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砂纪开始强势进入我在冰帝之内的生活,不论我人在哪里,她都一定要跟着,甚至上厕所都要在隔间门口守着。我多少能明白她的用意,可就是如此,我更加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是随处可见的平民,一个是衣食无忧的千金大小姐。理论上基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暂且不论有无交友的可能,只是处于不同的界面就足以看清两人的距离,那不是仅仅往前各走一步就能靠近一点那么简单。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而我不认为我跟她的交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可宫本砂纪的做法让人不解,她像在对外宣告着什么。
她在害怕着什么。
此后的日子平静如往常,空闲时,操场上常常会有为了接下来的运动会做准备的少男少女们,不论原先如何注重仪表,身份如何尊贵,此刻他们也不过是为集体荣誉挥洒汗水的普通孩子。
蓦地想起迹部景吾曾说过的一句话——“高贵不存在于血脉,而源于心中”。
如此这般,转眼就到某位大爷的生日前一天。
说起来空桑我能够如此清楚记起大爷的生日,这还得归功于冰帝狂热的女生们。
“真是的,已经超越令人同情的地步了,真是可笑。”这是用着如同漫画中反派Boss般讽刺语气说话的日吉若同学,他似乎对一屋子春心浮动的现状很不满。好吧,以他的性格不喜欢也很正常。
我瞬间被他这种语气击败了,配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尼玛不愧是冰帝牛郎团之一,瞬间帅呆了,宫本砂纪在那头已经低声尖叫了有木有:“……我说日吉啊,你好像不大高兴嘛。”
他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稍微露出一点讥讽的表情,“你看,那群女生心急的模样和饥渴的眼神,心思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苍井你或许不知道,明天是前网球部部长迹部学长的生日。”
“每年都是这样,没半点长进,像情人节和生日前夕之类的,都是像今天这样子。”
难得听他讲了这么一大串,虽然也不过是在发牢骚——估计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名人还真是苦恼。
明天是十月四日……原来如此,那位大爷的生日,难怪会有这种反应,那种期待又不安,兴奋又带着紧张的,少女粉红色的甜腻气息。话说她们没有直接围上去已经很理智了,日吉少年你不要太苛求人家。
“这两天网球部一定很热闹吧。”少女漫画经常会出现围堵场面不知这里有没有。
“何止,简直热闹过头了。”
“真是青春啊——”想象一大群女生拿着各自的礼物围在护栏网外,羞涩又兴奋,满心期待着王子到来的场景,我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然后在日吉少年淡淡的注视下讪笑着转移了话题,“生日的话,你作为同是网球部成员的学弟没有表示么?”
“就算个人不送,每年的庆生会也不得不参加。而且,上礼拜忍足学长还叫我交要送花的钱。真是,要送自己送不就好了。”
“这样不挺好的嘛,那个老是把华丽挂在嘴边的家伙,普通礼物是无法满足他的美学的吧,花估计也要是玫瑰才行。”虽然他一定会一边嘴硬着说不华丽一边把礼物收下。
“这么说也是,虽然男生送玫瑰好像不大对,不过……”
“谁让那个人是迹部嘛。”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以上是我跟日吉若的闲聊。虽说要减少接触,可也没说不接触嘛。
结果在迹部景吾生日的那一天,全校女生疯狂,甚至抛去了往日的气质和矜持,争先将手中的礼物送出去。那场景,当真壮观。你问我啊,我就不掺和进去了,送礼这种事,不应该是双方都相互熟悉才比较合理么?
而且,我不喜欢自讨没趣。
下午是体育课,正好方便我们这些参赛人员练习。以前就听说过,日本的学生可以为了在运动会上争取优胜,赛前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进行刻苦训练,这几天空桑我完全见识到了。皮外伤那是正常的,甚至还有的练金了医院。而我,虽然课后会比较忙,如果不参加训练的话,会被认定为不合群、无视集体,这在喜欢抱团的学校里无疑是一种引人反感自己找虐的脑残行为,我想我没那么白目。
也不知怎地,原本应该下节才是体育课的E组却跟着我们C组一同上课。
“好巧啊。”眼前笑得很开心的是凤长太郎。
“是挺巧的。”我瞬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能不巧么,这课都上一块儿了。也不是对他有什么反感,就是只觉得接下来会有麻烦。
——比如遭受在场女性的不怀好意各种寓意的视线。
该说真不愧是同人界么,这些见鬼的桥段作者桑你不写会死么喂!
接下来就到了运动会,运动会那天热闹非常。礼炮啪啪啪地响彻整个冰帝上空,随处可见的飘动的彩球、彩带、标语横幅,激昂的音乐,人群耸动,处处充满着节日的气息。单是入场式的准备、校吹奏队以及一大群举着彩旗喊口号的啦啦队伍,也足够让人眼前一番缭乱。因为每个班级众多,因此分组也很多,比如三个年级的A组为一组,B组也为一组,于是现场的状况是各种颜色阵垒分明,说花花绿绿也不为过。
再加上还有一大堆家庭后援在旁边候着,而这些家庭后援还不是一般的应援,你说老爸老妈爷爷奶奶跟着来就算了,居然连管家佣人都搬着遮阳伞端着冰镇饮料在一旁准备等着少爷小姐赛后伺候,这是运动会不是度假,你要闹哪般啊喂!
——此处特指某大爷,其他人不敢跟他比高调。
心里不平衡的空桑我只得在肚子里狠咒一句“该死的有钱人”,然后转身忘掉。
不过说到家庭后援,唯一遗憾的是,宗次爸爸因为临时出差没能来观看。
“怎么了,苍井?”耳边响起少年淡淡的嗓音,日吉若跟我同样穿着印着班级和姓氏的运动服装站在队伍靠后方,等待进场。
“嗯?没事。”
“没事你叹什么气?”
想了想我还是回答,“没什么大事,就是老爸有事来不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冰帝的运动会,准确说,是第一次参加日本学校的运动会,不论从哪方面看很有纪念价值啊。算了,宗次爸爸也不容易,随他吧。
不过,虽说是第一次,可我却兴奋不起来。
入场式之后运动会就正式开始了,不过离我所参加的接力赛还有一段时间,我受不了太吵闹的环境于是就跑到了别的地方远远观看。
早听说日本学校的运动会都挺乱来,跟中国这边完全两个样。好在冰帝本身注重形象,项目也挺很正常,也很有趣,我看得还算津津有味。
比如不同颜色分队的啦啦队的表演,有歌有舞、有内敛有搞怪,各式各类的节目,相交国内隆重严肃而正式的运动会,在这里倒像是一堆熊孩子在瞎搞。不过不能不承认,这样子才会更容易让孩子参与进去。
“苍井ちゃん怎么不去准备?”
“忍足君不也是?”
遇见这厮是意外,我没想到除了芥川慈郎那只昏睡绵羊还会有别人躲在这里。不过让我有点在意的是,这厮似乎又恢复到以前对我的那种态度,而不是像先前那种若有似无的疏离冷漠。这着实有点奇怪,很莫名其妙啊,不过想不透我也懒得去想了。
“其实,怎么看苍井ちゃん人都挺好的。”我兀自发着呆,旁边的人却对着我说出奇怪的话,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有时间,请苍井ちゃん看电影吧。”他这么说着,慢慢起身看着远处的操场,看样子似乎轮到他了。而我,完全是被他的突然冒出来的邀请给吓到了。
“诶?”
“算是赔礼。”
“哈?”说完他就快步走了,完全没有留有让我追问的余地。“赔礼”,什么意思?
忍足侑士刚走,芥川慈郎就从身后的小树丛里冒出来——是滴,我一开始就知道他在。
“忍足也真是的,跟迹部一样别扭。”他一手搔着后脑勺打哈欠一边嘴里嘟囔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时候越简单的人越能看得清,或许,这家伙知道些什么。
我朝他招招手,他毫不犹豫走过来在旁边坐好,听话得不得了。
我一手托腮,眼神放在远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说,忍足最近是怎么了?”
他立刻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按着额角,脸部一阵抽筋。这孩子在想什么啊喂。
我忍住抬手给他一个爆栗的冲动,这一刻我有些后悔去问他了,还不如直接去问本人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