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车身燃起了大火。
车里瞬间闷热,空气变得又烫又稀薄。
秦迪极力保持清醒,她不想被烧死,这样也死得太憋屈了。
窗外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拍着她的车窗,可她没法移动,无法给车门解锁。
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外面。
忽然,急拍车窗的动静没了,秦迪迷蒙中看见火舌窜得挺高,兴许,人家也是怕搭上性命,万一车身爆炸,全都得死。
车里温度越来越高,让人窒息的热,昭示着死神的来临。
晕过去之前,秦迪最后想的是,墨琛哥还在等她,她又要失约了……
油味四散。
火光点亮四周。
先前离开的人又急急折返回来,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一块半大石头,朝着副驾车窗用力砸了三下,终于把玻璃砸开。
他不顾火舌探身进去,抓了车钥匙打开车门锁,一把拽开滚烫的车门之后,又急急把秦迪往外弄。
秦迪已经昏迷,全然不知自己得救。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
还没睁眼,掌心的温度就告诉秦迪,有人握着她的手,她轻轻动了动手指,立马被抓紧了。
“醒了?”有人俯身在她耳边问。
“墨琛哥……”
“是我。”
苏墨琛抓紧她的手,见她眉心皱着,忙伸手遮了光。
等眼睛全睁开,将人看了个清楚,秦迪哑着嗓子问:“墨琛哥,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不是,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孩,应该是他把你从车里救出来的。”
秦迪正要问人还在不在医院,得感谢一下人家,就听见外面传来很吵的动静。
是秦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似乎还不仅仅是骂人。
秦迪想坐起身,只是头晕得厉害,苏墨琛会意,按住她道:“我出去看。”
病房外。
秦斐揪着男孩的衣领,往人家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你他妈的就这么想篡位?秦迪要是有个意外,你全家都得陪葬!”
男孩被揍了一拳也没还手,只是辩解道:“是她自己开车撞了树,是我把她救出来的!”
“你他妈还敢狡辩!有胆量就明着来,偷偷摸摸害人算什么本事!”
秦斐气得掐住了男孩的脖子。
男孩的表现就像理亏,不太敢反抗。
听秦斐的话判断,两人认识。
苏墨琛上前分开两人。
然后安抚秦斐:“警察已经看过现场,确实不是他人所为。”
秦斐极度担心,脱口道:“那也和这野种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他!”
闻言,男孩转开脸。
苏墨琛心底惊异,听秦斐的意思,这个救了秦迪送她来医院的大男孩,是秦家的私生子?
如果是这样,确实可疑,秦斐的激动也可以理解了。
“她没事,只是轻微脑震荡,现在已经醒了,你进去吧。”苏墨琛怕秦斐留下还会激动,就先把人劝进病房。
秦斐放话道:“要是不心虚,就别溜走,一会儿再算账!”
男孩始终不搭理他。
苏墨琛瞧他眉清目秀,看穿着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就问他叫什么。
男孩不答,只道:“不是我撞的。”
见他手上也包了纱布,可能是烫伤了,苏墨琛道:“有行车记录为证,如果真是清白的,谁也污蔑不了你,谢谢你救了人。”
男孩不吭声。
其实他心里有数,自己多少是有责任的,他的车刚过路口,后面的车就撞树了,可以想象是为了避免撞他的车。
可他不是故意的,更不知道车里的人是秦迪,秦斐说得像是谋杀一样,他怎么能认。
就算他有部分责任,也救了秦迪一命,看清她的脸之后没有把她再扔回车上,还把她送到医院来,还傻傻地在医院等秦家人来,若真想要秦迪的命,他何必做这些?
男孩和苏墨琛道:“我要走了,如果有需要,警察会传唤我的。”
苏墨琛没有阻止。
再进病房,只见秦斐一脸怒气和敌意,和秦迪说着阴谋论。
秦迪见他进来,也没有避讳。
“所以哥,救了我并送来医院的,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这也太巧了。
不仅秦斐疑神疑鬼,秦迪也有点怀疑起来,可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又不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如果不是她自己走神,也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秦斐见苏墨琛进来,再看秦迪无事,就不想待着了,他起身道:“我出去了,你好好照顾人。”
苏墨琛颔首。
“墨琛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十一点。”
“那你该走了吧,对不起,非但失约,还让你担心了。”
苏墨琛在床边坐下:“不走,我休假了,七天。”
这个数字有点耳熟。
几秒之后,秦迪终于想起来,这是他年假的长度,难道是提前预支了年假吗?
心头漫上阵阵感动,秦迪勉强笑着问:“我没有缺胳膊腿吧?”
“没有,只是轻微脑震荡,过几天就能恢复出院。”
“我的车呢,是不是烧没了?”
“再换新的,以后出门带上保镖,不要自己一个人。”
“好。”
秦迪想坐起来,苏墨琛拿了两个枕头垫着,把她往上抱了抱。
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秦迪忽然抱住了他。
“墨琛哥,秦斐说,男人厌倦了之后都会出轨,是这样吗?”
她眼睛看着他,里面藏着浅浅水光,还有脆弱。
苏墨琛笃定:“不是。”
“可我爸都出轨了,我一直觉得他和我妈很恩爱,没想到,连私生子都这么大了。”
“别多想,兴许有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秦斐给我打了电话说我爸出轨,我才出神撞了车,可笑的是,救我的竟然还是我爸的私生子。”
苏墨琛没有说话。
原来,顺序错了,不是先出了事又知道她爸有私生子,她才这样脆弱,而是先知道她爸出轨,她才出了事。
“墨琛哥。”
不管她想说什么,苏墨琛都要打断:“别人怎样管不了,但我不会,军人的天性是忠诚,忠于国家,忠于人民,也忠于另一半。”
他的眼神,严肃又诚挚。
秦迪却没能被打动。
她声音低低地道:“其实,出轨也没关系,感情没了何必再绑一起,只是,如果变心了,我希望能知情,而不是傻傻的被蒙在鼓里,这样太可怜了。”
苏墨琛知道她受了很大的打击。
可秦家的家事他无法插手,只能照顾好她。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一样,不要把自己套进去,如果有机会,我会证明你担心的都是多余。”
秦迪终于松开手。
心头波澜被抚平些许,她低垂了视线。“墨琛哥,你这是又要求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