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醒来后发了好久呆,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辈子长什么样呢,顿时急了,赶紧喊翠儿。
翠儿就在他床下脚踏上铺了个地铺睡着,因此他一喊就醒了,醒来也顾不得穿衣服,先伸手摸了摸张绣额头,发现体温恢复正常了才长出一口气,见张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顿时笑道:
“少爷这是怎了?睡了一觉难道都不认识奴婢了?”
张绣懒得跟她打嘴官司,一径的催她拿镜子。
翠儿莫名其妙:“少爷没事儿吧?饿不饿?来,先擦擦脸,擦过脸再照镜子,啊,乖~”
翠儿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被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哄骗,张绣气的两颊通红:
“镜子,我要镜子,快点给我镜子。”
“怎么了?怎么了?”却是于氏听到动静进来了。
翠儿很委屈:“我说给少爷擦擦脸,少爷非得要镜子,少爷怎么这一病倒想起照镜子了?以前不这样啊。”
以前的张绣就是个泥猴儿,镜子什么的还不够他摔着玩的,张绣撇撇嘴,可怜巴巴的瞅着于姨娘:
“姨娘,我想照镜子。”
“好好,镜子镜子,翠儿,去把我梳妆台里那个小琉璃镜子拿过来,绣儿等一下啊,翠儿去给你拿镜子了,绣哥儿先擦脸好不好呀?”
自这一次张绣大病险死还生,于氏就千依百顺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就怕这孩子又出个什么事儿,这种事情再来一次于氏非得自己跟过去不可。
这完全是把他当小孩子来哄了,张绣很无语。
不过到底是成年人,虽然着急如今的长相,依旧乖乖的站起来伸胳膊伸腿儿的换衣服,然后再钻进被子里让于姨娘给擦脸擦手和漱口。
翠儿翻着白眼把镜子拿过来,结果张绣闪电般伸手把镜子拿过去,让翠儿又翻了个白眼。
翠儿是于姨娘的丫头,自然事事向着于姨娘,这小少爷是于姨娘的心头肉她自然也喜爱的紧,但这孩子醒来没一句问于姨娘怎么样就着急要镜子,却让她很是不满,深为于姨娘不值,掏心掏肺就养了个白眼狼。
张绣可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他迫不及待的拿到镜子就照了起来,首先关注的是自己眉毛,眉毛很长,但是挺细,颜色有点淡,眉峰处略向上挑了一下,很传统的柳叶眉。
张绣总算是松了口气,不是八字眉就好。
张绣上辈子其实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也能算得上一个小帅哥,可惜长了一双八字眉,还是怎么都提不上去的那种,深深把一张小帅脸给破坏成了晦气的囧字脸,每个人看到他不是噗噗笑就是皱眉离远一点,因此张绣活了三十岁,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人家看不上晦气脸啊,看着就倒霉啊,要是影响到自己的运气可怎么办啊?
因此看到这辈子成了柳叶眉,张绣就差欢呼了。
然后其他五官,眼睛也是随了于姨娘是圆溜溜的杏核眼,小鼻子中间往下鼻头翘起,是女孩子最喜欢的那种小翘鼻,嘴巴不大,上嘴唇略厚,嘴角天生上翘,这是一张天生适合接吻的嘴。
至于脸蛋,张绣表示五岁小孩脸太胖了,看不出来,只能等长大或者减肥后了。
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有上辈子的囧字脸,而且还可能长成花美男,张绣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上辈子因为一张囧脸交不到男朋友只能化悲愤为动力好好学习,这辈子总算心愿得偿,还有可能是他最期望的花美男,这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至于会不会男大十八变越变越丑什么的,张绣表示他没听说过。
张绣举着小镜子捧着小胖脸呵呵傻笑,吓坏了于姨娘和翠儿,但是于姨娘现在也不敢做什么,就怕吓到宝贝儿子,连忙使眼色给翠儿。
翠儿很快就端了早饭过来,煮得稀烂的黏糊糊的粥,一小碟腌黄瓜,四个奶馒头,张绣闻到香味才终于舍得把脸从镜子里□□:
“好香。”
于姨娘端了粥舀了一勺先放嘴边吹吹,不烫了才递到张绣嘴边:“饿了吧?来,张嘴,啊~”
张绣哭笑不得又感动非常,这就是母爱吧?一口把粥喝下去坚决不再吃第二口:“姨娘也没吃饭呢,姨娘也吃,姨娘要是不吃,我也不吃。”
于姨娘感动的眼泪差点出来:“好好,姨娘也吃,绣哥儿先吃好不好?”
“我跟姨娘一起吃。”张绣从记忆里得知,小张绣虽然病的一塌糊涂,但模糊的记忆告诉他一直是于姨娘在照顾他,接手了小张绣全盘记忆的现张绣,自然也对于姨娘心生敬意——杭氏可能是怕万一宠爱太过自己有了孩子被欺负,虽然养着张绣却并没有记到自己名下,也没有拦着于姨娘去看张绣,否则张绣两眼一抹黑哪里知道这位才是自己亲娘?
翠儿早就又端了于姨娘的早饭过来,闻言笑道:“就是,这是少爷一片孝心呢,您也就听少爷一回吧。”
于姨娘无奈又幸福的叹气:“哎,真拿你没办法。”
张绣拿着勺子嘿嘿笑。
翠儿看着心里高兴不已,也为刚才把自家少爷错认白眼狼羞愧不已,想来少爷是刚睡醒不清醒罢,这不,逼着于姨娘跟他一起吃饭呢。
这厢主仆三个吃饭吃的其乐融融,堂屋里杭氏已经心神不宁了,心不在焉的随便喝了点粥便瞅着门口不放:
“红杏,你说少爷好了会来看我吗?哎,都怪我,要不是我乱了分寸绣哥儿也不必遭这罪~”
红杏麻利的收拾东西:“怎么会?少爷也是关心妹妹,要不是想给妹妹摘荷花,少爷也不会掉水里。夫人别着急,红桃一会儿就回来了。”
杭氏又叹了口气:“你说那池子那么高,这绣哥儿是怎么爬上去的?”
这问题不仅杭氏想知道,张谦和于氏也想知道,家里的下人们更是纳闷。
张谦家里不大,也就前院修了个不大的池子养了几朵荷花,满打满算不足一丈,而且河边石垒的挺高,就怕这唯一的独苗出事,这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是掉进去了。
张谦当时的怒火,简直能把张家烧掉一大半,杭氏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委屈,偏偏还没地儿说,听于姨娘那边来报告张绣好转这提着的心才放下。
杭氏家里也是书香世家,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不是那等没见识的妇人,知道自己将来靠的还是子孙,自己十年无所出,立刻就给张谦说了于氏做侧室。
于氏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于氏说来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只不过家里比较落魄,爷爷父亲都是秀才,若不是杭家勉强很于家算的上远亲,杭氏又发誓会好好照顾于氏,人家于氏未必愿意嫁给一个将近三十岁的人做侧室,若不是家里老父实在不善经营揭不开锅,人家哪怕嫁给个农夫好歹也是正头娘子,怎么都比给人做侧室强。
张三爷家经济不宽裕,下人也少,张谦自己只有两个小厮兼任书童,夫人杭氏两个丫头红杏红桃,侧室于氏就一个丫头翠儿,唯一的少爷张绣年纪还小,还没有个伴当丫头,剩下的就是老郑头一家三口,老郑家的管着厨房采买,老郑就负责管家看门,老郑家的小子出生的晚才十岁,往常都是陪着张绣玩的,还没个正式差事,除了老郑头一家子是张家家生子分家的时候带来的,其他都是后来买来的,杭氏成亲当年也带了两个陪嫁丫头,不过都嫁给了张家下人管事,分家的时候却是没带来,倒是时常有来往。
正焦急的等着,边上摇篮里的小丫头又哭了,明明已经快三岁了,声音小的跟猫叫似的,每每杭氏看到都伤心不已。
于姨娘就在东边的小跨院里,除了三间正房连个厢房都没有,红桃进去就看翠儿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还端着几个碗碟儿,红桃往屋里眺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翠儿,小少爷现在是大好了吧?”
翠儿同样压低了声音笑道:“好多了,不过可能躺久了乏的很,刚吃了点东西又睡了,姨娘说要不跟夫人说说,请姚大夫再来看看,看之后少爷吃点什么能好快点。”
一听到好消息红桃也很高兴:“好了就成好了就成,刚夫人还说呢,郑蛋儿已经去请大夫了。老爷来看过少爷了么?”
翠儿眯了眯眼,过了会儿才低声道:“老爷一大早的就打发了墨书来问了,不过那时候少爷还没醒,哎,到底是父子连心哪。”
红桃没接话茬笑道:“这就好,我去跟夫人回话去,夫人要是知道这个小心肯定高兴。”
“去吧,哎,听说你得了个新鞋样?回头给我看看。”
“行,那我走了。”
翠儿等红桃走了看不见人影了才‘呸’的轻轻唾了一口。
夫人对绣哥儿不是不好,只不过有了自己的亲骨肉对绣哥儿就没当初那么周全了。
夫人身边两个人,红杏还好,实实在在也没什么野心,这个红桃却是个有野心的,一心想往上爬,逮着机会就想爬老爷的床打量她不知道呢,刚才还想挑拨离间,也不想想自己那水平。
也亏得老爷洁身自好,夫人又有些手段拿捏的住她,不然这府上又要多一个金姨娘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被转了不知道多少手的下人,仗着有几分颜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整天对着小少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翠儿很怀疑,绣哥儿落水背后是不是有这金红桃的手笔。
不过翠儿也很疑惑,就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丫头,夫人怎么就能容得下她呢?不就是嘴巴甜会说几句好话?干活儿没红杏利索,还整天妄想攀高枝儿,要她说,这种人夫人早该打发了出去才是,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