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由一个征战沙场戎马数年的大将军,这几日整天闷在皇宫的演武场上,乐此不疲地与宫里的禁卫军切磋,偏偏禁卫军在他手下根本走不过三招,于是,演武场上每天都是沈由在单方面施暴。
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了,就是沈由对苏一夏不满,拿禁卫军作伐子做无声的反抗呢。
苏一夏任由流言传得满天飞起,她内心对沈由如此作为的缘由一清二楚。沈由知道苏一夏对权力的渴望还有极强的掌控欲,就索性躲在皇宫里什么也不干,不给朝堂上有心人挑拨离间的机会,也掐死了苏一夏对他本能的猜疑。
沈由就是摆足了姿态,他不爱权不贪势,只想做苏一夏的男皇后。
666在剖析了男主的心理状态之后,啧啧道:“宿主,男主这个姿态就说明他知道您把权势看得比他重要,只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自欺欺人,噫,好可怜啊!”
苏一夏冷冷地怼它:“你希望我留下来和他谈恋爱?”
666:“您当我什么都没说。”
苏一夏站在演武场边缘,遥遥望着一身黑色劲装耍着银色长剑的男人,身姿伟岸挺拔,气势恢宏,一套剑招行云流水宛如墨龙戏银电,看似漫不经心、随性而为的动作中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那些被他揍了一遍的禁卫军个个都崇拜地望着他,如果不是宫内不许大声喧哗,他们能鼓掌大声叫好。
看到苏一夏之后,沈由挽了个剑花,运着轻功眨眼间来到她面前,就像是使用了武侠小说中的“缩地成寸”。他想要抱住苏一夏,看到自己身上的汗水之后又遗憾地把手缩了回去,笑着说:“你今日下朝早了两刻钟,想我了?”
最后三个字沈由故意压低了声音,低沉性感隐含挑逗的嗓音加上散发着浓浓荷尔蒙气息的身体,鬼都知道他想干嘛。
除了故意装傻的苏一夏。
苏一夏心说,我回来早是因为我把好多大臣都拖出去了,无事启奏自然下朝早。但是,她没心情和他打情骂俏,这话说出来可能像是怼人,未免伤人心,所以,她张嘴说出来的是另外一件事:“我下令彻查你家的案子了。”
沈由擦汗的动作一顿,也没心思撩人了,声音沉重而压抑:“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案子?”
苏一夏握住他手,轻声道:“本来是要等成功翻案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今日拥护你的朝臣反应太过奇怪,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和你商议一番,免得自作聪明反而害了你。”
沈由面色动容,也忘了自己一身臭汗,光天化日之下就把“吾王”搂在怀里,用自己的嘴非礼她的额头、脸颊和鼻尖,心脏擂鼓似的狂跳。
他想说“拥护他的朝臣是什么人”,但是怕不小心碰到了苏一夏敏感的神经,就沉默着当做没听见。反正,只要他坚定不移、明确拒绝,那些朝臣还能逼他不成?
苏一夏等了又等,这人亲了半天就是不说话,于是,她把他推开一点,试探着说:“沈由,当年的真相如何,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合计出个章程,也好还伯父伯母们一个清白和安宁。”
说完,等了好一会儿,沈由都没有回答。
咦,这人成了闷嘴葫芦啦?
苏一夏抬头,就被他眼中的复杂纠结和痛苦绝望惊住了,连忙呼叫666:“沈家灭门的时候沈由不是才两岁么,他什么都不应该记得啊,为什么一提起来这么痛苦?!”
666:“……”
我只是一个辅助系统,除了设定里的已知信息,我能知道什么?!
苏一夏也不指望666能给出什么答案,她能感受到沈由的惶恐不安与压抑的疯狂,小心脏毫无预兆就抽抽了,一阵一阵的疼。她这会儿后悔的不行,话题那么多让你瞎胡扯,就算是要弄一个导火索也不应该用灭门惨案做幌子啊,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吗!
苏一夏皱着鼻子,想要收回彻查此案的命令,沈由忽然郑重地对她说:“小教主,我要和你坦白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说。”
沈由严肃道:“外面不安全,闲杂人等太多,我们去寝宫里说。”
苏一夏:“……”
现在知道外面人多了,刚才搂搂抱抱亲亲的时候,你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到了寝宫,沈由挥退众人之后,抱着人径直往床上去,把层层帷幔放下来,遮住了秋日的阳光,在四四方方的大床内形成一个乌黑密闭的空间。
也许是环境影响,也许是沈由此时的气势太过阴沉,苏一夏心底猛地腾起一股不安,让她想要跳下床以八百米的速度冲刺出去。
但是,她好歹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下一秒,一双宽厚粗糙的大手包裹住苏一夏的双手,干燥温暖的触感给了她安全感,她轻声道:“什么事你快说。”
沈由握的很紧,像是怕她逃跑似的,黑暗中响起他低沉缓慢的声音,没有炫耀,反而带着小心翼翼与抗拒:“小教主,我母亲……是昭仁帝的亲妹妹温宪公主。”
苏一夏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我早就知道啊你为什么还要强调一遍。
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昭仁帝当年觉得被逼着把妹妹下嫁给沈眠山有损皇家颜面,就对外宣称温宪公主早夭,实则是把她换了个身份嫁与沈眠山。
这事做的隐秘,知情人几乎都不在人世了。但是,如果苏一夏彻查沈家灭门案的话,极有可能牵扯出这段往事。
因为这个丑闻就是沈家灭门的缘由。
苏一夏非让彻查这个案子,就是要暴露出沈由的身世,给想要拥护他的朝臣打一剂强心针——那可是皇家血脉啊,不比苏一夏这个身世不详的女人强多了?!
苏一夏的沉默让沈由不安,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放大了阴暗的猜测与贪念,沈由猛地把人按在床上,严丝合缝的嵌在怀里。
他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苏一夏勒进骨血里融为一体,说出的话语却明显带着示弱与祈求:“小教主,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你不要与我生了嫌隙。”
苏一夏:“……”
显然,花样作死的苏一夏怎么都没想到,在面对灭门惨案时,沈由最在意的竟然是她会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疏远猜忌他。
由此可见,当年两岁的沈由对灭门惨案确实没有记忆,他的仇恨应该都是来自二叔沈静松的灌输。看似深入骨髓,实则只是一种被训练出来的责任和习惯,在发自内心的需求与渴望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沈由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催促着问了一遍:“小教主,可以把你的信任给我吗?”
苏一夏:“……”
不行的,大兄弟。
你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本教主都提防着你,更别说你还是皇上他外甥了,本教主内心已经拉响了警报,看见你就“呜~呜~呜~”地叫。
但是,苏一夏这个官场老油条,面不改色地说:“沈由,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她只是把自己怀疑的东西直接按在沈由头顶而已。