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话音落下,宋四老爷脸上露出黯然无比的沉痛,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w8w?w?.?8?1?zw.
起初滚烫的茶水早已经冰凉,宋徽却毫不介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四叔,既然您和安王爷都是许攸昶父亲的挚友,为什么他被关天牢长达数年,却不闻不问?”
宋四老爷嘴角凄然一笑,“许攸昶的父亲并不姓许。”
宋徽顿时愕然,看向宋四老爷。
宋四老爷却是目光一闪,转了话题,“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也是近日才知晓,天下第一大骗,许攸昶,是他的儿子。”
宋徽想问,为何当年,安王爷要收留了许攸昶住在他的京郊别院,可看着宋四老爷一脸不愿详说的表情,宋徽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他是了解四叔的。
他不愿意说的事情,任你如何问,他也不会透露只字。
只是,越是如此,宋徽越觉得许攸昶身份不一般。
既然他的父亲本姓非许,那他究竟姓什么呢?
前朝太子,本姓宇文,许攸昶,会不会是宇文攸昶?
“那当年常三爷做下的那件事……”宋徽凝眉又问。
“什么事?”宋四老爷一脸疑惑。
宋徽顿时明白,安王爷和四叔并不知情。
也是,如果他们知晓,只怕纵然是皇子出面,也不能将那件事压下。
宋徽缓缓摇头,“没事。”既然不知道,何必告诉他,让他凭白添烦扰。
宋四老爷疑惑的看着宋徽,转而问道,“事及如此,你打算如何做?”
“四叔会阻拦我么?”宋徽反问。
宋四老爷坦然答道:“若是那些年,我必定会,可如今……你媳妇从进门那日起,便受了无数委屈,我没有立场阻止你,我只想说,你还有疼爱你的祖母。”
宋徽眼中波光微动。
“我有分寸。”声音沙哑的说道:“不能让父母的在天之灵得到慰藉,我枉为人子。”
宋四老爷悠悠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马车颠颠簸簸而行,车内虽然静默,气氛却不僵持。
宋四老爷闭着眼睛,眉尖微蹙,宋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打扰他。
宋徽有自己的心事要想。
蒋府出的这件事,可大可小,可为了把宋二老爷扳倒,他必须让这件事闹大,闹得不可收场。
如今二皇子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立场是偏向于四皇子的,想来他必然袒护宋二老爷。
若是能由此事牵扯出胡润之山西贪腐欺民一案皆受二皇子指使就好了,如此,就能一箭多雕。
宋徽缓缓闭上眼睛,随着车轮滚滚,他的思绪不断翻飞。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终于戛然而止。
惯性作用,宋四老爷和宋徽双双身子一倾斜,从各自的深思中清醒过来。
出了马车,闻着郊外清新的空气,宋四老爷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
仿佛要一口气吐尽胸腔里的所有混浊一般。
“为什么来这里?”跟着宋徽一起进了庄子,宋四老爷问道。
宋徽一笑,没有回答。
宋四老爷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坦然走在宋徽身侧,边走边欣赏道路两旁独具匠心的精致。
果然是京都第一好庄子。
田地肥沃暂且不提,单单是这庄子里的修葺就非寻常可比。
自然景致与人工修建错落搭配,整个庄园比镇国公府都不知道要气派多少倍。
宋四老爷信步走着,因为回忆往事而产生的沉甸甸的痛苦心绪,随着这赏心悦目的景致,渐渐消散。
“大郎媳妇还没有来这里玩过吧!”宋四老爷随口问道。
宋徽“嗯”的一声答应。
那一次原本要来的,半路被明霞和静若派来的劫匪给劫持了。
想想春青自从跟了他,还真是多灾多难的。
都说能吃是福,得亏他媳妇能吃能睡心又宽,这么被人害,都能白白胖胖天天乐呵呵的。
还给他怀了孩子。
一想到春青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宋徽心头软软的。
一会回去,给她买只猪蹄好了。
“等她生了孩子,你可是要带她来这里散散心。她出了月子恰好是八月份,正是玉桂飘香的季节。嗯……到时候,我带着你四婶和孩子们也一起来。”
说着,宋四老爷顿了一下,“把你祖母也接来,瞧瞧这院子。”
“大家都来了,独独留了三房守门似乎不大好,也一起接来吧。”宋四老爷自顾自的说道:“我看,今年中秋节在这里过好了。”
宋徽嗤的一笑。
两人谁都没有说破,宋四老爷的计划里,没有二房。
等到今年中秋的时候,恐怕镇国公府也不再有二房了。
宋徽何尝不知道,宋四老爷如此安排,是提前为他谋划好,如何让老太君疏解心绪。
“我不会让祖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宋徽略带浅笑的脸上,是坚定的刚毅。
“我知道。”宋四老爷瞥着旁边的假山说道。
话音落下,两人终于走到正院。
一进门,宋四老爷便被院中停放的一辆极其普通的青灰色轿撵吓了一跳。
他知道,这是皇上秘密出宫特用的轿撵。
“他跑这里干嘛!”宋四老爷指着正背对他们赏花的皇上嘀咕道。
声音并没有肆意压低。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宋四老爷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了!
宋徽笑着低头,没有回答,也没有随着宋四老爷的步子一起走进去,而是默默停在门口。
皇上特意选在这里召见四叔,想必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而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有丝毫泄露。
故而皇上便衣秘密出宫,宋徽也是招了锦衣卫暗中护送。
现在这看似平常的院子,早已经被锦衣卫暗卫里里外外粽子一般包围住。
宋徽神色淡然守在门口。
听到宋四老爷的声音,皇上笑着转过身来,“你个老东西,在朕面前越放肆。”
虽是如是说,却是上前亲手携了宋四老爷进屋。
这边皇上和宋四老爷密谈事情,镇国公府那边却是早已经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二郎留下一封信参军出走,待田氏现这封信的时候,早已经是大半天都过去了。
看着二郎决然的笔迹,田氏疯一般拿着信冲到了宜春苑。
进了老太君的门,田氏已经是披头散,成了一个泪人。
“母亲,你快救救二郎吧!”一进门,田氏便没头没尾哭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