明浩的身体的时候眼神就凝固了。
那两处箭伤并不致命,只是伤口太深,稍微有点发炎,其他地方却是大面积的擦伤,尤其后背和膝盖以下,几乎没有一点好,姜明浩都不能仰躺或者面朝下躺,只能在脑袋后面和腿后面垫上被子整个人侧躺着,而且因为左臂的箭伤和右小腿的箭伤,他不仅要小心别碰到小腿的箭伤,更不能翻身。
半个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其艰难痛苦可想而知。
张绣先摸了摸姜明浩的脑门,又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最终确定,这丫的在发烧,还是低烧,这让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西来的路上妹妹张素馨那场低烧,低烧并不严重,可是患上了真要命。
张绣站在边上看文秀文青给他换药,姜明浩自己却闭上了眼睛,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却是不好意思。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几天换药擦身一直都由文秀文青伺候着,他也没什么感觉,要说以前和张绣一起洗澡也有过,可为什么偏偏现在觉得不好意思呢?
张绣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眼看文秀要直接上药了赶紧拦下:“你们就这样换药?”也不说去下里面的脓水也不说把这布条消消毒什么的,好吧,消毒做不到这布条也算干净,可是至少撒伤药之前把里面的脓水给弄掉吧?
文秀停下手边的工作略瞪大了眼:“一直是这样啊。”
文青点点头:“大夫就是这样嘱咐的。”
文秀道:“我们特意跟大夫请教过的。”
张绣无话可说,尼玛这样不溃脓不发炎才奇怪啊,估计高锦那家伙要不是命硬也早死了吧?这完全是看运气啊。
张绣摇摇头:“你去那根蜡烛来,文青,你去拿府里最烈的酒,快点。”
文秀迟疑道:“张少爷,您这是……”
张绣没好气道:“放心,我不会弄死你家公子,我要想弄死他机会多的是。”
文秀羞得满面通红:“张少爷,我没这个意思……”
姜明浩也有点奇怪,他睁眼问道:“你要蜡烛干什么?”用酒他还可以理解,大概是让他喝点不那么痛,可是蜡烛是做什么的?
张绣道:“想快点好就别废话,快点。”
文青比文秀果断多了,知道张绣估计另有他用也不废话,直接就去要了最烈的烧刀子,这种酒最浓最烈,喝到口中跟火烧似的,才有烧刀子这名号,在这西北却比其他什么梨花酪女儿红之类的名酒更受欢迎。
张绣抽出自己的小匕首,匕刃只有多半拃长(8cm)一指半宽(2cm),两面开锋,前端尖尖,张绣先用酒洗了下匕首然后用火烤了下,烤到快红的时候瞪了姜明浩一眼:“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你别动。”
文秀惊道:“张少爷……”
文青拦住了她:“张少爷但有吩咐只管说,奴婢定会办到。”
张绣道:“你们两个按住他的手脚让他别动。”
俩人听话一头一个按住了,姜明浩无语:“我不会动的。”
张绣哼了一声没理他,抓起一块擦脸的巾子塞进了他嘴巴里,然后拿着匕首小心翼翼的去攉(HUO)箭伤里的脓水,匕首是烫的,挨到手的时候姜明浩身体不自禁的抖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闷哼声,张绣没管他继续往外弄脓水,等差不多了又用酒泡了下匕首洗去上面的污秽再烧再弄。
等一处箭伤都把脓水全弄出来张绣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擦汗又直接用烈酒把伤口洗涮了一遍,伤口又开始流血,姜明浩以为之前用匕首拨弄伤口已经够疼了,没想到烈酒浇下来的时候居然直接疼的晕了过去。
张绣把外溢的酒擦干才用衣袖随便擦了把汗道:“伤药。”
便是文青这样心志坚忍的女子也看的脸色巨变,文秀早已扭开了头不敢再看,文秀闻言立刻递了过去,张绣小心翼翼的把药粉撒开,然后用干净的白布条缠上包扎好,手法熟练的很。
然后依法炮制第二处箭伤,姜明浩过程中有疼醒了过来。
等全部弄好的时候张绣脚都软了,姜明浩第二次硬撑着没晕过去,脸色早已惨白,幸亏张绣给他嘴巴里塞了巾子,否则说不得就咬舌了。
等张绣全部弄好才忍着疼痛问道:“怎么还用酒?”
张绣先是放松的笑了一下,听他问立刻瞪道:“都发炎了,不把脓水去掉你不想要胳膊腿儿了是吧?”
“什么是发炎?”不仅姜明浩,就是文秀文青也很疑惑。
张绣不耐烦道:“就是消毒。”
他所谓的消毒不过是杀菌,但在姜明浩文青文秀听来便是姜明浩的箭伤上有毒,三人都是暗惊,这大夫都没看出来,张绣居然看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毒,文秀文青更是打定主意要禀告王妃。
张绣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靖王又把所辖地区给翻个遍,更不知道有多少捞偏门的家伙因此进了牢房,倒是让安定府的治安一时之间清明了不少,就连张谦都莫名其妙的很。
张绣又把烈酒倒进盆里把一块擦脸的巾子扔进去道:“你们就用这烈酒给他擦擦身,全擦一边,以后他要是还烧,就用烈酒给他擦额头和颈子,这样烧退的也快点。”
文秀文青交换了一个眼色行礼道:“是,张少爷。”
张绣累的不行,说完就扑到桌上抓起茶杯就往肚子里灌。
姜明浩本来就被折腾的不轻,这下更是羞得整个身体都开始泛红,倒是让文秀文青偷笑了好久。
等二人给姜明浩弄好,张绣也缓过来了,文秀文青见这俩人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茗烟也进来把小胖墩儿给带出去玩了。
张绣坐在床头吃点心,又摸了摸姜明浩的额头,貌似比刚才是低了点,姜明浩刚才擦身的时候睡了过去,没多久就又醒了,他这几天就一直这样睡去醒来醒来睡去的折腾:
“明浩,咱们想办法弄钱吧?”
姜明浩顿时瞪大了眼,作为靖王府的五公子,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银钱的重要,这几年要不是有靖王的赏赐估计他和小七的日子连下人都不如,其他兄弟有娘亲有底下人的孝敬也有靖王属下那些开始站队的家伙的礼物,他这边却只有靖王的赏赐,偏偏该走礼的地方一点也不少,日子经常捉襟见肘。
可是他人小,没有母家出身还低,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几乎没人看好他,这两年大宗的礼物比如靖王王妃的生辰礼年礼几乎都是张绣想办法帮他弄的,总是给弄得花钱少又实惠还有面子,其中张绣自己更是贴补了不少,张绣不说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你有什么办法?”
张绣道:“衣食住行,赚钱的无非就那几种,只不过咱们不好出面,我倒是想好了做什么买卖,只是咱们都太小了。”
若不是高锦这次重伤,他也不会现在就把赚钱提到日程上。
高锦的生活必须安排好,但以他的现状一直跟在他身边显然不合适,只能做些轻松的活计,可是比轻松又有什么比做生意更好的?
在这有权就能走遍天下的时代,在这阶级分明的时代,只要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会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执行,简直是做生意的黄金时代。
可惜张绣上辈子不是什么生意人(否则就自己创业了),现在想做生意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要他看,也就饮食这一块和女人脂粉饰品这一块的钱最好赚了,他倒不担心别的,就是自己不懂,饭只会吃,手艺也就是家常菜的水平,胭脂水粉首饰这块就更不用提了,知道玉石需要雕琢珍珠需要穿洞就不错了,让他设计新款式什么的完全抓瞎。
张家和靖王府的招牌也不能直接拉出来用,这样的话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只会是一般般,他能参考的也就是一些现代的促销手段,比如什么买一送一啊打折啊VIP啊节日纪念啊之类的,物品质量上是完全没办法的。
尤其现在的银子还没清朝那么贱,通用的还是铜钱,大户人家储存也多是储存古董黄金之类的,有道是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也算得上太平盛世,黄金的价格也没那么贵,就是张绣自己,这两年下来手里也有几十两黄金了,完全属于他自己的。
其实要张绣说,想赚钱最快的办法就是买块有金矿的地,可惜他目前人小力微,又没什么权势,要是真有金矿也到不了自己手里,明明知道那么多金矿产地却只能干瞪眼(他才不会承认当年看小说的时候专门去背了下世界金银铜铁产地呢,绝逼没有想过万一穿越能靠挖金矿当富豪这回事,年少疯狂的时候也没有)。
可要做什么生意却有点没头绪,目前只能慢慢来,还好高锦恢复还要很长时间,这倒不急。
姜明浩倒是想,可惜他终究没那么小人:“可是我没什么钱,要是跟你合伙现在连一百两都出不来。”
张绣摆摆手:“这你不用管,我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