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年春 6(1 / 1)

明台腾地起身,拦在许晓宇的身前:“你说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这个许飞鸿居然嚣张到他明家来了?

许飞鸿借着酒劲儿,一把推开明台。去抓许晓宇:“跟我回去!”

许晓宇怎么会让他碰到,轻退半步,让许飞鸿抓了个空。

许飞鸿一抓不成,回手再抓。他出身富家自幼受武术教师指导,学了些自保的功夫,一向引以为傲,竟然抓不住这个他一直当丫鬟看的小堂妹?

许晓宇再退一步,反身一脚踢在了许飞鸿的腿弯上。徐飞鸿下盘不稳踉跄跪地。许晓宇借机闪身退到客厅门边。她现在工资太低,打坏了屋里的东西,她有点赔不起!

许飞鸿起身见许晓宇已经退到门边,以为她想跑。起身,嘶吼着扑了过去。

许晓宇抬脚踢向许飞鸿面门,被许飞鸿用手臂格挡住,她借力向后一纵站到了院子当中。她冷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许飞鸿看出许晓宇是个练家子,凝聚目光,一拳狠狠地击向许晓宇。

园中开阔,不再有任何障碍物,许晓宇放下心来,决定狠狠地教育一番这个二货。什么该死的是她许晓宇,他许飞鸿是人,许飞燕是人,许晓宇就不是人么?岂有此理!

许晓宇连退三步退到了院子中央。许飞鸿见许晓宇不停闪躲,以为许晓宇就是个花架子不敢应战,心中得意,加大了出拳的力度。

明台见状,就要冲上去帮忙。被明诚一把按住。明楼跟着起身站到了门边观看。这许晓宇用的是太极功夫,下盘沉稳借力发力,一时半刻许飞鸿也得不到什么便宜。

地势开阔,许晓宇不再藏拙。待许飞鸿飞踢过来的脚还在半空力道半泄,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时,一脚横踢,踢在他的承筋穴上。

许飞鸿一条腿发麻,无法发力扑通摔倒在地。借着酒劲,他翻身窜起双手扑抱许晓宇,用上了流氓的打法。许晓宇脚下站定,双手成勾,身子半侧,借力打力,侧身缠带将许飞鸿摔出两米远。

明台大笑出声,晓宇姐好生厉害!

许飞鸿摔得不重,嗷的一声爬起来,再次扑向许晓宇。许晓宇一向老老实实的任他和许飞燕欺负,没想到却是个隐藏起来的毒蛇。骗了他们那么久,才露出尾巴。

许晓宇见许飞鸿已经没有了进攻的章法,抬脚劈腿,直劈许飞鸿的面门,许飞鸿双手去接,没想到这却是个虚招,许晓宇的脚狠狠地踢在许飞鸿的小腹之上。许飞鸿被踢的倒退两步方踉跄站稳。

“加油!”明台兴奋地喊。

许飞宇知道力量是自己的招式短板。心里也不耐烦和许飞鸿再做争斗。她双手在胸前交叉十字,盯住许飞鸿:“许飞鸿你喝醉了,快点回去吧!”

许飞鸿连连退败,心里无限的恼火,竟然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短刀,直刺许晓宇。

许晓宇何时见过如此穷凶极恶的人,顿时吓呆了,这个许飞鸿竟然要杀她?她习武多年第一次有人对她动刀,她只能顺着肌体的自然反应,连连纵身后退,才躲过许飞鸿疯狂的攻击。

明楼看出了许晓宇的慌乱,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见过如此真刀真枪的阵仗,这身体最自然地反应证明了许晓宇很大可能是个单纯来法国留学的学生,如果是受过训练的特工身体的反应总会带出痕迹来。明楼暗自点头,冷冷的扫了一眼许飞鸿,在他明家撒野,许飞鸿还不够资格。他飞身上前,施展擒拿手法,一带一扣,立时卸掉了许飞鸿手里的刀。接着,一脚狠踢将许飞鸿踢倒在地,这一脚可不是许晓宇好看不禁用的花拳绣腿可以说是力贯千钧。许飞鸿半天无法起身,感觉肋骨都快碎掉了,试了两次都没爬起来,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许晓宇心有余悸的站在明楼身后。听见明楼问:“为什么死的应该是许晓宇?而不是许飞燕?”明楼不是单纯无知的许晓宇,他听得出许飞鸿话外有音。

“路易斯看中的明明是许晓宇,他想让他做他的女朋友,可是许晓宇就是不答应。我们本来定好了,让她到舞会去陪路易斯跳个舞,可是她不肯答应,竟然离开了家。路易斯不知道,去了我家,才误杀了我妹妹。本来该死的是许晓宇。就是她不肯听话害了我妹妹?”许飞鸿抱着肚子放声痛哭。

这个无用的男人,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将一切的错误推在了最最无辜的许晓宇身上。明台气的忍无可忍,抬起腿踢在许飞鸿的身上:“你就不是个男人!最该死的是你!”他连踢了几脚仍旧不能泄气。手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拉住。是许晓宇!她脸上流着泪,嘴角却带着奇异的笑容:“打他,脏了你的手。”

明台眨了眨眼睛,退后了一步。疑惑的看着许晓宇,晓宇姐想做什么?

许晓宇居高临下的看着像一团狗屎一样的许飞鸿,冷笑着亮出了手中的银针:“你为了自己,害了你的堂妹,害了你的妹妹,却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有这样的表兄所以原来的许晓宇才会在上海到巴黎的轮船上因为肠炎脱水虚脱致死吧!她要为许晓宇报仇。重重的一根银针钉在许飞鸿的眉心,那是针灸里用的最粗的针,放血用的三棱针。这是套针是许晓宇的外祖父的赠与。许晓宇自幼长于外祖父家中,为了读书才来到上海。外祖父送了她一套中医银针希望她学贯中西,为自己谋一个吃饭的手段,成为一个独立的女人。不必如大多数中国妇女一样一辈子只围着丈夫转,只守着家里的一片天。她走出了中国,却折在自己视为亲人的堂兄的手上。

眉间鲜血蜿蜒流下,许飞鸿吓得动也不敢动,她慢慢的捻着手中的针:“在船上,我得了肠炎。你和堂姐任我自生自灭,连家里的佣人都只给我一天送一顿饭。好容易,我活了过来。到了巴黎,你们扣住我的生活费,自己去花天酒地。路易斯想要一个中国女伴,你就敢把我送出去。你想过我们就不是堂兄妹,也都还是中国人么?”

许飞鸿又吓又疼的支起身子仓皇后退。许晓宇一抬手,立时两根银针钉住了他的肩井穴,许飞鸿的两个手臂顿时无力,失去控制无法动弹,她将许飞鸿眉间的银针用力向下一按:“别动,要是扎进了脑子,是死了还是变成傻子,我就不知道了。”

许飞鸿酒劲儿全消,那眼神中是真的杀气,这个许晓宇真的有心杀了自己!

他喊:“你吃我许家的喝我家的,你为我许家做点事不是应该的么?”

一根三棱银针钉在他的人中穴上,疼的许飞鸿浑身哆嗦。“许晓宇家资丰厚,需要你上海许家养么?反倒是你,你不过是许家姨太太生的,又偏好名门公子的做派。竟然学会了克扣堂妹的生活费!”

许晓宇真的想杀了这个无耻的许飞鸿,可是她是学医的,治病救人才是她的天职,杀人她连连想都没想过。

两根银针刺进了许飞鸿的章门穴,十几年的苦功,让她认穴又稳又准,两根针下去许飞鸿几乎只有出来的气了。明楼、明诚、明台看的是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后背生凉。暗自嘀咕,以后可别惹许晓宇生气,这几针下去眼见许飞鸿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许飞鸿喃喃自语的威胁着:“许晓宇,我们许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来自法制社会的许晓宇哪里真敢杀人,她又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许飞鸿。眼神一转想起以前一个师姐讲的侦探故事,冷笑:“许飞鸿,我的师姐说过千万不要得罪医生。当你在船舱里,看着我爬到门外,求一口水喝的时候,你想过么?”

明楼明诚互相看了一眼,难免心中的恻隐,茫茫的海轮之上,第一次背井离乡的小女孩,被堂兄姐恶意谋杀,为了一线生机,毫无尊严的爬到船舱走廊,乞求一杯清水。万般辛苦才活了下来,堂兄却处处紧逼。

她拔下许飞鸿眉间银针,那根银针带着冰冷的酥麻从许飞鸿头顶划过,慢慢的在他的头发发心停下,轻轻地扎进去一点,带着尖锐的疼,许晓宇的声音很轻,吴侬软语,此时冷厉如冰:“在这里,这根针钉进去会伤害你的大脑,让你这辈子都无法说话,无法起身,就连排泄都不能自理。”许飞鸿瞳孔木然睁大,恐惧的看着许晓宇。他不想死,更不想生不如死。

许晓宇的银针慢慢下滑,划到许飞鸿的脖子处,在他的颈椎风府穴停下,她的笑有些僵硬而诡异:“这是人的颈椎的第五第六节的交界,从这个缝里扎进去,这辈子你可以说话,但是不要想着起身,你的四肢全部成为废物,连动的能力也没有。你还想进入徐州成为焦化厂的继承人?”许飞鸿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全身僵直。

明楼拉住就要冲过去的明台,示意他不要冲动。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的许晓宇一死,徐州的偌大产业必然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许飞鸿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许晓宇手上的银针慢慢的向下划去,在许飞鸿的衣襟上留下浅浅的针迹。明台看得心头一紧,她那根银针停在许飞鸿的心脏处,“在这里扎下一寸三分,你不会立即就死,你的心脏会开始流血,一个小时后血液注满胸膈,你就会停止呼吸,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

明楼和明诚互相看了一眼,这女孩不是杀手,但适合培养成杀手,这杀人的手段果然是最了解人体的医生才想得到。这辈子他们绝是对不敢得罪医生了。

许晓宇的手轻轻下压,银针扎进许飞鸿的衣服内,碰到了许飞鸿的皮肤,带着冰冷的刺痛,仿佛真的会扎进去,直到心脏。许飞鸿吓得浑身发抖,一阵臭气散发出来,地上流出一道黄色水迹,他竟然吓得失禁了。

明楼、明诚也算久经考验,都觉得背脊一紧,这女孩好生厉害。

许晓宇起了身,厉声大笑:“这就害怕了?人体共有639块肌肉,206块骨骼,我的老师亲手教我把这些肌肉骨骼解剖了一遍,要不要我在你身上试一下?”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凄厉,这是那个无辜的消逝于海中轮渡上的许晓宇的最后悲鸣,她自幼学医,还来不及济世救人就无辜的牺牲在这个许飞鸿的贪婪无耻之下。她好恨!

许飞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许晓宇转过身看了明台一笑。脸上恨意未消,眼神迷离,不见焦距。明台以为她要对自己下手,竟然吓得退后了一步。

许晓宇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自嘲的笑:“不要怕。我很不得他死,可是我是以救人为天职的医生。我了解人体的每一个器官,但是我下不了手。我的手,我的针,都是为了救人,即使是这样卑劣无耻的人。”她是医者。许晓宇双手合十,闭目低念:“无论置于何方,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她身上戾气消散只余浓浓悲哀。昏黄灯光下,她泪流满面,软弱如雨中桃花,无助堪怜。她的痛,她的怒,她的迷茫,她的无助都是那么的真。真的动人心魄!她像迷途的羔羊,寻找着救赎的方向。

也许是许晓宇的悲惨遭遇惹起了他的同情,也许是她的无助打动了他的悲悯,也许是动心于她善良的软弱,明楼不知如何没了他往日的自制,听凭直觉他放任自己上前一步。他轻轻拍拍她的肩,柔和了声音:“许小姐,他如今是罪有应得,你不必难过。”

许晓宇摇头苦笑:“我享惯了和平,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乱世。”一觉醒来,她成了这个生在民国,却与她同名的许晓宇。漂洋过海来到法国,她既不知眼前事,又不懂该向何处行。身边是一心算计她的堂兄堂姐,又与当地人语言不通,她夜里无数次梦回现代,白日里却谨小慎微的收敛起一切与许晓宇不同的痕迹。当她发现许飞鸿再次出卖她的时候,她愤而爆发,直到遇见这个与旧时许晓宇没有任何交集的明楼,她才放下了紧绷的心。高大的明楼站在那里目光刚毅坚定,身形挺拔如巍峨高山。

明楼不知她讲的是从现代回到民国的意思,以为是小女孩的愤怒控诉,他拍拍许晓宇的头,无奈叹息:“国难当头,列强环峙,9.18事变之后山河割裂,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们身在巴黎已经算是和平了。”比起还停留在内地,比起身在东北三省的那些中国女孩,许晓宇已经十分的幸运。

许晓宇知道明楼误会,她仰头看着明楼:“那明先生是为何来到巴黎?不是为了巴黎大学教授的安稳生活?”他不也是国家的逃兵,逃到这里来享受一刻的太平?

明楼摇头:“山河破碎,到处是军阀租界,国民政府承认与外国的所有不平等条约,中国财政背负百年也还不完的债务。我学经济,就是为了让我的国家变得更加富强和稳定。我希望能够以所学报效中国。”

许晓宇不信“即使这里的生活更加舒服安逸,即使回去会死在战场上,死在斗争中,即使是在这乱世留不下名字和印记?”

明楼轻轻点头:“是的。中国的事,有人在做,有人在等。甚至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卖身投贼,就为了一碗安稳的饭甘做汉奸走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来我要的太平盛世,国富民强。我只能做,尽力去做,也许做着做着也许就到了那一天!”

他身后的灯光为他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边,仿佛他站的位置就是光明的方向。

许晓宇仰望着明楼,她似乎看见了他眼中藏的悲悯。他悲悯这满目疮痍的中国,悲悯烽火乱世里的人民,为了这些他全力以赴,即使要抛弃优渥安逸的生活,即使要以身献祭。那深潭波光一闪,转瞬归于平静,底下波澜,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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