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练气,对于平安而言这是个说不上太坏的坏消息,毕竟,早就不只一次听说过自己的资质差。平安多少还是有些心里准备的,现在不过是自己最坏的打算变成了现实罢了。何况,按枯石真人的话看,平安还是有机会的,因此,他很快也就安定了精神,跟着枯石真人回到了茅屋所在的平台上。
枯石真人对平安的反应非常的满意,倒是难得的夸赞了他一句,接着便声称要去找人解决平安的问题,一下子跳下了山崖不见了踪影。
“恩,总觉得好像我的事情不太好办的感觉?”平安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枯石真人的那个茅屋。
这里平安只有拜师那天进来过一次,那天平安心里紧张非常,根本就没敢乱看,今天进来才知道,这个外头看着不过是个茅屋的房子,里头却别有洞天。开门进去就是一个蒲团,蒲团后是一个屏风,这屏风做工材料看着只是一般,上面却画着一副大鹏击海图,那大鹏画的栩栩如生,好似能破画飞出一般。
“嘶~这是哪位大家的手笔?好像没见过这种风格啊?外摹皮相,内得神髓!好厉害的画工!”平安从小跟着程青云,这金石鉴赏也算有些门道,一眼就被这屏风上的画给镇住了。
“也没有落款?恩,老太师都说自己活了两百年了,老师的年纪搞不好更大,果然活的久了就弄的到好东西啊!”平安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名堂来,只能把原因归咎到了枯石真人的年纪上。
这扶余山到底是仙山,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相比起来这幅画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平安马上就把屏风抛到了脑后,转过了屏风,这屏风后头,四面墙上,满满的摆着数不清的书籍。有玉页金书,竹简木卷也有雕版的纸书,手抄的帛本。林林总总的分类放在四面的书架上。
书架之上亦有不同的标注,写着大概的名目分类。平安一眼首先瞄上了那些玉页金书,伸手过去,却发现那书架子上柔柔的拦着一层气障,近之不能。平安知道是设下了禁制,只能转向了其他书籍。
接下来几日,枯石真人一直都没露出面,平安每日里静坐练法之余,就是去枯石真人的房里看书,没几天功夫,就看了大半的藏书。枯石真人藏书极杂,经史子集皆有,更多的是各种荒诞志怪。平安还发现了一些道法,不过所记不详,平安也没去修炼的想法。这几日,枯石真人迟迟不归,平安也偷偷试着练过两次气,每每到了合气之时,就气血翻腾,俱都失败。
在枯石真人房里看了几日的书,渐渐的,平安也就转了想法,在他看来这练气修道不过是求个长生,旁的不过是细枝末节。这枯石真人房内丹书上,提及了不少丹药都有延寿长生之效。按平安的想法,便是真的练气不成,学学炼丹,也是不错的法子。
相比起他以前想着当个官,得些富贵一世无大难便好,现在能在仙山无忧,服丹得以延寿也已经是好了不知多少的事情了。
平安坐在崖边上想着枯石真人回来后,该怎么向他提出学炼丹的事情,就听得头上一阵呼呼风响,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白鹤落到了身后,抱着琴的乐弦子跳下鹤背,冲着平安乐道:
“师弟啊!这三月的排气期都过了,怎么就没见你来找我们玩啊?师叔没给你往来几座山峰的符箓吗?”
平安见了乐弦子,苦笑道:
“给我我也用不了啊,练气出了问题,合气怎么也合不了,给我符箓我也驱不动本门的炼符诀啊!”
“诶,”乐弦子愣了愣,“这样啊?我说怎么没见你身上有本门的气息呢?师叔呢?他没想过办法吗?”
“老师说有点难办,几天前就找朋友帮忙去了,这不,还没回来呢!”平安苦笑着给乐弦子解释这自己的情况。
“欸?”乐弦子露出一个不知是好奇还是傻的表情,下巴抵在琴上,良久才道:
“这样啊?要不我们去问问看大师兄,大师兄认识的人多,也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嘞。对了,大师兄说有什么事情找你,让你带上那个什么刀的碎片来着。正好一起去,两件事情一起办。”
平安也知道乐弦子反应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可听了他的话还是有些惊讶,乐活子突然要找他,还要他带上什么刀的碎片,这倒是让平安有些意外。不由心道:
“刀的碎片?我身边只有鱼龙舞的碎片啊?对了,左怀休好像是安然无恙通过稽南群山的人呢,难道他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
想到了这点,平安点了点头,道:
“那师兄你等下,我去拿刀,不过,你的白鹤好像又飞走了呢!”平安撇了撇嘴巴,乐弦子的这只坐骑似乎非常讨厌等人,这已经是第二次抛下乐弦子独自跑了。
“欸?”乐弦子挠了挠头,看着走进茅屋的平安,回头看了看白鹤消失的位置,道:
“小白白又跑了?真是麻烦死了。”
平安走进茅屋里,从挂在墙上的兜囊里挑出了鱼龙舞的碎片,那天小驴被六牙白象带走后,这个原本在小驴背上的兜囊就被挂到了平安的茅屋里,里头什么东西都没少,想来无论枯石真人还是六牙白象,都不会有兴趣去翻看这些东西。
带着一包碎刀出了茅屋,乐弦子正坐在地上一下下抚着琴,“铮铮~”的琴声不断传来,即使平安不怎么通音律,这会儿也听出来了,乐弦子一天到晚抱着琴,其实却根本不会弹,看着很有架势的样子,弹出来的东西却完全不成韵律。
“欸,师弟来了,快过来吧!我带你过去。”
平安来到乐弦子身边,也有些好奇这次乐弦子要怎么办,便问道:
“师兄我们怎么走?还是架冰桥吗?”
“欸?”乐弦子歪了歪脖子,“不行类,西峰没水,咱们架云过去吧,你喝了三个月的空轻石乳,现在应该可以带的动你了。”
乐弦子说罢轻轻挥了挥手,“铮铮”的琴音里,乐弦子和平安的脚下升起死死白雾,不一会儿就凝能了一片白云,托着平安和乐弦子飞了起来。
“腾云驾雾,果然仙人都是架云的,没想到书上说的还真有其事啊!”平安小心的踩了踩脚下的云,发现结实的很,就感叹的说了一句。
“欸?这个很慢的,大家一般都不用的啊?不过要带着师弟你飞,除了小白白外,也只能腾云了。”乐弦子摇着头,否定了平安的说法。
平安倒是觉得这驾云而飞非常的有仙人风范,刚想摆几个样子,却想到这云是乐弦子招出来的,自己根本就用不了,不由又有些丧气。在云上干坐了一会儿,平安突然开口问道:
“乐弦子师兄,老师说练气有五境,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啊?”乐弦子当着平安的面用过不少奇异的本事,平安倒是有些好奇,这乐弦子是什么等级的修士。
“我啊?神通境界啊。”乐弦子理所当然的道。
这驾云果然如乐弦子所说,非常的慢,就和普通人走路差不多,这会儿居然才里开西峰,平安过了新鲜劲后只能和乐弦子聊天打发时间:
“老师说大师兄是法相境,那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好像三代弟子里只有大师兄一个人是法相境呢!天衍宗和五行宗都没有呢!我刚入师门的时候,大师兄就是神通境顶峰了。”乐弦子点着头,眼里都冒出小星星来了,显然对大师兄乐活子崇拜非常。
“那其他两教呢?有没有法相境界的三代弟子啊?”平安突然来了好奇心,要是这乐活子真的很厉害,说不定还真有解决自己合气不能的办法呢!毕竟,听枯石真人的意思,乐活子比起一些二代弟子还要强一些的样子。
听了平安的话,乐弦子呆住了,想了半天才道:
“欸,不知道啊,我没见过其他两教的人啊!哦,上次在招摇山,倒是好像听过一个叫处月长离的家伙,号称是西方般若教下神通第一,也是三代弟子,不知道和师兄比那个厉害。”
“神通第一,那应该是神通境,还是不如大师兄啊!”平安听了乐弦子的话,倒是对不靠谱的乐活子一下子敬佩了起来。
“欸,不过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啊!大师兄也是八十年前突破的哩,说不定那个处月长离也突破了也说不定。”乐弦子歪着头道。
“啊?”平安又是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看着十多岁的乐弦子居然一百多岁了,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摸了摸脖子道:
“师兄。师兄居然一百多岁了?”
“欸!别介意了,大师兄比我也大好多好多的,就和以前一样就好了!师傅都不知道几千岁了,看着还不是比枯石师叔要年轻。其实听大师兄说,枯石师叔入门才比他早一点呢。”乐弦子乐呵呵的笑着,看着确实半点沧桑感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不到二十有些呆的年轻人。
“呼,还真是,很难适应啊!”平安盘膝坐在云上,抬头看了看略过头顶的一条符箓链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